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曾经和那位魔方飞船主人打过交道的寂静号成员,罗彬瀚和莫莫罗一起参与了对绾波子三人的最后送行。尽管他们双方都心事重重,整个旅途事实上却相当平顺。途中罗彬瀚还有心思问了问绾波子的发簪他亲眼看着绾波子在寂静号上一根根把它们摘下来,对着那些套好的容器比划来去,然后她那满屋子的物件便飞快地消失了。仿佛是某种罗彬瀚看不到的生物负责着搬运,它们先是微微朝上飘起,随后变得虚幻透明。
那看上去很像是法术,可当罗彬瀚问到这件事时,绾波子只是扶着发簪说:“哦,它们是我的固定装备存储器,应该是这么叫的。”
“所以你把那些东西都放到发簪里去了?”
“放进去?不不不,那是空间折叠器或者压缩器。我只是要带几套固定的工具,用不着那么耗能的东西。”
绾波子开始跟他解释起这两者的区别。罗彬瀚没能听懂全部的内容,一部分是因为中间夹杂着许多对他而言完全陌生的名词,另一部分则是因为每当绾波子激动时就会冒出些古怪的语法。这两者都叫他云里雾里,但他姑且还是给自己找了个解释:听起来绾波子的发簪就像某种立体打印机和粉碎机的混合体,能把一些固定的东西在不必要的时刻分解成微粒,然后又在某些需要的时刻用同样的材料重组出来。
罗彬瀚开始对这个绾波子口中的“小工具”感到轻微的着迷。他并没忘记过去波帕赠给他的那个空间存储器那东西还躺在他房间的抽屉里,但自从阿萨巴姆在他肚子上开了个洞后,他难以自制地对此类用品的可靠性和泛用性产生了一定怀疑。也许把所有的武器放在一个篮子里不是什么聪明的主意,可如果他能把一台坦克甚至飞船到处带着走,那可就大不相同了。
“那不太可能。”绾波子在听到他的想法后立刻否决道,“它只能记录简单的结构。材料得单一、纯粹,另外最好是容易获取的东西,以防你弄丢了原材料。而且一旦你定好了它的还原解构,想再做修改可没那么容易。你得精通这方面的工程学,我可没法帮你这个。”
“就没啥更高级的型号?”罗彬瀚不太甘心地问。
“那花费很高。”绾波子直截了当地说,“在更复杂的东西上,用空间存储器划算得多,而且也省事得多。你用不着每次收东西都得把它们清理得干干净净,还得塞到一个有限空间里。”
迄今为止罗彬瀚还未体会到金钱方面的困窘,但绾波子的后一条警告对他确有作用,况且他也很难在附近找到一个卖家。最终罗彬瀚只好放弃,准备在找到宇普西隆后再琢磨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没准改装了自己飞船的宇普西隆就懂这个呢?
他们紧跟着又谈了点别的。虽然罗彬瀚从未感到对这位炼丹士有任何强烈的好恶,他还是对她的故乡和打扮有一些兴趣。在交谈中她提起了云中城,以及那片位于奥穷境的以太云海,在那里他们保持着一些古老时代的风俗和仪态,并把保持这种风格的从容视为炼丹士必备素质的一部分。不过,绾波子同时也强调,即便是最有旧日风格的炼丹士也没法无视外界的变化。他们事实上已经吸收了吸收联盟所公开发布的新理论,以确保他们的古老技艺在脱离了以太云海的特殊效应后仍能奏效。
“有很多炼丹术依托于云中城本身的特殊性。”她向罗彬瀚解释道,“一旦离开那儿,我就得用更简单又更复杂的手段解决问题。”
“那你干嘛离开?”罗彬瀚惯性地问。
“那是为了拓展我的技艺,以及……好吧,我遇到过一点小麻烦。”
绾波子动摇了几秒,最后摸起了波帕的脑袋。从她的神态中罗彬瀚察觉到某种挫折的往事,可绾波子没说那究竟是什么。
“那不在于过去发生了什么。”她像是自言自语地说,“真正重要的是眼前。我很高兴我选择了更广阔的地方,还有帕荼摩……如果我不出来,我永远不会认识他和波帕。那肯定是值得的,对吧?”あヤ~⑧~1~.7,8z.w.ò
波帕和莫莫罗一起肯定地点着头,乔尔法曼举手示意还有自己,而罗彬瀚则一声不吭地偷瞄她。他从炼丹士的脸上看出一点伤感。
“我仍然很难相信帕荼摩不在了。”炼丹士说,“长期以来帕荼摩面临着某种精神折磨。他对外人很敏感,甚至没法和陌生人说话,可他又总是害怕独处。有时,我觉得他有点过分自我保护,不过他当然是个非常好的人。关心朋友,通常也把自己保护得很好可是逃难巫王?虚空风暴?他怎么会卷进这种事?我真应该多花点时间陪陪他。如果我当初没走,也许他就不会遇上那该死的巫王。”
罗彬瀚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他幻想自己睡了一场长觉,一觉醒来后发现他在故乡的千里之外,而他身边最信赖的人已经死了。最初担任这个角色的人选是周雨,可周雨似乎太遥远了,于是他又想象自己被告知荆璜已经从世上消失了。
“罗先生,”莫莫罗问道,“你为什么要抓自己的头发?”
罗彬瀚赶紧放下手说:“手痒。头疼。”
他们顺利地把绾波子三人送到了之前看到魔方飞船的位置。令人高兴的是那飞船并未离开,而主人也仍愿意同他们进行交涉。在得知绾波子的要求后,一艘独立的小型飞行器被派出魔方,用以接收绾波子三人。在那以后过去了大约十分钟,魔方飞船上方又浮现出那只大头企鹅的影像。它严肃地向他们的护送行为道谢,并表示它将尽快把三位新乘客安全地护送回中心城。
罗彬瀚很想问问它那要拿冻结或宇普西隆怎么办,但他最后什么都没说。宇普西隆当然会由他们找到。至于周温行,此时罗彬瀚有一种朦胧而笃定的念头。他不能说那是预感或直觉什么的,他只是模糊地想到如果周温行如此地了解他,了解梨海市,那他们两个早晚还得再碰碰头。
他抱着这个念头和莫莫罗一起返回了寂静号,接着便马不停蹄地出发了。那正式的启程和之前的一切铺垫相比都显得波澜不惊。寂静号悄无声息地升空,飞向虚无又灿烂的星海,最后消失在隧穿点上。和过去所有的旅途不同,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罗彬瀚老是能在舰桥室看到荆璜。后者似乎没什么特别的事做,只是单纯而无趣地坐在那儿发呆。
起初罗彬瀚为这变化感到有点高兴,可他发现一个总是面无表情的人形摆件或许并没他想象的那么令人愉快。大约五百个小时后他终于忍不住了。
他戳着荆璜的肩膀问:“少爷,你干嘛呢?”
“坐。”荆璜说。
“那你回屋坐啊。”
“……这里看着更方便。出了事处理起来快。”
罗彬瀚搞不清楚荆璜要处理什么样的事,也没观察出任何危险的迹象。他几乎要怀疑是荆璜躁狂症发作直到六百个小时以后,他亲眼看着荆璜七窍流血,整个脑袋脱离了身体,咕噜噜地滚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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