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一名背插黑翅的鹰妖半跪在赤练夫人的跟前,将一串朴素无奇,用山间杂木磨成的佛珠奉上:“那人让我将这件东西交给夫人。”
赤练夫人看见那串被数的光滑的念珠,有些失神的接了过了!
“竟然是此物么?”她脸上浮现一丝复杂难言,愣了半响。直到跪在地上的鹰妖浑身冒汗,暗道是不是自己出现在夫人面前,惹起了夫人原身的厌烦,就在他惊恐不已的时候,才听到赤练夫人轻轻的说了一声:“也好……你下去吧!
“斩断这最后的羁绊,真的能让你轻松一些吗?”
赤练夫人坐在王座上,低声喃喃道。
她握着佛珠,半响沉默……大厅里黑暗静谧,透着一丝让人不安的气息。
鹰妖背上冷汗津津,直到走出那黑暗的大厅才松了一口气,暗道:“夫人越来越可怕了!喜怒越发无常,动辄将妖炼成魔头……以后还是多在外打探,不要在轻易回到青园洞了!”作为一名鹰妖,他和鼬妖,鸡妖一样,都和夫人的原身有些克制。
鹰妖自己见到洞中的两只山雉精就口滑的紧,自然清楚这种感觉。
只不过鸡妖是恐惧夫人见到它们时的食欲,而鹰妖和鼬妖,却是恐惧夫人见到自己的时候会不会感觉不舒服。
鹰妖顾不上和熟识的妖魔打个招呼,便匆匆离开了这处魔窟,看着外面悠悠的蓝天,鹰妖这才觉得舒畅了一些,它从小就讨厌狭窄黑暗的环境,因此才不喜欢呆在魔气深重的魔窟之中,所以修为并不出众,但凭着自己擅于飞翔,身上的魔气也不重,倒是另得了赤练夫人的重用。
鹰妖摇身一变,恢复了翼展数丈的原身摸样,轻巧的振翅而起,飞向远方。
岂料他才拍了两下翅膀,就看见离着魔窟洞口不远处,一处峰头险峻,黑色的山石胡乱堆积成一片石滩,在靠近石滩稍微平缓一些的地方,一个白衣士子背靠在一块卧牛形状的石头上,举着酒囊,对着头顶的明月抿了一口。
他背上背着一个狭长的剑匣,坐在空旷的石滩前,似乎深怕妖魔看不见他的样子。
鹰妖敏锐的眼睛瞬间缩成针尖大小,身子灵巧的空中一个折跃,黑色的巨鹰登时转变了方向,朝着那人所在的峰头飞去。
“好久没吃人了!”鹰妖张开能抓起水牛的爪子,双翼张开滑翔,俯冲向那白衣人所在的位置。
白衣士子的眼角余光似乎看到了它,但他并不转头,只是依旧对月饮酒。
在巨鹰冲到了他上空百丈之处的时候,背后的剑匣中突然顿起欻然剑光,耀若匹练,巨鹰甚至来不及反应,便被那道剑光当空一触折,身上羽毛飞落,剑光欻然一射,即遽敛入剑匣之中,宛如弹指电灭。
只有一只偌大的黑鹰,倏忽坠落山前。
那剑光耀若匹练,方圆百里都能看到……把守魔窟的妖魔见之具惊,今日负责守门的黑熊精心里暗自叫苦道:“不会是真是那破寺庙里的那帮人杀上门来了吧!”
它急忙找人去禀报赤练夫人,自己也得硬着头皮,带着一众妖魔冲出魔窟,这时候魔窟之中已经有大妖魔被惊动,如同肥猪一样粗细,蠕动着的大妖地龙缓缓从魔窟内爬出,跟着便是脸上全是毒疮的蛤蟆妖,身法灵动的燕子精。
那豹子精远远的看到燕殊一身白衣,站在附近一座峰头上。
正要变化原身扑上,便有一点金光贯穿了它的脑袋,只变化成半人半豹的样子就摔倒在地,脑浆都从尸身的头上留了出来,一只大黄鸡站在魔窟所在山体的更高处,歪着脑袋俯视着它们。
看到它的真身,那鹰妖的难兄难弟,一只黄鼬黄皮子尾巴一抬,喷出一股恶臭的黄雾,黄皮子驾驱黄雾,扑向凤师。
那大黄鸡不慌不忙,目中的金光再闪,又钉死了一只牛妖,对向它扑来的天敌看也不看。
黄皮子刚刚飞到一半,便有一道剑光顿起,见它拦腰斩为两段……
燕殊也剑光一卷,朝着魔窟前落下,一群妖魔都拼命鼓荡魔气,什么牛角鹿角,象牙鳄皮都被乱糟糟的祭起来,更有妖气炽烈,魔气高涨,但燕殊的剑光在降魔剑匣之中温养,不知汇聚了多少剑气,降魔剑侠能将飞剑喷出的剑气储藏积蓄起来,这一日燕殊时时以真气温养,此时这一枚剑丸之中,藏了数千道剑气。
以剑光分化之法驱动,能暂时分出十六道威力无差的剑光,等若十六把飞剑齐出。
这一刻,燕殊剑光一晃,只分化了六道剑光,便如砍瓜切菜一般,将魔窟洞口那一众妖魔砍杀了至少一般,剑光所到之处,将魔体妖魂一并斩却。
唯有那地龙大妖,被剑光斩断之后,身躯蠕动,居然就分化出两只地龙大妖来。
“这妖孽的魂魄居然也可以分裂……不对,此妖有魄无魂,灵智实则是其肉身中寄生的魔念!”燕殊出声提醒同伴道。
地龙张口喷出一股泥流,蕴藏毒泥的浊流喷向燕殊,却被一道银环放出的银光套住,那银光飞落,将地龙大妖束缚在银光之中,然后听到头顶一声娇喝:“看我平阳功德印!”一枚玉印缓缓变大,地步闪烁着凛然的神光,以无可抵挡的威势落下来。
地下的一种妖魔都急忙必然开来,只有地龙大妖避无可避,在玉印之下,被砸成肉泥。
那赤红色的云箓印文在肉泥之上清晰显化,牢牢将这摊肉泥镇压,地龙大妖奇特无比,可以分裂的妖魂被印文消磨,挣扎了几下才彻底泯灭了。
司倾国手中托着玉印,笑道:“有了束魔银环,我总算能缓缓发动这平阳功德印!不用再只用一次,就要耗费近半的法力。爹爹老是让我斗法时不要大呼小叫,但喊出来果然更有气势……如今有几位师兄师姐在,我也不怕那些妖魔提前防备!”
“吃我霜蛟刀……”
她袖中那把短刀电射而出,将一只断尾化为假身诱骗,真身逃脱了的守宫妖枭首。
司倾国的袖子里,还冲出来一股符箓,化为无数法术直接轰进了那魔窟之中,无数金刀冰枪风刃火球迸发,无数法术轰鸣爆炸。
就像熊孩子将一整盒鱼雷炮仗都塞进了老鼠洞里一样,魔窟发出噗的一声,这一刻无数法术洪流涌入魔窟深处,不知道多少小妖稀里糊涂的就在洞中了了账。
多少大妖正待赶出魔窟作战,就被法术迎面糊了一脸。
一只赤背野猪妖提着自己獠牙莲花的狼牙棒,从魔窟内狂叫着冲了出来,它一只眼睛都被轰烂了,脸上血肉模糊。
宁青宸剑光一闪,将这愤怒的野猪精斩杀。
司倾国驾驱着飞梭在魔窟上空哈哈大笑,一点仪态都不讲了。手中又打出几枚阴雷,将下一波妖魔堵在洞里面又炸了一波,这一次,下一波妖魔足足缓了半柱香的时间,才又冲出魔窟。
燕殊剑光一卷,又杀了几只妖魔,心中有些担忧道:“我们这里强攻强杀,虽然吸引了魔窟大半的注意,但钱师弟那边依旧很危险……他孤身一人深入魔窟,我等在这边吸引妖魔过来,为他分担压力,若有万一,却难以及时救援。”
宁青宸不知什么时候也来到了燕殊的身边,看着幽深的魔窟道:“钱师兄实力深不可测,虽然一直说自己只有一成功力,但大家都知道这是玩笑之言,他既然敢深入敌巢,必然也有十足的把握。我们应该相信钱师兄才是……”
“好!那就再加把劲,把那另一只妖魔大将给引出来!“
燕殊闻言再催剑光,剑丸即遽敛入背上剑匣中,那剑匣微微颤动,倏尔喷出万道剑气,汇聚成剑气长龙,铺天盖地朝着那魔窟而去,一众妖魔在那无量剑气面前,如面天威……有的妖魔本性发作,眼睛一红便疯狂着迎着剑气而上。
那疯狂的身影在剑气之中一瞬即逝……连一点残灰都没有留下。
更多的妖魔则是仿佛便对天敌一般,已经难以行动,只知道留在原地瑟瑟发抖。
一瞬间斩杀了数百只妖魔后,燕殊不知是先前的酒意这时候才上头,还是剑气纵横间如饮醇酒,脸色红如重枣,醺醺然,飘飘然,显然十分的满足,但他杀瘾太大,这点满足转眼间退去,又让他生出十倍的杀机来。
若不是燕殊心中始终道心不坠,眼神也十分晴明,宁青宸甚至要怀疑这位少清师兄会不会杀的兴起,直接闯入魔窟之中。
那魔窟的一众妖魔早就乱成了一团,洞口的四个杀星,去多少就杀多少,看着如砍瓜切菜一般,让妖胆寒。
钱晨一副道袍少年的打扮,走在这洞窟之间。
他负着手,宛若少年春游一般,坦坦荡荡而行,除了背后的一把伞,身上没有半件法器。这时候一队妖魔匆匆路过,有妖瞧见了那魔窟之中显眼的白色,往那一指道:“那是什么?”钱晨脸色不变,依旧缓缓而行,他身影与一众妖魔的视线交错而过,身影走过,才露出身旁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的一个身穿白色麻布僧袍的年轻女尼。
女尼拿着扫把,好像刚刚还在打扫,这时候正好抬起头,目光带着少许的天真,与那群妖魔对视在了一起。
她露出无邪的微笑,仿佛这些面目狰狞,浑身血腥的妖魔,是什么小猫小狗一般。
钱晨背对着妖魔,两人一前一后,一个面朝妖魔,一个背对妖魔。就这样相背而去。
钱晨继续悠悠前行,只是数息后,身后传来无声无色,只有一点微微震动,仿佛什么东西无声无息间泯灭了的动静。
一身黑衣,面色苍白而愁苦的青年……长刀如练,刀光如血。
身穿道袍,一身正气,英气勃勃的年轻人……白色的纯阳真火如同雪花落下,焚烧了一地残灰。
木讷的黑脸中年大汉……武道罡气犹如一杆神枪,一拳一脚都犹如一杆神枪捅出,将一队妖魔挑起刺杀,尸体横倒了一路。
像女人一样秀气的和尚……膨胀的金刚之体,犹如巨人一般沐浴着圆满之光,一拳一脚携带无穷大力,一只牛妖顶角,刺在他胸前,和尚秀气的脸色丝毫不变,就像挠痒痒一样,和尚一掌轻轻拍下,牛妖却浑身一震,口鼻渗出污血,轰然倒下,半边脑袋连着那牛角一起塌陷了。
钱晨走过的地方,留下一个又一个形形色色的人,与他们擦肩而过,并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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