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下面这位礼部郎中突然提起了沈桥这个名字,原本嘈杂的大殿,突然像是不约而同一般的安静了下来。
无数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了大殿中的那位大臣。
这件事情,朝中有不少大臣都很清楚。
也有不少大臣上奏过。
然而,今日主动站出来的竟然确实一名礼部郎中。
这位礼部郎中平日里属于非常低调的存在,加上礼部在朝中平日里本就存在感不多。
虽然日常上朝,但是与这位礼部郎中却并不熟悉。
只知道这是一位平日里不苟言笑,非常清高的大臣。
平日里他只是安好自己的本分,朝中的其他事务几乎从不插手。
但是今天,怎么会是他主动提起这件事情来?
人群中,司徒云天脸色平静。
他目光看了一眼殿上那位面无表情的陛下,心中逐渐有了猜测。
“此事,朕早已知晓!”
等到这位礼部郎中说完后,赵皇终于缓缓开口。
他的目光在大殿中扫视了一圈:“这位名叫沈桥的人,想必各位爱卿都很清楚他的身份来历吧?”
大殿中议论纷纷,大臣们交头接耳。
沈桥的身份,他们当然清楚。
“去年,我赵国遭遇了十年难遇的伤寒,无数子民感染伤寒,一发不可收拾。短短不到一个月,我赵国境内,竟然有数万子民死于伤寒,感染者更是数不尽数。这个数目,让人触目惊心!”
赵皇的语气很沉重,也很严肃。
大殿中,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对于一位统治者来说,民心乃是最重要的。
而民心这玩意又特别的不稳定,一点出了什么差错,便很容易引起哗变。
自古以来,所有统治者最害怕担心的就是不可掌控的因素。
例如天灾,例如人祸。
去年那场伤寒,短短一个月便死了上万的百姓,不知道导致了多少百姓流离失所,家破人亡。
在这个还没有有效措施的年代,一旦这样的伤寒爆发,便极有可能是一场非常巨大的灾难。
去年的时候,光是起义就爆发了好几场。
那已经被镇压下去的天龙教,又隐隐有了复苏的迹象。
伤寒瘟疫爆发,百姓没有了活路,自然很容易就在别有用心之人的蛊惑下造反。
这是任何一位统治者都不愿意看到的,也是赵皇最忌惮的。
而沈桥的出现,却是化解了这么一场危机。
他仅仅只是提出了预防伤寒之法,那看似非常普通和寻常的方法,却真的能将伤寒预防,大大减少伤寒的感染。
这一小小的建议和举动,却挽救了无数人的性命。
同时挽救的,还有赵国的危机。
“江南李总督上奏,提到了这个沈桥所提出的预防伤寒之法,建议朕推广至全国。短短半个月,伤寒感染大大减少。这困扰了我赵国多年来的瘟疫,迎刃而解……”
“这位名为沈桥的年轻人,想必各位都不会太陌生。没错,他便是前段时间刚入京,如今是太子身边的老师。而他,还有另一个身份。”
赵皇目光一扫而过众人之脸:“他是朕昔日的老师,远在江南苏州的陈老先生的门生。”
在场哗然。
在场的大臣中,有一部分人早已经知晓了这件事情。所以赵皇开口时,他们脸上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然而,大部分人并不清楚这件事情。
毕竟从沈桥入宫开始,沈桥就从来没有出现在大众视野里。
赵皇也从来没有公开过沈桥的身份,也没有给沈桥封过任何的官职。
沈桥的出现,不过皇宫中多了一张陌生面孔。
对于绝大部分人来说,并不是多么稀奇的事情。
也正因如此,此时当赵皇将这个消息公开之后,大殿中哗然。
“什么?那沈桥竟然乃是陈老先生的门生?!”
“原来如此,怪不得他诗才如此之高,原来他乃是陈老先生的门生,这就难怪了……”
“没记错的话,那诗仙姑苏牧也是陈老先生的弟子吧?嘶……陈老先生隐退多年,没想到他竟然还为我赵国培养出了两位如此才华横溢的弟子,实在是令人佩服。”
“既然是陈老先生的门生,那这一切就说得通了。陈老先生乃是陛下的老师,陛下雄才大略,陈老先生的其他门生,如此优秀也并不稀奇……”
“……”
在场大臣议论纷纷,整个大殿仿佛是炸开了锅一般。
在场的大臣皆是朝中重要的人员,对于他们来说,沈桥是谁并不重要。
沈桥诗才极高,名气极高,在他们眼里只不过是个普通人才罢了。
沈桥提出了预防伤寒之法,他们的确会高看一眼,不过,却也不会太放在心上。
如果这些单独列出来,众人都不会太放在眼里。
然而,当这二者结合起来,就能成功引起他们的注意力。
才华横溢,名气十足,加上他提出了预防伤寒之法,定然会受到陛下的嘉奖。
这样一位年轻且前途光明的年轻人,自然会受到他们的青睐和拉拢。
而这两者之上,再加上太子老师的身份……
再加上陛下昔日老师的门生……
也就是意味着,这个沈桥严格意义上来说,他跟陛下……乃是同门!!
这个消息,不得不让所有人都动容。
宛如是一个炸弹,在人群中炸开。
才华横溢,天纵奇才,立下了大功,又与陛下关系同出一源……
这么多因素和关键词汇聚在一起。
啊这……
无数大臣似乎想到了什么,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仿佛是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炸开了一般。
这位年轻人,恐怕要逆天了!
……
赵皇的目光在大臣中一扫而过。
等到大殿安静下来之后,他又缓缓开口:“朕原本打算过段时间再一起封赏他的,不过,今天既然提起来了,那么朕就来问问各位爱卿的意见。朕欲封沈桥为太子橙儿的太师,诸位可有意见?”
这个消息一出,大殿里突然瞬间安静了下来。
无数人脸上的表情一僵。
随即,大殿仿佛炸开了锅一般。
“陛下,万万不可!”
赵皇刚刚开口,立刻就有人站了出来反对。
“陛下,这沈桥虽然的确立下了不小的功劳,并且出自陈老先生门下,的确不同凡响。假以时日定然又是国家栋梁,定将能成为陛下的得力臣子。但是现在……他会不会太年轻了点?”
站出来的,是一位老臣,他沉声道:“此子如今太过于年轻了,据老臣了解。他今年甚至不到弱冠之龄。如此年纪,陛下若是封赏他如此官职,着实为不妥。他如此年轻,岂能担此重任?太子乃是未来的储君,陛下万万不可如此草率……”
“臣附议,臣也认为此子太年轻,无法担当此重任。”
“臣附议!”
“……”
随着一位大臣出声,其他的大臣纷纷开始出声反对。
短短时间里,已经有十几位大臣站了出来反对此事。
陛下的这个结果,让他们接受不了。
诚然,沈桥的确很优秀。
撇去一切私心,从他们的角度来看,这位沈桥,无疑很优秀。
无论是他的诗才,还是他的能力,又或者是出身,皆满足了一切优秀的条件。
换成别的情况下,他们必定竭尽全力的拉拢这位年轻人。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陛下对这个沈桥的重视。
如此年纪轻轻便成为了太子的老师,虽然在很多人看来,说是伴读书郎更贴切点。
但是,陛下说是老师……谁敢否认?
从这一点上,就足以看出陛下对他的重视。
加上他乃是陈老先生的门生,这便是赤果果的关系户了。
关系户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个关系户还有功绩。
有关系有功绩还有才华……
这样的年轻人,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但是,还是那个问题,他太年轻了……
年纪轻轻便能成为太子太傅,这实在是太荒谬了。
赵国自开国以来,就没有这样的先例。
赵皇望着底下出声反对的众人,微微皱眉。
他知道此事定然会有阻力,一位不到弱冠之龄的年轻人成为了太子太傅,这在任何眼里,恐怕都会是一件非常荒谬的事情。
哪怕是这个年轻人真的很优秀。
“各位爱卿,当真都觉得,沈桥无法胜任太子太傅一职?”赵皇缓缓开口。
先前那位老臣沉声道:“没错。”
“陛下,他太年轻了,若是他如此年纪便成为太子太傅,恐怕国子监的老师不会服气,大学士们也都不会服气。那沈桥虽然身有才气,不过却也只是一些风花雪月的文人之气罢了。他可懂治国之道?这些不懂,他岂不是误人子弟?”
老臣言辞凿凿道:“再着,他的确提出了预防伤寒之法,挽救了我赵国无数子民和将士。然而,他所提出的预防伤寒之法,不过是普通法子罢了,并无任何稀奇之处,算不得多高明的手段。严格意义上来说,在老臣看来,他瞎猫碰上死耗子成分居多……”
“瞎猫碰上死耗子?”
旁边传来了一个冷笑的声音。
紧接着,一道身影站了出来。
众人的目光看去,正好看见出来的身影,正好是礼部尚书大人,徐君生。
“那沈桥提出的伤寒预防之法,挽救了我赵国多少性命,在曾大人眼里,便只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徐君生冷笑连连。
这位曾大人看了徐君生一眼,漠然道:“那预防伤寒之法,并无任何稀奇之处。对于在座的任何人来说,皆可以做到,没有什么稀奇的……”
“既然在座的各位都能做到,为何却没有一个人做到?既然天底下的人都能做到,为何在他之前,天底下却从来没有一个人能想到这一点?”
徐君生冷声道:“在曾大人眼里寻常的法子,然而,数百年来却从来没人想到这一点。莫非,曾大人是想说,从古至今,天底下的人都是傻子不成?”
“你……”
曾大人微微睁大眼睛,被气着了。
一时间找不到什么反驳的话,只能一拂袖,气道:“徐大人没必要给老臣下套,是非对错,在场的各位大臣心里都有数,至于如何决定,还得看陛下的决定。”
徐君生冷笑一声,随即看向赵皇,拱手道:“陛下,臣与曾大人有不同意见,臣以为,那沈桥完全能胜任太子太傅一职。”
“哦?”
赵皇看了他一眼,微微点头:“说来听听。”
“在座的各位同僚皆知,太子先前年幼不懂事,闹出了多少糊涂事来,太子的那些老师,时常被太子气跑。不过,自从这位沈桥来了之后,太子已经有多久没有闹事了,各位可清楚?”
随着徐君生开口,在场的不少大臣都陷入了思考当中。
好像是啊!
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太子造反和大学士来找陛下哭诉了?
还有点怪不习惯了……
“而且,恐怕各位还不知道。如今的太子,已经让各位大学士赞不绝口……至于什么原因,各位事后可以去问问。”
徐君生缓缓开口:“而这一切,皆是因为陛下为太子找来了这位沈桥的年轻人作为太子的老师。不敢说这位年轻人教会了太子多少知识。不过,太子的成长大家应该是有目共睹的。”
“其次,这位叫沈桥的年轻人有多优秀,恐怕已经不需要我再复述了。如此才华横溢之辈,天底下几乎没有。在才华之上,恐怕只有那诗仙姑苏牧的年轻人能相提并论。但若是论其他方面,那远是姑苏牧无法比拟的……”
“虽说我赵国自开国以来,从来没有如此年轻的太子太傅。但是,除了他之外,诸位同僚想想,还有谁能担任此职位?还有谁比他更适合?”
徐君生瞥了一眼旁边的曾大人:“莫非,曾大人可以?”
“你,你别胡说!”
曾大人见徐君生将矛头对准了他,顿时连连否认:“我能力有限,哪里能教导的了太子殿下。”
“既然你不行,你凭什么觉得别人不信?”徐君生淡淡道。
“你……”
曾大人瞪眼。
这姓徐的怎么总是跟他作对?
他正要说什么,殿上的赵皇已经打断了他。
“两位爱卿不要吵了。”
赵皇目光在殿中扫视一圈,还有别的爱卿有不同的意见吗?
“臣,附议徐大人!”
就在此时,又一道身影站了出来。
赵皇目光看去。
大臣中走出来一道身影。
正是贺致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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