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喜欢男人

  “你也是魔修?”

  面对年轻楼主带有惊疑的发问,姬凌生这才如梦初醒,昨日带着境界突破的惊喜离开白鹭楼,他向白鹭楼主再三道谢,并将剩下的灵玉全部转赠,因为对叶城主的知遇之恩受宠若惊,他昨夜睡得不好,天不亮就驱车前往城主府道谢。回想起叶城主的豪言相劝、归途中血灵气的蠢蠢欲动、再到发现这栋阴气厚重的阁楼、然后鬼使神差的推门而入,仿佛都发生在眨眼之前。

  进楼后他便感觉不妙,且先不论阁楼主人是否热情好客,据他来到叶城寥寥数日的经验,叶城修士显然没到超凡脱俗的程度,言行举止仍离不开市侩二字,他们的面子比命更要紧,领地意识比到处撒尿标记的兽类更强,此时贸然闯入恐怕落不到好。

  闻着楼中飘逸的淡淡血腥味,姬凌生越发感觉胸口萦绕的血色灵气躁动不安,像是沸水不断顶开锅盖,他瞥了眼曾有一面之缘的红衣青年,答非所问道:“在下无心擅闯,并无冒犯之意,这就离开。”

  年轻楼主正是当初坐在君悦楼角落独酌的青年,他似乎也对姬凌生有些印象,往前走了一步,右手蓄势待发的微微前伸,再度开口,“你是魔修?”

  姬凌生后背浸湿小半,感觉冰凉杀气逐渐笼罩下来,忍不住想后退几步,但两条腿不太听使唤,干脆老实摇头,如实答道:“并非魔道修士,不过曾有走火入魔的经历。”,魔修泛指一切修行阴毒功法手段残忍的歪门邪道,常因异于常人的修炼方式遭到打压,虽然算不上过街老鼠,但总会受到正统修士的拳脚青睐,久而久之就消失得差不多了。

  总之光天化日下,天下魔修都跟夹尾巴狗一样。不过也有个别例外,前几百年叶城就出过一个魔头,实力几近天玄,喜欢吃人,常常到城外挑选目标,被他盯上的往往死不得安宁,最后引起众怒败走叶城,逃到北海当了某门某派的供奉。或者再往前倒腾个数千年,叶城初代城主便是一个魔道巨擘,修行血法,境界早超出这方天地的限制,不过后来为了加固凶魔封印,负了重伤后音信全无。

  青年闻言收住杀气,抬起右手,一缕红而不艳的灵气在手中流转,同时问道:“你可见过这个?”

  姬凌生本想矢口否认,心口缠绕的血灵气却不安分,猛然从胸口窜出,跟青年右手灵气遥相呼应,算是替他作了回答,青年瞧见他胸口的殷红,苍白脸颊多了点红润,尽量挤出张温和表情,却被削瘦凸显出的颧骨阻碍,青年恢复淡然神态,平静开口,“看来你我曾遭遇相同的机缘,我叫吴名,你呢?”

  对方言语坦诚,姬凌生没继续隐瞒,简单说了下身份来历,对血灵气则闪烁其词,毕竟他也没弄清楚血灵池的秘密。

  青年浑不在意,跟着简明扼要讲了得到血灵气的遭遇,不过话语中有许多值得推敲的地方,姬凌生将此当做人人皆有的城府保留,没有不知好歹的去细问,打量周围,他才发现这座摘星阁浑然一体,顶部开了天窗,内部没有任何陈设,通体上下只有一层,如同空心的柱子。

  小叙了会,姬凌生觉得再没话可讲,便找了借口溜之大吉。

  他出门后,空荡荡的楼宇中突然出现第二人,吴名脸色阴沉没有回头看那身灰袍,赫然是昨日跟九寸打过照面的严卜,他若有所思道:“你居然没杀了他,倒出乎本尊的预料。”

  吴名没给这位东炼第六南盟第二的阵仙应有的礼遇,头也不回冷漠道:“我杀不杀他用不着你来过问。”

  严卜脸上隐约有了丝火气,将两团墨斑胡须挤轧得变了形状,拢住心神的严卜阴恻恻说道:“用不着?若非本尊当初救你一命,你能活到今天?”

  削瘦青年默然,没有回应。

  “你来到东炼时就曾在边境大开杀戒,恣睢妄为令人发指,恨不得在死人堆里睡觉,到了叶城也没收敛,怎么现在反倒心慈手软了?”

  提及往事,吴名神色变得狰狞恐怖,好比结痂未愈的伤疤被人狠狠揭开,幸好背对外人令他得到缓冲的机会,攥拳强自镇定道:“你要用叶城千万修士的命成就天人之境,论心狠手辣我比不上你,你安排我到叶城充当棋子,我并无异议,报答完你的救命恩情就算两清!”

  严卜哈哈大笑,“好一个两清!你嗜杀成瘾,隔段时间不沾人血就要发疯,知恩图报不过是幌子,本尊想取叶城修士的命,你何尝不想?不仅要杀人还要当好人,算盘打得真好!”

  最后一块遮羞布被人扯掉,青年像是平白无故染了风热,浑身颤栗双目血红,过后还有一种如释重负的酣畅,迟疑半晌咬牙道:“那约定作废,咱俩各走各道!”

  严卜没料到他竟有反抗的胆量,冷哼道:“说到底你这样的棋子本尊随手便能扶植,无非多花十年时间,你可别像那个秃驴一样得寸进尺!”

  吴名倏地冷静下来,仿佛猛然换了一个人,转过身来神情扭曲的冷笑道:“数十年后凶魔出世,在那之前你得吞吃叶城所有修士的修为,还得慢慢消化,你有几个十年能够挥霍?”

  天璇城城主眯着眼默不作声,杀机若隐若现,似乎考虑着要不要动手换个人选,过了会他收起杀气沉声道:“你只需任凭本尊差遣,聚灵阵的篡改还剩一半,不出半年大功告成,到时候杀阵开启,满足你杀人的念想,本尊得以证道,各取所需。”

  青年点头,经过不太愉快的口角,两人磨合出一个差强人意的结果。

  ······

  姬凌生回头望向不挂匾额牌坊的摘星阁,恰如阁楼的主人一般,无名。

  回到红雀楼,正好撞见温玉案跟人扭打在一块,对方是个尖嘴猴腮的青年,似乎是附近某门某院的家仆,在红枫客栈跟几个小二非议宋红雀,正好让去买酒的温玉案撞见,平日里矜持有度的白脸公子不知为何生出莫大勇气,头脑一热跟人议论起来,说着说着就打了起来。

  店里伙计见事情闹大,全部撒丫子开溜,留下青年单打独斗。那青年和温玉案相差无几的修为本事,两人没用神通法术,仅是单纯的拳脚相向,但温玉案做惯了端茶送水的活儿,哪会打架,上来就挨了一拳,眼眶一片青紫,好歹忍着痛楚冲上前挎住了青年腰肢,让对方露出了狼狈相。

  青年下盘被缠住,双手却不闲着,提起拳头就往温玉案背上猛敲,没几下就看见白脸公子出气不如进气多,青年以为力道重了险些要打死他,急忙放轻了力道,刚泄劲却发现白脸公子哥咬咬牙后又生龙活虎起来。

  猴脸青年误将温玉案的临死反扑当成装蒜,正要下个死手,反正叶城禁止持强凌弱,摘星阁楼主也奈何不了他,大不了趁机跑路,周围人群指指点点,觉得青年得意忘形,敢惹恼红雀楼主,人是不能明目张胆杀你,但背地里有无数办法能弄死你。

  姬凌生及时赶到拆开了两人,正欲细问因果,忽听到有人小声议论宋仙姑的姘头来了,扫了眼仗着叶城铁令恣意妄为的青年,姬凌生大概猜到了来龙去脉,快步上前抓住青年脑袋,青年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拖行好几步,到了客栈挂着招财红绫的圆木旁,姬凌生把住青年后颈,然后一头砸在红柱子上。

  青年脸上迸开一朵血花,本来就不匀称的五官彻底歪斜,姬凌生轻轻松手,像是随手宰杀了一只小鸡,不过青年不省人事却没死,依稀能辨认出是鼻子的红肉上,有两个不对称的小孔冒着气泡。

  姬凌生环视一周,随即搀扶白脸公子回去。周围议论纷纷,谣言数量似乎与进出红雀楼的人数挂钩,这几日造访红雀楼的人越多,流言也就越多。来到叶城的人好像全都难离热土,哪怕不能把故土抗在肩上带来,起码得把凡间的腌臜风气带到叶城,尤其在游手好闲的老油子身上,这种媚俗气息十分明显,时隔多年,姬凌生如同再度置身到思岳城的流言蜚语中。

  离红雀楼的大门还有几步,姬凌生低声问道:“平常就算听到别人骂她娼妇,你也能忍气吞声,今天?”

  温玉案摇头不语,估计没人能预料到他心情的复杂程度。

  姬凌生转而问道:“她人呢?”

  白脸公子叹了口气,低沉道:“她去找黄粱殿的楼主了。”

  姬凌生醒悟过来,宋红雀生性放浪,楼里男仆都得过几次欢愉,唯独从小被收养的温玉案地位特殊,宋红雀从不对他下手,像是当成儿子在养,但温玉案却怜爱她,如今她出去找昔日的欢客,他心有不甘。

  “喜欢她吗?”

  李忌在楼台上瞧见下边沸反盈天,抱着看好戏的闲心跑下楼来,刚到门口发现人群散了不由失望,继而见到白脸公子依偎在三哥怀里,大惊失色,三哥喜欢男人?却觉得里面应该有什么猫腻,便躲在门缝里偷看。

  只见三哥左手抓住他手臂,右手揽住他腰肢,脸色柔和。

  温玉案脸上红晕滚滚,吞吞吐吐回了句。

  “喜欢!”

  李忌脑海中对三哥以往建立起的美好形象,悉数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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