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之后,再跟卫国公曾经的这些部下见面,浔仇也没有多少印象了,再加上这里毕竟处在国都之内,大家都得小心行事,彼此介绍一通之后,也没有耽误多少时间。
稍晚一些,孙主簿特地把浔仇叫到一处侧间,因为之前主要是介绍大家认识,再加上时间有限,孙主簿叫人在桌上放了两个酒碗,一坛酒,算是给浔仇接风了。
卫国公死后,老管家被关在皇室不为人知的地牢,孙主簿发挥了主心骨的作用。
“少主,这是百年陈酿的酒,我们先干。”孙主簿亲自给浔仇上满一碗酒,二人一干而尽。
“你果然继承了侯爷的修炼天赋,但想不到这么快。而且六年的时间就成就了五重凝魂境,侯爷泉下有知,一定会以你为荣的。我已经很久没这么开心了,来,我们再喝。”孙主簿豪声道。
“好,这些年也辛苦孙叔叔了,这一杯算是我敬您的。”浔仇抓起大碗,一口饮尽,顿觉内心一团火焰在燃烧,十分畅快。
两人一口气连干三碗,过后孙主簿才把笑容渐渐收起来,“少主,有些话虽然不好听,但我还是要告诉你。”
“孙叔叔请说。”
“或许你现在的修为已经很不弱了,但相比于章敬尧还是差不少。孙叔叔知道,你是一条潜龙,潜龙迟早要升天。仙府才是你真正放飞的地方,经过这六年的探查,我们发现开平帝国已经与魂族扯上了关系,不到十足把握,一定不能发动攻击。”
“魂族?”
“不错,就是下三族的那些脏东西,这些年我一直专心搜集下三族的资料,最后惊奇的发现开平帝国中这几年出现的魂族并非是偶然的,很可能是章敬尧别有用心的行动。”
浔仇听完后并不感觉到太多的惊讶,毕竟之前他也不止一次碰上魂族,“我从来没有害怕过,不过一击即中的道理我还是明白,请孙叔叔放心。父亲的大仇我不敢忘却,总有一天我会让章敬尧付出代价,这一天,不会太远的。”
“好志气,有你这番话,孙叔叔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你现在跟我来。”
浔仇跟着孙主簿来到一个祠堂里,到了这里,浔仇惊奇的发现,孙主簿已经将浔家的祖宗祠堂搬到了这里。
这是浔仇第一次正正经经的来到的祖祠堂,以前浔秋在府邸中生活了十几年都没来过这里。因为这里既没有赌场,有没有漂亮妞。
祠堂里面很大很雄壮,比大厅中的设置都要好得多。祠堂到处都点满了蜡烛,烛光普照。在那些牌位最前列的当中,是卫国公浔长风的牌位。
浔仇注意到孙主簿从第一步踏入这里起,表就十分的庄严,甚至有点凄凉的味道,“少主,给侯爷扣个头吧。”
浔仇不知道怎么地,居然没有说话,跪下碰碰碰就磕了九个响头,然后站了起来。想当初在魔族的时候,就算是父母,他都不会跪,但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他居然没有反抗就跪下磕头了,那个雕刻着浔长风的灵牌仿佛有着某种很特别的东西在牵引着自己。但具体是什么浔仇却又说不上来。
孙主簿欣慰的点点头,“少主,你一定要继承侯爷的遗志,至于侯爷的遗志,就全在一件东西上了,我现在就交给你。”
孙主簿走到灵牌前,也跪了下去,拜了几拜后才起身,“侯爷,如今少主已经成长起来,他变得像您一样,足够的优秀睿智,那样东西是时候交给他了。”
孙主簿在浔长风的令牌之后找到一个木盒,然后从木盒中拿出一把剑来,重新小心翼翼的把木盒放回到原处。
孙主簿把剑缓缓交到浔仇手里,“少主拿着。”
浔仇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接过剑后感觉剑很沉很沉,使了很大的力道才把剑拿起来。
剑鞘上布满了灰土,剑鞘上也有些灰暗,看起来和普通的铁剑没什么区别,看上去有些陈旧了,不过剑的外形却十分美丽。
浔仇刚要用力拔见出鞘,被孙主簿止住了,“不可。”
“为什么?”
“其实为卫国公报仇是我们的事,而继承卫国公遗志才是少主的责任,卫国公临死之前反复交代,这把剑象征着他的遗志,希望少主能找到侯爷心念所系,替他完成。”孙主簿凝望着浔仇,静静的望着眼前这个比他小一辈的少年,郑重其事的交代。
浔仇没有任何犹豫,他从孙主簿的眼神里面看到了凝重,“是,浔仇记住了。”
“今天孙叔叔说的一切你不可告诉任何人,哪怕是你的朋友,明白么?”
“明白。”浔仇不知为何,心里感到特别的沉重。
“好了,我想一个人在这里待一会儿,你去吧。只要心里有责任,身在哪里都一样,孙叔叔希望看到你变得越来越强,而不是天天想着报仇雪恨,那反而会束缚住前进的脚步。”
这一刻,浔仇突然感觉到孙主簿身上的一种无私,牺牲和大**,心里酸酸的,眼睛都变得滚烫起来。
浔仇把剑收拾好,在孙主簿身后跪了下去,深深一拜,“孙叔叔,今天的话浔仇永远记在心上。我一定不会辜负父亲的希望。”
孙主簿没有回头,依旧背对着浔仇,浔仇也没再说话,转身离去。
同一时间,一个身穿白裙子的少女行走在皇宫里。
她经过一条长长的通道,走向天牢最深处的一间房间。通道两侧都点着油灯,在她走过的时候,纷纷熄灭。周围的守卫见到他也都纷纷退了出去。
她就像是在黑夜里行走,与夜色契合,却与其他的格格不入。然而她身上的白色裙衫,还是和她师父所说的那样,就像是她的心,究竟是依旧如昔还是空无一物,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法给自己一个准确的答案。
就算是她给自己的答案,只怕也是安慰自己罢了。
天牢最深处的房间里,有很多厚重的阵法符文,甚至守卫都是凝魂境的修为。这里机关无数,是整个帝国中真正的龙潭虎**。
章敬尧曾经不止一次的骄傲的说,就算是元神境的强者到了这里,也会藏身此处,每当章敬尧提起这些事情的时候,他眼中的狰狞都让她不寒而栗,即便是现在的她已经有了非凡的实力。
修为越高,她的心反而越空旷,越觉得即便是一缕清冷的月光,也能让她的心瑟瑟发抖。
因为胸膛中的这一颗心脏毕竟不是自己的,但这颗心却是与自己有着同样的牵挂。
生死之间,最让她放不下的,还是他。
章敬尧常常得意的说,他与浔长风的较量,还是以他的胜利宣告结束。这一点或许她无法反驳;但下一辈的恩怨,她却永远都是个输家。
可是,这难道不是她愿意看到的么?
她曾经傻傻的想过,她就是章敬尧的替罪羊,替他来偿还欠浔长风的债,只不过她死而复生,与章敬尧同处一世,而浔长风却长眠地下,只有一个儿子活在世上。
所以说,我不仅**他,其实还欠他吧。
重重叠叠的阵法不仅像个迷宫,可以在有敌来犯的时候,让敌人无法轻易脱身。同时,重重叠叠的阵法,也可以遮掩住很多气息,甚至让强大的修行者的精神力,都无法透入。
她来到天牢最底层,透过小窗望着房间内锁住的老人,一言不发。
自从半个月之前回到帝都,她每天晚上都会到这里来,虽然里面的老人不知道她的存在,但她却是知道里面关押的人究竟是谁。
看到老人,她仿佛能看到他的样子。
这六年,他变了没有?
其实这六年的时间中,虽然她人在仙府,却是一直牵挂着他的事情。特别是最近一段时间来到世俗界,她知道他已经在世俗界有了不弱的名声,他有了强大的修为,有了支撑他的帝国,有了仙府圣女那样优秀的女伴。
有太多的人**他,牵挂他,支持他,或许自己对他而言,真的已经无足轻重了。
他的确彻底的与往昔那个纨绔弟子彻底决裂,变得耀眼而又夺目,他激发了潜藏在血脉中的潜质,潜伏于渊,一夕便能剑指天涯,乘风化龙。
她由衷的为他开心,但心却是痛的。刚开始的时候,她总以为她离他越来越远了,现在她却是觉得,其实是他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但她知道,她们一定还会有交集的,当他真正将剑架在章敬尧脖子上的时候,她是会替章敬尧挡住那一剑,还是站在他身边?
或许说,她的心做一千次一万次的选择都会是后者,但只怕到了那一刻,她的身体还是会选择前者。
或许说,章敬尧对她的养育之情此生还可以还清,而自己对他的亏欠,永远还不清吧?既然还不清,那就让自己永远欠他吧。
这或许就是永远的不完美,当没有人**他的时候,是她**着他;而当有很多人**他的时候,他应该不再需要她的**了。
【在阅读模式下不能自动加载下一页,请<退出阅读模式>后点击下一页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