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被围城的第十四天,赵峥没等到颜倾武运来火器,等到到了是让众人无比失望的一道圣旨。
朝廷答应给李全一千人的粮草,让其退兵,退守楚州。
前来宣旨的是马德芳,刚到扬州就私下透漏了圣旨的内容,圣旨还未宣读,前来领旨的扬州官员就面无表情,气氛压抑到了极点。马德芳唯恐扬州将士不理解赵昀的无奈与苦心,故意感慨道:“两府自有其考虑,官家于政事不熟,只得仰仗两府相公了,诸位官人也得体谅史相公的苦心造诣。”
一句话向扬州官员表面的皇帝在这上面的态度,完全是甩手掌柜,深感无奈,你们要怪就怪史弥远吧。最重要的是这旨意还未宣读,这意思一清二楚,意思是你们中间来个人将这道圣旨给顶回去,或者拒不领旨。
“赵学士……”马德芳指望着扬州最大的官员赵善湘能够将这道圣旨顶回去,但史弥远掌控朝局二十多年,赵善湘深知史弥远的阴狠,他岁数也大了,再也经不起朝堂的折腾了,所以避开了马德芳的眼神。
马德芳见赵善湘回避的眼神,略感失望,只得将目光投向了赵范。
赵范现任池州知州兼江东提举常平,乃一代名臣赵方二子,赵葵的哥哥,在两淮一带很有声望。
这道圣旨背后关系到帝权与相权斗争,凶险至极,况且身为文官,赵范还是隐隐倾向两府,只是史弥远专权让他不喜,但他也不希望通过投靠皇帝而登高位,被人视为幸进之人,一生功业全靠皇帝宠幸得来的。
赵范正在犹豫之间,一道声音飘了进来“马中亮,你风尘仆仆从临安赶来,想必累坏了吧,这圣旨就由我代你保管,为你接风洗尘后。你再来宣读可好?”
“国师!”马德芳眼睛一亮,此次赵昀与史弥远公然冲突,赵昀虽然更希望有其他官员为他出头,但众人都对赵昀的政治水平表示怀疑,都不敢下注,所以场面略有尴尬。所以眼下的形势还是先将圣旨顶回去再说,而眼下朝局能与史弥远公然掰腕子的只有赵峥了。
“国师言重,大家同是为国奔波,哪有风尘仆仆一说,但我从官家那里听闻,扬州众位将士勇猛,将李贼杀的片甲不留……”马德芳一番胡扯将话题成功带偏。
赵峥向成道使了个眼色,让成道将马德芳手里的圣旨接过来,马德芳也是老狐狸,说话间悄然将圣旨交给了身旁的小太监。
然后成道顺利的从小太监手里接过圣旨。
赵善湘顺势也让一众官员拥簇马德芳给他介绍扬州城的布放将他带出了扬州府衙。
赵峥拿着圣旨看着火盆里燃烧的熊熊焰火,将圣旨直接扔进了火盆。
“我要闭关!这些天不见任何人!”
成道看着燃烧的圣旨,心中也燃起了熊熊火焰,这就是国师!敢于以一人之力对抗两府,是何等的伟哉。
——
马德芳在扬州城溜达了一圈,见时间差多了,并提出回府衙宣读圣旨。
赵善湘回到府衙后,见赵峥已经离去,心中大定,安排了人摆放香案,恭迎圣旨,却听到马德芳一阵怒喝:“什么!国师闭关了?”
“圣旨还在他那里!国师这是要公然对抗两府吗?快带我去国师的府邸,我要当面把圣旨追回来。”随着马德芳的呵斥,前来宣旨的内侍一片鸡飞狗跳。
马德芳来到赵峥的府邸前,却被高临门拦了下来。
“马中亮,国师正在推演宋国国运,干系重大,需要七七四十九天闭关,任何人不得打扰。否则误了时机,导致天机蒙蔽,这大宋天下只怕危在旦夕。”
高临门站在门外一番胡扯,马德芳也是心知肚明,二人所谋相同,只是互不拆穿。茅山派历代宗师都需要经过朝廷的册封,马德芳又是宫中的老人了,所以也认得高临门。
“高宗师,国运一事干系重大不假,但圣旨也同样干系重大,既然国师正在闭关,不方便见面,但只需要高宗师将圣旨拿过来即可,不耽误国师大事。”
高临门叹了口气:“能窥探天机的时机稍纵即逝,所以国师才会匆匆闭关,并且这推演国运需要一丝龙气,怕是需要借助这道圣旨的龙气。还劳烦马中亮再去请一道圣旨。”
马德芳一听大吃一惊,惊呼道:“此事关系重大,我还得请示两府圣上。”说完马德芳便让高临门为他准备一匹快马,准备回临安。
高临门点头:“此事的确应该慎重,请示官家,成道快去给马准备草料,吃饱了好让它上路,算了!还是本宗师亲自去。”
高临门来到马厩,掏出怀里的巴豆,悄悄撒进了马料。摸着那匹黑马的额头说道:“黑炭,委屈你几天,跑的越慢越好,懂吗?”
于是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马德芳骑着这匹被下过料的马匹,出了扬州城准备一路南下。刚出城门不过七里,就遇到李全士兵设立的关口。
李全在这里亲自迎候马德芳,圣旨是先到他这里宣读的,此事他也是一脸春风得意,虽然此次仓促起事,未尽全功,但也进退自如,自己的老本还算保住了。
否者这扬州城再围下去,不是扬州匮乏,自己就先溃败了。
“马中亮,圣旨可曾宣读?”
马德芳十分看不惯李全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打了个马虎眼:“还行,我得马上回临安,向官家禀报此事结果,还请李使君快快放行。”
李全见马德芳一脸急不可耐的模样,猜测肯定是扬州守军不满,公然闹情绪让这阉人焦头烂额,急于求见那狗皇帝善后。
李全想到这里心情顿时舒畅,让马德芳离开了,一解这十几日的郁闷,他十分理解扬州守军闹情绪,换做是他,眼看敌军就要被击溃,却被上头一道勒令给封住了所以行动,他早就一刀宰了那阉人,反了这鸟朝廷。
一想到扬州守军憋闷的模样,李全就忍不住放声大笑:“将军中美酒拿出来,咱们今夜大醉一场,犒劳三军!”
低下军士也是情绪高涨:“诺!”
马德芳离开了李全军队的视线后立马大叫起来:“停,本中亮头有些晕,快去附近县城给本中亮找个郎中来,我们去找个地方好好休整。”
马德芳头脑清醒的很,他准备慢慢悠悠的在路上磨个十天半个月的,好让扬州守军将李全那厮给灭了,这样一样,国师扣押圣旨一事根本就不算什么事了。
——
时间回到扬州城,马德芳发现圣旨不见那一刻,决定去赵峥府邸讨回圣旨时,赵善湘当即召集扬州重要的官员将士,做最后决战的布置。
否则岂不是白白辜负了国师不惜扣押圣旨也要给他们多留六七天时间的苦心。
同时他也决定利用朝廷招安的消息,麻痹李全。
李全在外设立关口,通过马德芳肯定知道了在扬州城内圣旨丢失的事情,也会有所戒备,现在做的就是让李全相信,扬州城已经放弃最后殊死一搏,准备通过朝堂角力试图让朝廷收回旨意。
必须出城混淆李全的视听,众人商量好对策后。
赵善湘决定自己先轻车出行,麻痹李全。
李全刚刚在送走马德芳后,就又迎来了一位重量级的大人物,江淮制置使赵善湘。
李全见赵善湘一身便服,只带了三两个仆人,一脸愤慨的走过来,心想这赵善湘一定是不愤朝廷的这道圣旨,看样子是要进京做最后一搏了。
李全无不得意,略带戏谑的说道:“赵制使,这风尘仆仆的是赶往那里?”
赵善湘一脸不屑,怒骂道:“狗贼,快给本官让路,先容你得意两天。”李全现在不敢拿赵善湘怎么样,如果敢杀害或者扣押,那他辛辛苦苦求来的招安就白求了,宋国一定会不死不休的讨伐到底,想到宋国手里还有一支重骑兵精锐,李全就一阵胆寒、所以他才不会做扣押赵善湘的傻事。
“这话就说的不对了,赵制使,咱们同朝为官,怎么能说容我两天呢?咱们是同根所生,同死同灭。”李全见赵善湘一脸怒火攻心,心里笑的更甚了。这赵善湘越骂自己越凶,他越不会铤而走险。况且这扬州最大的官都走了,里面的士气估计也散了。
赵善湘冷笑道:“现在被招安了,可不等于朝廷以后还会给你狗粮做看门犬!老夫此去临安,你手里那道圣旨不一定就是稳的!”
李全听到这些如此歹毒的话,先是一楞,愤怒过后是彻底的笑了,语气森然说道:“当狗我也吃你宋国一辈子,只不过这狗粮可比宋国给人吃的都要好,要不然我随时反咬一口,你也只得好吃好喝的供着我,我是狗,可你们宋国也不过是给狗当奴隶的!”
说话间,扬州城又出来了一位官员,扬州知府何其夸,见赵善湘与李全站骂战,也过来附和道:“赵学士,与这狂犬费什么唇舌,咱们结伴去临安,不信这两府诸公都是听那史弥远一家之言。”
赵善湘冲李全呸了一声,一骑绝尘。
李全见状放声大笑道:“将军中美酒拿出来,咱们今夜大醉一场,犒劳三军!”
底下军士也是情绪高涨:“诺!”
夜晚李全军队纵声高歌,烂醉不已。
一些士兵围着篝火说笑,旁边一位从扬州撤走的商人突然勾肩搭背过来:“说什么呢?”
那士兵还未回答,一把刀就捅进了他的肚子。
“杀!”
营地里突然四面楚歌,那些过路的行人突然抽出武器攻击李全军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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