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枪支上装上了刺刀后,火枪兵就完全可以当做一个长枪兵使用,火枪加上刺刀能够达到一米五的长度,这对于一个快速冲锋的骑兵来说足够了。
五百人的骑兵形成了一个长长的纵队,像一把刺刀急速的冲进敌人的心脏,而对方的骑兵也出击从侧翼包抄过来。
胡显一声令下,分出两队骑兵迎了上去,打头阵以及护住侧身的依然是赵峥的护卫队,没办法,他们铠甲太好了,神臂弓对他们身上的铠甲也只有在五十米之内才能穿透,由他们挡住敌军第一轮的箭矢是最好的选择。
很快对方从侧翼包抄的骑兵射出了第一轮箭雨,这意味着双方之间的距离进入传统的一箭之地的范围,不足三百米了。
第一轮的箭雨是试探性的攻击,无论威力与准星都达不到要求。但三百米的距离,足够一个弓骑兵射出第二箭了。
培养一个弓箭手本就不容易,培养一个合格骑兵更不容易,两者合一,无论放在那支军队那都是精锐的存在,显然这些包抄过来的骑兵是李全的老本,损失一个就会让他心疼好久。但这些弓骑兵都是跟随李全征战沙场多年,每一个都是百战老兵,更是李全重金打造,他相信就算对方骑兵对熬过了两轮箭矢,但也绝对抵挡不住他们的冲锋。
然而当看到第一轮箭雨就像雨水落在扬州军的铠甲上时,李全的心沉了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但是此时让自己的骑兵掉头那无疑是自杀。
狭路相逢勇者胜,必须冲!
箭矢落在韩阿四的头上,除了耳边传来的撞击声,他感觉不到任何异常,他相信国师的铠甲能一直保护他直到战胜的那一刻。
韩阿四是赵峥从临安的流民那里招募过来的,他本来是盐城人,前些年家乡发了洪水,他由一个家庭美满豪气厚实的庄稼汉变为孤苦无依的流浪汉,为了生存他一路流浪到了临安。
他诅咒老天,无情的夺走了他的一切。但国师告诉他,人定胜天,所有的一切皆可能只要自己去争取了。
他当时不以为然的问道:“既然人定胜天,那我说我有王侯之命,且不是也有可能?”
国师微笑的说:“当然能。王侯荣耀我已经给你放在了前方,剩下的只需要你冲刺即可!”
那天不知出于赵峥笃信的眼神,还是国师显赫的声望,韩阿四选择了相信。
然后他发誓效忠国师。
国师说你效忠的不是我,是宋国万千的子民,我给你力量,只为守护这大好河山。
韩阿四一直没懂这句话,直到现在他还弄不清楚自己想要的是博一场功名,还是追求守护之道。
但他知道,只需要听国师的话就行了。
国师说,等对方骑兵靠近六十步能必须扣响第一枪。
于是,第一声枪响了,子弹装填早就在出城之时就准备好的,随后是一排整齐的枪响。
敌军第一排落马的人接近大半!
前两排发射完第一枪后,分散队形给第三与第四排让出空间射击。
紧接着又是一排整齐的枪响,敌军第一排与第二排几乎全部落马。
然后是身后扬州军骑兵的弓箭射出,此时双方距离已经不足二十米了,这一轮箭矢下去,射中的毫无幸免的可能。
“十,九。”他在默默的计算双方之间的距离。
当数到八时,依旧是双方距离只有八步(古时基本上1.5米左右为一步)韩阿四大喝一声:“投弹!”
护卫队取下腰间的手雷,拉开拉环,朝敌方骑兵扔去
碰,一声巨响!进攻手雷不会产生弹片,完全靠冲击波杀敌。敌军马匹受惊,阵型大乱。数十颗手雷爆炸,敌方近乎一半的骑兵没了。
紧接着韩阿四率先冲入敌阵,开始收割人头!
李全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这一定是妖道的障眼法,乱我军心,我的虎骑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就败了?
宗雄武此时看出端倪,扬州城不知是在那里培养了这么一支重骑兵精锐,还有研制了威力如此巨大的火器,今日一战只怕凶多吉少:“大王,您还是先行撤到后方,从长计议。”
李全站的位置太前了,前方只有五排士兵,万一对方骑兵冲杀过来,那可就糟糕了。
杨妙真握住了李全的手:“夫君!还是听军师之言。你身负天下之重,不可稍有闪失。”
李全此时冷静下来了,因为朝他冲来的那队骑兵已经躲过了第一轮箭雨,敌方竟然无一人下马,紧接着第二轮依然如此。
“四娘!随我一道去。”
杨妙真将自己手里的长枪举起,大笑道:“梨花枪纵横天下十余年,几无敌手,要是我怯了,岂不是有损我这杆长枪的威名。”
说完她翻身上马,对方铠甲坚固,又有火器在身,只有近战才能博的一线生机!
碰!敌军一排整齐的枪响,前方盾兵的木遁被击穿了,被打出了一个缺口!
杨妙真大叫不好,让长枪兵急剧收拢,护住中央。
“拌马绳准备!”
然而就在此时,扬州军马匹齐齐偏头,朝他们的侧身兵力薄弱的方向驶去。
李全此时冷笑到:“对方领军的原来是个草包,掉偏马头将身侧薄弱的地方暴露出来岂不是自寻死路。”
“弓箭手!放箭!”漫天的箭矢朝扬州军袭来,传统的扎甲和锁子甲对于侧身的保护是一个很大漏洞,但板甲则没有,所有这一轮箭雨依旧无效。
宗雄武仔细观察两侧已经厮杀在一起的骑兵,发现宋国的骑兵的铠甲分为两种,而防护力量强的可怕的正是那种他从未见过的铠甲,至于其他的铠甲,与常见的一样,是挡不住近身搏杀的。
而现在敌军调转方向的骑兵,的外侧依旧穿着那套从未见过铠甲骑兵,说明他们是有预谋调转方向的,他们的目标根本不是帅旗!
那他们冒这么大风险出城,又是为了什么?
为的是热气球,胡显见国师的护卫队如此强大,所以当机立断,将敌方的热气球毁坏,不让其窥探扬州城的虚实。
此刻他们正朝热气球的方向驶去,敌军的热气球已经升到了半空,所以目标很显目,而刚才分兵的那两队骑兵也解决了敌人,也朝着那个热气球驶去。
掉头的过程中,护卫队已经装填完第二发子弹,如果说刺刀之于枪兵就如同马镫之于骑兵,而纸壳子弹的问世,就好比马掌之于骑兵。
同样是个小小的发明,但他对于火枪兵战斗力的提升是具有很重要的意义。一个纸制的弹筒,外表附有油脂,里面有定量的火药和一颗弹丸,使用的时候,只需要用牙齿将弹筒咬开,倒一部分火药进入发火池,然后将余下的火药和弹丸用通条塞到枪管里就行了,这样一来大大简化了装填步骤,训练有素的战士,每分钟能够打出两到三发子弹。采用三段射后能够打出足够的弹幕,让火枪兵面对骑兵的冲锋也不再感到无力。
碰,手雷再次引爆,在弱侧炸开一条缺口后,枪声响起。敌军前排的长枪兵阵型被打垮了。由于李全的精锐都集中收索在一起,短时间想要散开驰援已经来不及了。
而弱侧的兵卒虽然人数多,但战斗力堪忧,不少是不久前才被拉来的壮丁,是强制入伍的,所以见第一排的长枪并被打垮后,那还有胆气继续战斗,纷纷逃窜,李全军阵脚大乱同时也阻挡前来驰援的军队。
扬州军冲入敌阵,几乎没遇到抵抗就来到热气球下方,一刀将绑在战车上的热气球的绳子砍断,然后迅速撤离。
站在热气球上的男子见绳子被砍断了,大呼救命,成了无根的浮萍,他不知道自己会飘向何处。
李全见敌军撤退,明白他们出城的目标,原来是为了那个热气球,敌人越害怕的东西,他就越要获得。
“不惜一切,也要给本王再找一个热气球来!”
李全眼睁睁的看着扬州军撤退,他不是不想追击,而是无力追击,刚才一番野战,让他的骑兵几乎全军覆没,但没有弄清敌情的情况之下,他不想贸然出击。
——
晚上扬州城摆上庆功宴,今日出城本来只想扰敌一番,没想到竟然野战阵斩对方近三百名骑兵,实乃大功一件。
更为重要的是今日一战,他们摸清楚了李全的虚实,不足为虑。
而今日的首功就当数国师的护卫队,所以宴席上,护卫队的四名军官也得到了座位出席。
“国师,火枪之威与板甲之坚我这两个月是如雷贯耳,板甲的坚固实乃超过我的想象,并且造价也只有扎甲的三分之一,只可惜现在只装备到了禁军与京湖军,我两淮将士要想装备只怕要等到明年了。国师,此功在社稷,请受我一拜。”赵善湘红光满面,直到此时此刻他才对赵峥彻底服气,准备低头见礼时却被赵峥止住了。
“功不在我一人,全赖军器监的大匠巧手,这首功之臣应是他们!”
赵善湘虽然开明,但也不赞同将工匠拔高到如此地步:“板甲之事全靠国师图纸,与一旁指导,工匠不过是添砖加瓦罢了。”
赵峥知道要改变赵善湘的成见很困难,暂时也不和他争辩。他拿起桌上的酒碗,倒满酒。众人不知道赵峥要做什么,国师可从来不喝酒的,难道是要用酒变什么戏法不成?
“此酒唯敬今日为国捐躯的将士。”
古来视当兵为贱业,当兵人死了是理所当然,那只能怪自己命不好。从来没有人庆功之时还会想到那累累白骨。
众将士见赵峥站了起来,纷纷站起来举起自己的酒碗。
泽袍间的友谊忽然那么清晰的记起,一种融入集体的神圣感油然而生,我等死后依旧属于这里,依旧还有人记得我们曾为这个国家付出的心血。
万千感慨无法言语,最后只能话出一个字。
“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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