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都是自私的。
不管怎么说,叶强都是叶家寨的人,是大家看着长大的。在场不少人,都与叶强沾亲带故。
大叔公说出这样的话,无可厚非。
当他话说完时,祀堂里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都聚集到了叶柔竹身上。
在叶家寨,大叔公这些长辈的辈分固然很高,即便是叶柔竹也要尊敬他们。
但叶家寨当家做主的,还是大当家。
这是祖上流传下来的规矩,叶家寨的一切事务,都交由大当家决断。即便是大叔公等人,也不能逾越。
叶柔竹的目光在祀堂里扫视一圈,没有开口。
祀堂安静了下来,无人出声。
气氛,徒然压抑了下来。
在场不少人瞧见这一幕,脸色微微一变。
大当家,竟然没有回大叔公的话。
情况……似乎有点不对。
尤其是原本还抱着希望的叶强,此时心中也是一沉。
大叔公是叶家寨辈分最高的长辈,如果连他都劝不住大当家,那他……
叶强脸色微微有些难看。
若是大当家真的下定决心,来个什么大义灭亲,他甚至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他这点三脚猫功夫,别说是大当家,连巧儿他都打不过,更别说能有半点逃脱的机会。
终于,在沉默了许久之后,叶柔竹终于开口了。
“大叔公,我们叶家寨有祖训,严禁任何人对自己人下手。叶强谋财害命,这等行为早已触犯祖训,你认为能够轻易饶恕?”
“这……”
大叔公的脸上也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他心里能不清楚吗?
这样的行为,换成是别人,绝对是不能饶恕的。叶家寨禁止内斗,这是叶家寨这么一个小小的山贼窝能传承到如今的原因。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叶强终究还是自己人,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叶强受罚。
“这次的事情,的确应该是强子有错。既然有错,罚也应该要罚。不如就罚他在祀堂跪七天,一个月禁足反省,你看如何?”
大叔公出声道。
叶强的脸色焦急,在这鬼地方跪上七天,还要禁足一个月,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但是瞧见大叔公的眼神,叶强很快反应了过来。
现在若是不能如此的话,恐怕他的下场还会更惨。大叔公说出这样的惩罚,看似在惩罚他,实际上已经是在包庇了。
叶柔竹没有出声,一旁的巧儿气愤道:“他谋取沈公子的钱财,做出这等事情。沈公子被赶下山,凭什么他只用罚跪?”
巧儿很气愤,委屈。
叶强联合叶刚试图对沈公子谋财害命,结果沈公子被诬陷赶下了山,叶强竟然还好端端的。什么罚跪禁足,这简直就是明显的包庇了。
“谁说强子谋财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声嚷嚷。
紧接着,琴姨从外面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当瞧见跪在地上的叶强,她顿时急了:“强子?强子你怎么跪在这里?是谁欺负你了?你跟姨说,姨给你做主。”
“琴姨,你总算来了,快来救我!”瞧见琴姨过来,叶强顿时赶紧委屈屈的把事情添油加醋说了一遍。
叶强跟叶刚的关系很好,此时刚子刚死,琴姨自然不能再眼看自家的侄子受人欺负。
“什么?”
听到叶强的一面之词,原本就护犊的琴姨顿时炸了,看向那边的叶柔竹,扯开嗓子嚷嚷了起来:“你凭什么让强子跪在这里?你凭什么说是我家强子谋害了那个小白脸?明明是那小白脸杀害了我家刚子……”
巧儿冷笑一声:“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你还想抵赖?”
琴姨气愤道:“事实?什么事实?就凭强子有几十两银票?凭什么说这银票是那小白脸的?强子那么有能力,赚几十两银子很奇怪吗?拿不出证据,你们凭什么污蔑我家强子?”
巧儿也气坏了,她就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她一个小丫头,怎么可能跟这种乡村妇女斗的过嘴皮子,气的不行。
在场其他人也都没出声。
琴姨的话他们自然也不信。
他们从小看着叶强长大,他能有多少本事在场的人有几个不知道?
但琴姨这么说,也没人出声反驳。
“没话说了吧?你们就是欺负我们,我可怜的刚子死了你们不管,还把那个小白脸放走。现在你们竟然还污蔑刚子……在寨子里无依无靠,谁都能欺负我们,我的命好苦啊……”
琴姨说着说着就开始撒泼,一把眼泪一把鼻涕起来。
旁边的人赶紧出声安慰。
“大叔公,你是咱们这里辈分最高的,你可要说句公道话啊!”琴姨拉着大叔公哭诉着。
“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主持公道的。”大叔公赶紧出声道:“你赶紧起来,别在这里闹,成何体统。”
“我不,你们不为我主持公道我就不去来。刚子他爹死的早,你们都是他爹的兄弟,没有帮刚子报仇就算了。现在还眼睁睁看着我和强子俩被欺负,要是刚子他爹知道了,九泉之下也不会安宁的……”
祀堂里,被琴姨这么一闹,开始闹腾了起来。
只是叶柔竹从始至终,都没有再开口过,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柔竹,你看……”
大叔公看向叶柔竹,叹气道:“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都不好说,强子也不一定会是谋财的人。而且,强子怎么说都是咱们寨子里的人,这件事,我看就给个教训就好了。大家都是一个寨子里的人,不能寒了大伙的心啊!”
叶柔竹没有出声。
大叔公又叹了口气,继续道:“柔竹,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不管怎么说,那公子终究只是个外人。即便事情真的如此,强子也并未违背咱们寨中祖训。事情既然过去了,那便让他过去算了吧?”
此言一出,旁人也纷纷附和劝道。
“外人?”
旁边的巧儿冷笑一声:“沈公子帮我们解决了寨中那么大的危机,又无偿给大家送了那么多粮食,让大家都能吃上饭,吃上肉。他的确是个外人,但他做的事情,远比某些寨中人要伟大的多……”
祀堂周围不少人安静了下来,一些人也有些羞愧的低下了头。
大叔公叹了口气:“话的确是这么说,但是……”
大叔公回头看向叶强:“强子,你老实说,这些银票,到底是不是那位沈公子的?”
叶强坚定摇头:“不是,这银票跟他没有一点关系。”
大叔公看向叶柔竹,道:“既然强子都说着银票跟那沈公子无关,那也就没必要深究了,如何?”
沉默,周围沉默。
巧儿满脸气愤的模样,一张俏脸因为生气而紧绷。
睁眼说瞎话,简直是睁眼说瞎话。
大叔公这是偏袒,明显的偏袒。
叶强心中狂喜,松了口气。
有大叔公和在场的叔伯们在,没有证据,谁也奈何不了他。
终于,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叶柔竹,目光看向了叶强。
原本心中窃喜的叶强,被叶柔竹的目光一盯,心里有几分不安。
“这些银票,当真与你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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