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钦宗赵桓就很郁闷了,他似乎处处都要被这个亲弟弟压一头,难道上辈子欠他的?他也想跟燕王结亲,他也有年纪合适的女儿,可惜之前为了巴结女真权贵,都嫁给了女真人,甚至还有入宫为妃的。要早知道有朝一日可以归国,他肯定得留下一两个女儿的。他虽然没有适龄的女儿,但却有一个适龄的儿子,在五国城生的第三子赵训如今刚刚十五,比李慢侯的长女李姝大一岁。如果能促成这段婚事,或许他儿子将来能当皇帝。
赵构无子,回来两个女儿,给他带来两个外孙,一个外孙女,却只能让赵构羞耻,两个女儿回到临安后,就极少露面,坊间甚至不敢谣传,否则就可能获罪。赵构的储嗣问题,一直是朝中热议的话题。之前最大的声音是,希望从赵匡胤子系后人中挑选太子,让赵构养大,继承皇位。如今宋徽宗、宋钦宗和赵楷这三个先后做过皇帝的人都回来了,他们都有一大堆子嗣,尤其是宋徽宗,堪称繁殖机器,生了几十个子女。
现在立储又成了新的问题,到底立哪个皇帝的儿子?宋徽宗已经被排除在外,因为赵桓、赵楷和赵构三个或者的新老皇帝都是他儿子,在立就成了兄终弟及。立皇子的话,赵构无子当然就要在赵桓和赵楷两人的儿子中挑选,但朝臣对这个问题却产生了严重的争执,而且是私下争执,已经形成了两派。一派认为赵桓的君位更正,本就是太子,也没有退位,只是被掳了。回来之后,本应该复位的,既然无法复位,那就应该让他的儿子当太子,毕竟他是嫡系血脉。但也有一派大臣认为,赵桓无德,有失国的政情,他的子系就不该继位。赵楷虽然也被俘,却是力战而败,尽了人君之责,他的君位当的正。
这两派势力也有渊源,宋钦宗的子系确实是嫡系。赵楷当年不管怎么受宠,他母亲不是皇后,他就不是嫡系皇子,所以即便宋钦宗宠爱他,童贯、蔡攸这些权臣支持他,依然斗不倒太子。所以有一批认法理的人,支持他的儿子。他儿子也是他当政时候,合理合法册立的太子,是宋徽宗的皇太孙,他不受宠,他儿子可是非常受爷爷宠爱的,善于察言观色的童贯不攀附赵桓,却不断在徽宗面前捧赵桓的儿子。
这是一个巨大的优势,其他不管是赵楷还是赵构的儿子,都没这个优势。因为赵楷当皇帝的时候,他的家人都被掳走了,包括他几个儿子。赵构当皇帝的时候,倒是册立了太子,可惜胆子太小,被宫女踢到香炉活活吓死了。
可惜的是,他儿子不符合燕王的自耦标准,因为已经有婚配了,配的还是女真权贵,这件事现在都成了反对派攻击的旗子,担心皇太子继位,会让蛮夷血脉进入皇室。赵桓一开始甚至不想让儿子将几个女真女子带回来,哪怕这些女真女子都给他生了孙子。但燕王却将他们带了回来,还宣扬了开来。
所以就只能寄希望于尚未婚配的三子了。
好在他赵家的血脉不错,胆小是胆小了些,在蛮夷围绕的五国城长大,也没培养出悍勇的气质,反倒是跟一大群学富五车的权贵常年住在一起,文采斐然,不输给赵楷家的儿子。
因此赵桓很快就找人跟李慢侯表达了这个想法,李慢侯非常高兴,当即表示,可以请渊圣小皇子去山东府学读书。安排他跟李姝见面,能不能擦出爱的火花来,就看他的本事了。
这算是让赵桓很欣慰的事情了,在争位中,他最被动的就是,他的对手赵楷在他之后当了三年皇帝,当时天下官员多出自他手,开了好几次科举。如今官场上的中坚力量,就是建炎年间的几批士子。这些人是通过正规渠道进入官场的,可大多郁郁不得志,因为赵构当了皇帝,得志的是那些跟他南迁的派系,比如吕颐浩、赵鼎这些人。当年这些人跟着赵构的时候,大多也就是知州这样的中级官员,十分年轻,等到他们老去,谁知道要等多久。
因此这些郁郁不得志的中级官僚,看到赵楷回来,大多都依附了过去。成为他的助力,而赵桓虽然做皇帝更早,可他当皇帝的时候,城外就是女真人,第二年干脆直接被人给抓走了,根本没有来得及培养心腹。反而是打击了蔡京之流,得罪了一大批旧党。
所以赵桓更需要支持者,位高权重的文臣当然更好,比如赵鼎、吕颐浩这样的,比如晏氏这样的,但强势的藩王也还行,在没有比燕王更强势的藩王了。
李慢侯在扬州逗留了好几天,第二天其实朝廷的奉迎使就来了。之前他们在楚州,本来打算从哪里迎接的,结果李慢侯非得南下扬州,晏湲封着城,他们出不去,最后追着李慢侯的尾巴赶到扬州,第三天就接了几个皇帝南下了。
李慢侯逗留扬州,一直在跟各大势力接触。扬州商会的行董、行首们,都来拜见他,他得见一见。以前的一些旧部来拜见,他也得接见。扬州城一直有一支特殊的军队,那就是决斗场护军。他们是募兵性质,但大多数出自李慢侯旧部。一些从东藩军退役后的官兵,很多都来这里讨生活,军饷不如军队里丰厚,但危险性小,就是看管女真角斗士。对于上过战场的他们来说,这些只能接触到木刀的女真角斗士,那就是戏子,他们的决斗表演,就真的是表演。别说让他们在决斗场里,就是在野外,镇压这些角斗士也是分分钟的事情。
这些护军,名义上归扬州管辖,可他们自行一军,事实上谁的话也不需要听。只听决斗场的,决斗场里的管理者,又是李慢侯的人,因为这里是他的私产。换句话说,这些决斗场护军,其实是李慢侯的私兵。
以前晏湲在扬州,就一直很想动这只武装的主意,可惜不敢轻动。动了这些人,没人镇得住决斗场里的女真人。动决斗场又舍不得,因为这是一座印钞机,每年上缴海量的赋税。晏湲如今每年从扬州征收三百万贯赋税,决斗场每年提供五十万贯。决斗场的收入,则更为巨大。不仅仅是卖戏票的收入,还有周边的商业租金,决斗场所在的唐子城,是一片繁华的娱乐商区,酒楼林立,青楼环绕,是扬州最大的消费商区。这的地租,在扬州排第一等。
动了决斗场,显然周边这些商区的税收就可能收不上来。所以晏湲不但不敢动,还要将决斗场当做招牌,继续开发这里的商业潜力。那就只能允许李慢侯以私人身份,在这里继续维持一支私兵。因为这是特殊行业,不驻兵不行,扬州乡兵又镇不住。
有这支百战的退伍兵在这里,李慢侯才敢带着一千人马就跑到扬州。在这里,他是有特权的。
另外扬州官场上,也有他的大批故旧,甚至如今的扬州知州,也是做过他幕僚的文人。跟晏湲过去是同僚,关系密切。晏湲得志之后,就投靠了晏湲。几年前晏湲做了江北留守,就将他派到扬州做知州,将扬州这个江北的核心,牢牢控制在手里。
正好李慢侯也要视察他在扬州的大量私产,之前都是晏贞姑在这里负责,现在李慢侯决定自己好好管管了。
“吴夙啊。这子城是不是太密集了一些?”
子城中心是一座大决斗场,有一万个座位,以前坐不满,现在一些节令,却已经容纳不下,平常倒也不常坐满。决斗场也不仅仅是决斗表演了,表演项目现在非常丰富。有名的戏班,当红的歌女,都时常受邀来这里表演。还有宋朝权贵喜欢的蹴鞠,也经常性的在这里进行较量,扬州城里有名的蹴鞠社有三家,其中一家就是决斗场办的。
这其实算是一座综合性体育场,由于经常有密集人群汇聚,周边自然而然聚集了大量消费产业。不管是酒楼还是青楼,不管多高的楼层,地皮都是李慢侯的私产,他们都得缴纳地租。可这里还聚集了大量的作坊,以前这里有作坊,是因为李慢侯需要为军队打造武器。现在这些作坊还留在这里,就让人有些难以接受了。
吴夙是扬州知州,他解释道:“这些作坊是之前几任知州限制民间私造兵器的时候,躲到这里的。”
李慢侯明白了,子城是他的私产,前几任知州大概不想惹他,所以子城成了法外之地,躲到子城就能继续制造军火了。军火行业确实赚钱,但这些小作坊还是不适合留在这里。如今可选择的地方多了,去城外用同样的钱,建造一座更大规模的作坊,雇佣更多的人工作,这才符合商业原理吗。
“扬州的税还是轻了。你们不打算加税吗?”
李慢侯问道。
吴夙摇摇头:“晏相向来主张轻徭薄赋,开支都有预算,不愿多收。”
李慢侯笑道:“既然你们不肯加税。那我就涨租金吧,这恶人我来做。这里不是作坊该待的地方,把好地腾出来,留给大酒楼、金银铺、古玩商和绸缎庄吧。”
作坊虽然红火,可是跟酒楼这些买卖相比,还是不如的。只是低廉的税率,让他们能在这里存活,人都有惰性,工匠大多不爱动,那就只能逼走他们了。
吴夙叹道:“就怕影响太大。这里工匠众多,不下十万人。要是都赶走了,难保不会生变!”
李慢侯道:“这就不关我的事了。我涨租金而已,他们租不起就搬家,公平买卖。童叟无欺!”
两人正说着,李慢侯的心腹来送信,在李慢侯耳边耳语几句,李慢侯立刻跟吴夙告辞,匆匆离开决斗场。
吴夙不由惊惧,难道发生什么大事了?燕王在扬州,这是极其敏感的事情。朝廷根本不想让他靠近长江,虽然挡住了他的大军,他本人却来了。而且十分张扬,上次都没有大张旗鼓的接见各种故旧,还知道避嫌,这次却是保下了扬州夫人搂天天宴客。接见的势力,已经远不止扬州城里了,周边各地,北到高邮军,南到公主集,西到建康府,东到通泰州,天天都有富甲一方的大土豪来拜见他。
这些地方势力,官儿可能不大,都是些大保长、都保长,但他们控制着乡村,可以动员起数以十万计的乡兵。
南到朝廷怀疑燕王作乱,派兵打过来了?
想到这里,吴夙也坐不住了,连忙回州衙,调查情况。
这时候才知道,原来是大辽使团来拜见燕王,这才让他松了一口气。
只是大辽使团而已,燕王至于这么急迫吗?难道燕王跟辽主之间有什么密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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