找到回家的路!
这是场难缠的追逐战,黑暗里两个怪物相互碰撞厮杀,整个地下空间疯狂摇晃,随着拼砍的愈发猛烈,碎石与尘埃飞扬。
视野已经完全混乱了起来,斑尔行进的途中摧毁着周遭的一切,蒸汽管道被骨刃反复切割损毁,空间内的空气越发潮湿闷热,可视范围不断缩减,即使是洛伦佐在这不断恶劣的情况下,也只能勉强分辨出黑暗里的虚影,无法看清斑尔。
两个怪物此刻保持着诡异的平衡,洛伦佐无法靠近斑尔,斑尔也无法杀了洛伦佐,取出最后一枚龙息弹,随着扣动扳机,炽白的火流贯穿了黑暗。
此刻这弹头能做到的也仅仅是照明与恐吓了,空气十分潮湿,火焰无法完全燃起,而洛伦佐凭着这再次的光亮,确定了斑尔的具体位置。
他们一直都在移动,而正如妖魔的畏光性,斑尔在看到那炽白的火流后,展现出了恐惧似的神态,尖叫声不断,同时更用力的驱使着手臂移动。
洛伦佐居然有几分想笑,灌输恐惧的妖魔也会害怕,虽然那像似生物的本能,但如今看来也显得有些滑稽。
这是场追逐战,这地下空间复杂庞大,洛伦佐和斑尔已经相互追逐了很久,除了知道这里是地下外,洛伦佐也不清楚自己的具体位置。
密闭的空间里回荡着怪异的声音,洛伦佐再次追上了斑尔,发动攻势。
折刀猛砍,这一次在洛伦佐的巨力加持下,比起锐器,它在洛伦佐的手中反而成了粗糙的钝器,折刀如铁棍般猛击,直接击断了一只细长的手臂。
骨骼断裂,但肌肉还将其连接着,鲜血流淌中斑尔再度发出惨叫,更多的骨刃落下,洛伦佐抬起被甲胄覆盖的手,将那攻击尽数承受了下来,冲击是如此有力,洛伦佐的手臂一时间微麻。
可他没有呆在原地挨打,在承受攻击的同时他再度靠近,这一次斑尔没有将他弹开,数把骨刃袭来,它精准的刺中了洛伦佐的甲胄,牢笼般制住了洛伦佐。
这令洛伦佐有些意外,从交手起,斑尔第一次改变了战术,不是一味的逃避,而是反击,但很快巨力的撞击打断了洛伦佐的思考,骨刃顶着洛伦佐撞向了一旁的墙壁。
石砖碎裂,洛伦佐整个人都凹了进去,换一般人已经粉身碎骨了,可有甲胄的保护,以及猎魔人的躯体,洛伦佐也仅仅感到有些钝痛而已。
可紧接而来的异变令洛伦佐刚准备的进攻被中断,碎石一重重的坠落下来,洛伦佐努力从其中爬出,随后沉重的石砖坍塌,将洛伦佐刚刚的位置彻底掩埋。
混战还在继续,尖锐的汽鸣声里,洛伦佐能分辨出那细微的崩裂声,这时他才警惕的观察四周,虽然被蒸汽遮掩了大部分视野,可他仍能看清这里。
洛伦佐刚刚撞碎的不是墙壁,而是承重柱,他已经来不及想这里是哪里了,斑尔再度从黑暗里杀来,如同狩猎的狼蛛,张开的骨刃从上方刺下,洛伦佐侧身躲过了数把骨刃,但仍有数把骨刃命中了他。
那锋利的骨刃沿着洛伦佐的胸甲落下,带起细微的火光。
甲胄裂开了一道缝隙,有灿白的焰火从其下升起。
斑尔不是在逃亡,它之前的避战仅仅是引导着洛伦佐走向着它的陷阱,这里才是最适合它发挥的战场。
骨刃不断的出击,在甲胄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的裂痕,焰火燃烧升腾,洛伦佐终于抓住机会,从这连绵不绝的攻击里挣脱而出。
血液渗进枪械之中,受到攻击的同时朝着上方的斑尔开火。
熊熊的净焰在弹头上燃烧,在黑暗里拉扯出纯白的光矛而至,这突然的一击,贯穿了斑尔的躯体,被手臂的保护的核心。
就像漏洞的水壶,那臃肿的身体上溢出大抹大抹的鲜血,它哀嚎着,推打着洛伦佐,黑暗里斑尔彻底失控,骨刃胡乱的斩击着,宛如过境的风暴,它的疯狂摧毁加速了空间的坍塌。
碎石不断的落下,斑尔则在这毁灭里继续前进,刚刚的反击可以看出它不是洛伦佐的对手,它只能逃,继续逃。
洛伦佐被碎石掩埋,一时间没能逃离,斑尔似乎是发现了这点,兴奋的朝着黑暗的另一端离去,可就在这时,另一重低鸣响起。
金属的勾爪破开了黑暗,从那尘埃与碎石之间射出,它的动能尚不能贯穿妖魔的躯体,但那多只的手臂,就像复杂的密林般,给予了它机会。
绳索在手臂之间反复缠绕,下一刻洛伦佐拽着绳索而出,钩索枪能做到的程度有限,但这对于洛伦佐而言也已经够用了。
他与斑尔之间的距离不断的缩减,而那已经失去理智的妖魔还没有意识到这一切的发生。
急速的行进中,洛伦佐能听到哗啦啦的水声,惨白的探照灯在他的视野里不断的放大,怎么也没想到最后的会回到这里。
整个地下空间错综复杂,而且由于视野受限,洛伦佐根本不清楚斑尔在朝着哪里逃,他能做的只有死死的跟紧这只该死的妖魔,以免它脱离自己的视线。
密闭的空间突然广阔了起来,从那弥漫的蒸汽里冲出,冰冷的空气灌入鼻腔,这突然的转变让洛伦佐舒服了很多,之前的作战环境就像在黑暗的蒸炉里厮杀。
这里已经没有活人了,在洛伦佐经过这里时,他便杀死了所有使用致幻剂的人。
“新的……秘血吗?”
虽然依旧昏暗,可这里有着充足的光线令洛伦佐仔细观察斑尔的形态。
这与之前的劣质秘血不同,从斑尔的强度来看,这至少是个加强版,这让洛伦佐感到十分的不安。
劳伦斯已经死了,可那失落的《启示录》依旧在生产秘血,而且他们的研究显然进度飞快。
斑尔再次发出惨烈的尖鸣,这里的作战环境对于它很不利,但洛伦佐可不会再给它逃跑的机会了,他要在这里彻底解决这只妖魔。
霰弹枪接连不断的开火压制的着妖魔,那多只细长的手臂抱在了一起,试图挡住洛伦佐的枪击,可在又一声的枪响里,密集的箭形弹钉在了它的躯体之上,随之来的灼烧感折磨着妖魔。
箭形弹上镀有少许的圣银,如同散落的箭雨,凶猛的钉挂在妖魔的身上,而也在这时洛伦佐再次冲了上去,致密的黑甲从手腕处延伸。
正如之前洛伦佐曾做过的那样,增生的甲胄包裹住了折刀,瞬息间令其延展了几十厘米,宛如那漆黑的长剑,随后凶狠的砍下。
多次承受攻击,已经令那架起的手臂产生了难以治愈的伤口,洛伦佐这一击直接斩断了它多只手臂,如同斩开丛生的密林,斑尔的躯体近在眼前。
斑尔挥动着剩余的手臂,用力的插入墙壁之上,骨刃反复刺入,斑尔沿着墙壁向上爬去,洛伦佐没有这样多只的手臂,他追不上来了,可早已失去理智的妖魔,遗忘了洛伦佐那之前命中了它的钩索枪。
这是为洛伦佐特制的武器,虽然是实验型,但也考虑到了洛伦佐可能遭遇到的高强度战斗,绳索的强度极高,之前的战斗没能将其切断。
洛伦佐直接拉扯着绳索与斑尔一同向上,如同那亡命的追击者,他拉住绳索,以超出常理的方式沿着墙壁向上狂奔,在靠近斑尔时,凶狠的挥起折刀,直接将那部分手臂斩断,失去了支撑,斑尔的身影摇摇欲坠,但很快那骨刃深深的插入了墙壁之中,稳住了身型。
这时妖魔才意识到了这追上来的死神,骨刃抽砍向洛伦佐,可这时洛伦佐展现出了极强的敏捷性,他拉扯着绳索,向着墙壁的另一侧奔跑,躲过攻击的同时双脚用力的蹬离墙壁,令自己荡了起来。
他以斑尔为圆心荡起了一个巨大的半弧,在升至最高处时他松开了手,令自己腾空而起。
斑尔那浑浊的目光看着那升起的炽白,它根本不清楚洛伦佐想做什么,可接下来洛伦佐的举动让它感到了那来自本能的恐惧。
猎魔人借着荡起的力量升空,再次蹬踏在了墙壁之上,跃过了斑尔的头顶,随后炽白的焰火从天而降。
在重力的拉扯与猎魔人的低吼声中,炽白的焰火被牵引成了一道纯白灼目的线,它由由上而下,从斑尔的头颅起始,沿着它背部的脊柱,一路向下,将它完全贯穿。
辉光灿烂,将生与死清晰的分割开来。
处刑的铡刀般,洛伦佐从天而降,漆黑的折刀死死的钉入地面,巨力的撞击之下激起尘埃。
过了一两秒,这高处落下的冲击被洛伦佐缓和了过来,他缓缓的站起,紧接着斑尔也从上方坠下,在它下落的同时恐怖的伤口沿着那道纯白的线裂开,鲜血挥洒干净,露出其下的血与骨。
在墙壁的半空之上,它的所有手臂都用来攀爬了,那看似安全的高度下,它没有余力去保护那脆弱的身体,这使猎魔人找到了绝杀的机会。
与地面的撞击为其带来了二次的损伤,折断的手臂成致死的剑,在撞击中再次插入它自己的身体里,如同一根根长矛,从它的背部贯穿而出。
洛伦佐赢了,就像一个胜利者那样,踩过鲜血与灰尘,走向斑尔。
这里就像某个奇妙的舞台,探照灯的余光恰好映亮了这里的一切,鲜血不断的从斑尔的伤口里涌出,它的心脏用力的跳动着,但每一次这用力的跳动都会使更多鲜血从伤口里涌出。
躯体是如此的巨大,洛伦佐与之相比之下显得瘦弱了太多,他踩着斑尔的身体而上,拿起折刀贯穿了那用力跳动的心脏。
浑浊的目光死死的盯着洛伦佐,而在这时洛伦佐抽出折刀,随着鲜血的奔涌,他下一步是要砍断斑尔的头颅。
可突然妖魔再次动了起来,它挣扎着起身,挥起手臂,疯魔般的进攻着。
断裂的手臂胡乱的挥舞着,它们多数已经被折断了,断裂的骨骼依靠着血肉联系,骨刃从躯体内被抽出,将本就不多鲜血再次铺洒了出来,用力的甩动如同鞭子一般。
这是死前的反扑,洛伦佐早有准备,后跃撤退,同时霰弹枪开火,将斑尔的头颅打得稀烂,金属的弹丸削去它的头骨,猩红的血肉在裂开的骨骼之下清晰可见。
可这未能阻止这最后的疯狂,它用力的推动着洛伦佐,最后将洛伦佐按入了后方的水渠之中。
这是熔炉之柱的入水口,巨大的水流冲刷着洛伦佐,可这还不是结束,斑尔也跃入了水渠之中,涌动的水流里,它不断的将洛伦佐向后按下,一直推到了尽头的铁栏处,那是个有些狭小的缝隙,通过这个被拦截的缝隙,便能抵达泰晤士河。
这或许也是斑尔想离去的地方,虽然已经化为了妖魔,但死前最后的遗念在一定程度上还在影响着它。
骨刃插入四周,在急速的水流里,稳住身影,它试图将洛伦佐溺死在水渠里,与此同时另几只手臂也没有闲着,将那铁栏斩开,推动洛伦佐冲出了水渠。
两个怪物完全置入了水中,可随着它的再次施力,洛伦佐破碎了。
对,就是破碎了,它能清晰的感受到,那锋利的骨刃轻易的撕裂了他的甲胄,洛伦佐就像纸片一般在水流里被撕烂。
它……似乎赢了,可紧接着褪去甲胄的折刀从后方贯穿了它的大脑,拔出,再次挥起,直接将整个头颅砍下。
暗蓝的河水里,洛伦佐从妖魔的尸体后游过,在被按入水渠之时,他便褪去了甲胄,斑尔所抓住的只不过是他的遗褪而已。
他向着水面游去,被彻底杀死的妖魔则被水流推动着向后,再次归入水渠之中,最后被拦截网拦住,与那些肮脏的垃圾堆叠在了一起。
数十秒后洛伦佐游到了水面,折刀插入岸边,用力的爬了上来,紧接着跪地干呕,吐出不少河水。
用力的呼吸着,洛伦佐没曾想过这次猎杀会如此费劲,但不等他多做休息,脚步声响起,不断的向洛伦佐靠近,他警惕的握紧折刀,正准备再次拼杀时,熟悉的人脸映入眼中。
“卡……卡穆?”
洛伦佐不太确定的说道,卡穆是名流浪汉,一位劣鼠,可自己眼前这个衣着整齐的人,可和流浪汉这个词搭不到边。
卡穆倒是笑了起来,似乎洛伦佐的神态早就在他预料之中。
“下午好啊,洛伦佐·霍尔默斯先生。”
他说道,可不等洛伦佐继续追问什么,卡穆一句话打断了洛伦佐的所有疑问。
“鼠王想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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