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亚身子战栗不止,想要挣脱开,被捆住的手脚上青筋暴起,因为挣扎,绳子明显地已经陷进了肉里。
苏筠怡其实对于挑人家手筋脚筋这件事,没有多大的兴趣。
她也就是嘴上过过嘴瘾,报仇这件事,她自然是人家怎么对她的,她就怎么还回去。
所以,苏筠怡说完,就在路亚瞪大的眼睛里,直接用匕首,对着路亚的左臂,狠狠地划了一道。
苏筠怡下手不轻,但是也不至于像挑手筋那般痛不欲生,所以路亚只是吃痛地微微眯了眯眼,一咬牙,就忍过去了。
路亚本以为,苏筠怡会继续对自己动手,却见到她很是嫌弃地,将匕首丢在了一旁的地上,然后从怀里,摸出了一张白色的,像布匹好像又不是布匹的东西,使劲擦了擦手上的血渍。
而后,苏筠怡就站了起来,对着霁华道:“走吧,仇也报了,这么伤的伤口,能不感染,留下一条命,那就是她自己的本事了。”
这个时代,没有一直病毒的抗生素,无法消炎,受伤要熬过去,本来就跟在鬼门关走一趟一样,所以苏筠怡觉得,自己这仇,算是报了。
说实话,此刻的苏筠怡,还没有自己想的那般心狠手辣。
现在的她,在还没经历后面的事情的时候,还保持着现代人的那一点点善良。
也不知道,她以后回想这个时候,会不会后悔。
霁华眼神沉了沉,跟着苏筠怡离开了。
只是走到门口的时候,他背在身后的手,微微举起,对着床上的人,就是一掌。
路亚本以为自己是死里逃生,还寻思着,一定要找个计划,杀了苏筠怡,以泄心头之恨,却没有想到,苏筠怡身边那个很是危险的带着面具的男人,居然会对自己一个女子,暗地下手。
这一掌风过来,路亚双眼一黑,吃痛得闭上了眼睛。
苏筠怡可以对路亚手下留情,但是霁华不可能,他没有杀了路亚,都已经算是仁慈了,但是路亚伤了苏筠怡那只手,霁华是肯定不会留下的。
回到别院,苏筠怡有些无聊,撒麦那日逃跑之后,就再也没有杀回来,简直有些辜负苏筠怡对异域男子的看法。
在他们这丢了脸,好歹也要回来找回场子啊,苏筠怡怎么知道,撒麦真的就没有动静了,好似真是在霁华这里吓破了胆儿。
“带你四处看看?”霁华见苏筠怡用手支起个脑袋,知道这小妮子是闲得发慌了。
苏筠怡对异域还是有些好奇的,乐呵地点点头。
霁华和苏筠怡两人,稍微乔装打扮了一下,两人都的脸,都变得很是寻常,衣着打扮也换了一身,跟异域的普通老百姓相同。
走在路上,倒是没有被人瞧出端倪来。
虽说巫医和大长老都死了,但是苏筠怡不知道,是撒麦将这件事隐瞒得太好了,所以百姓都不知道,还是因为其他,反正一路走下来,异域的一切秩序井然,并未受到多大的影响。
异域本来人就少,街边也没有什么市集,就只有零星的几个席地而坐的人,摆着一块破布,布上摆着瓶瓶罐罐。
路上行人少,所以几个摊位,一般都没有什么生意。
就苏筠怡的观察,怕是一整日,都卖不出去一件物品。
苏筠怡对其中一个躲在最角落里的老人,有了兴趣。
因为比起其他商人东张西望地招揽客人,这个老人,一直深埋着头,打着盹儿,似乎并不在意,有没有人会从几个地摊里,发现自己,然后来买东西。
苏筠怡特意绕过前面的摊贩,走到老人坐的位置上。
老人头都没抬,只是伸手,指了指摆在面前的货物,似乎在告诉苏筠怡,东西都在这里摆着,自己要买就买,不买就别问。
在看到老人免在衣袖下的手,苏筠怡回头和霁华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些什么。
苏筠怡倒是默不作声,迅速收回眼神,蹲在了老人的面前,伸手准备翻看那些瓶瓶罐罐,装作真是要来买东西的。
但是,苏筠怡的手还没摸到这东西,就被老人迅速地拍了一巴掌,将苏筠怡的手,给拍了回去。
老人的速度很快,在苏筠怡反应过来的时候,老人的手,都已经又缩了回去,两只手交叠藏在袖子里。
而霁华瞬间戒备地将苏筠怡护在身后,这老人的武功不低,也或许,在自己之上。
这三人的动作,根本没有引起周围人的注意。
老人缓缓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霸王之气:“不是异域之人,就离开。”
苏筠怡一惊,她和霁华好歹也乔装打扮了一番,既然一眼就被这老人瞧出来了,莫不是自己装扮得太失败了?
不应该啊,明明在路上,其他人都没有察觉到。
老人轻描淡写地抬了抬眼皮,犀利的眼神,透过霁华,扫到苏筠怡的脸上。
他本来打算的是,就看看到底是哪个不知死活的少年,敢随随便便徒手触碰异域炼制毒虫的金箔。
却没有想到,就是这一眼,让老人,惊掉了下巴,整个人从地上站了起来。
苏筠怡这才注意到,这个人,根本算不上老人,还是个身强力壮的中年人,看身形和样子,约莫也才四十出头。
而且他身材高瘦挺拔,瞧样子,出生并不像外表这么寒碜。
先前苏筠怡就注意他藏在衣袖下的手臂,白皙干净,不像是个常年以摆摊为生的人。
所以苏筠怡和霁华先前才会那般诧异。
“你、你叫什么……”男人语塞。
苏筠怡不知道为何,在见到男人的那一瞬间,身体似乎微微发颤,好似遇到了什么叫自己慌乱的事。
这种感受,不是来自自己,苏筠怡肯定,难道是来自雪儿的?
但是苏筠怡很快就否认了这想法,因为雪儿在空间里正在安静地睡觉保胎,周身平和得很,根本没有什么其他感受。
那这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悸动,莫不是这具身体的?
苏筠怡恍神,不知道这种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筠、怡……”苏筠怡喉咙发干。
“苏筠怡……苏筠怡……”男子低声喃喃重复,而后他脸上如被风吹过的湖面,迅速地扬起了一圈圈水波似的笑意,“好!好!”
“跟我走!”男子的手一挥,地上的物件就被全数收在了他的那块破布上,而后对着霁华身后的苏筠怡一伸手。
在苏筠怡完全没有反应的时候,就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吸引力,将自己一把吸像了那个中年男子。
就连霁华,都在震惊这中年男子武功造诣之高超,远远高于自己。
只是霁华没有多余的时候去感叹,去英雄惜英雄,毕竟这中年男子,居然在自己手里,连过招都没有,就将苏筠怡给抓走了。
霁华跟上中年男人的背影,迅速追了上去。
苏筠怡只觉得被男子抓在身后,动弹不得,而且男人的速度很快,苏筠怡稍微觉得自己动一下,也许就会被甩到地上。
所以,苏筠怡干脆一动不动,就乖乖地被男人抓着,离开。
苏筠怡从潜意识里,似乎就认定,这男人,不会加害自己。
况且,霁华也不会见自己被抓走不管不顾的,所以苏筠怡真是一点都不担心。
男人的速度很快,抓着苏筠怡不到半刻钟,就已经离开了异域本族,苏筠怡瞧着这方向,好似跟文无忧住的方向有些相同。
又过了半刻钟,男人总算是开始往下飞行了,最后,苏筠怡瞧着周围树木茂盛的地面,赶紧闭上了眼睛,缩着脖子,生怕那些枝繁叶茂的树木,吃划伤了自己的眼睛。
等到落地后,男人松开了苏筠怡。
而与此同时,霁华也落地在苏筠怡的身边。
“你小子不错嘛!”男人见霁华气息平稳,面无表情地跟上了自己,由衷地感叹了一句。
霁华并未搭理男人,他将苏筠怡护在身后,冷漠地盯着男人。
男人见状,嘴角的笑意更加浓了。
他似乎很是开心,见到霁华如此袒护苏筠怡。
“你是谁?”苏筠怡觉得男人不会伤害自己,反倒是从霁华的身后,探出一个小脑袋,盯着男人,询问道。
男人优哉游哉地将背在身后的那块破布,放在地上,而后又盘腿坐下,对着苏筠怡招了招手:“女娃,过来坐。”
苏筠怡看了看霁华,还是走了出来。
霁华本想阻止,但是见苏筠怡坚定,只能跟着她身后,以防万一。
苏筠怡大大方方地就坐在了中年男人的对面,霁华亦然。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苏筠怡盯着男人,又道。
男人笑,笑得眼眶似乎都湿润了,
“你和她,还真是像……”男人盯着苏筠怡的脸,说了一些苏筠怡听不懂的话,“一样钻死心眼。”
“我就说你……”男人拍了拍胸口,刚准备说。
苏筠怡就听到,身后文无忧的声音赫然响起,打断了男人接下来想要说的话:“他谁都不是。”
听到文无忧的声音,男人有些手足无措,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还用力地拍了拍屁股,和先前那副逍遥自在的模样完全不同。
此刻的他,跟一个犯了错的孩童一样,深埋着头,很是局促,还偷偷地拿眼神,偷瞄着文无忧。
苏筠怡一见状,心里一下有个大胆的猜测。
这个看似邋遢,但是实在很是爱干净的男人,不会是前朝皇帝吧?!
虽然君瑞帝称帝之后,一直没有前朝皇后和皇帝的消息,但是也没有说这两人是死了。
苏筠怡疑惑的眼神,在文无忧和中年男人之间打转,越看越觉得这两人的状态,就跟两口子拌了嘴一样,在闹别扭。
或许是感知到了苏筠怡的眼神,文无忧面无表情,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否认道:“不是。”
但是苏筠怡明显地注意到,文无忧的眼神烁了烁,瞳孔也稍微缩了缩。
这就是在撒谎的典型表情。
苏筠怡并未接话,反而扭头,看着那个男人,想要仔仔细细打量一番。
难怪她先前身子感觉如此奇怪,难道这就是血脉亲情带来的感受?
文无忧瞧着苏筠怡那模样,就知道,自己这次赶来,根本就于事无补。
她很是气恼地瞪了男人一眼。
男人自觉理亏,也不敢抬头,只能可怜巴巴地盯着自己的脚尖。
“吴长寿……”霁华的声音,在苏筠怡的耳侧响起。
虽说霁华看做是低语靠在苏筠怡的耳侧,但是他的声音,在场的几个人都听到了。
在霁华说出这个名字之后,苏筠怡明显地听到文无忧冷冷地“哼”了一声,脑袋别向一边。
而那个中年男人,脑袋埋得更下去了。
他现在都不愿意听到自己的名讳,觉得又丢人,又嫌弃。
而苏筠怡对两人此刻的状态,却很是好奇。
按理说,君瑞帝推翻了前朝,居然没有将两人囚禁起来,而且这两人瞧着这没有当皇帝皇后之后,小日子过得还算不错的。
莫不是其中有什么隐情?
苏筠怡抬头看了霁华一眼,眼里透着反问。
霁华摇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
虽说刚进宫的时候,他已经六岁了,但是对于那些事情,他真是完全不知晓。
“我是吴长寿,也是你爹。”吴长寿抬头,望着苏筠怡,眼底写满了不舍。
虽说苏筠怡乔装打扮了,可是她那眉眼,还是和文无忧十分相似,所以吴长寿一眼就认出了这孩子。
文无忧还是别这头,没有搭理吴长寿,但是也没有像先前那般,出口否认。看样子,是已经默认了这件事。
好家伙,今日来认亲了!苏筠怡脑子里只有这一句话。
她本来就不是真正的苏筠怡,这孩子,在出生之后没多久就死了,自己只是借这具身体,又重活了一次。
所以,对于这具身体的亲生父母也,苏筠怡更多的感受都是来自血液里带着的悸动,而不是属于她本来的情绪。
“咳咳……”苏筠怡见到吴长恩满心欢喜带着期待的目光,一下有些尴尬了。
要她装作见到父母那般痛哭流涕的模样,苏筠怡是真的做不到。
毕竟从生下之后,她也就没有见过父母,自然也就谈不上有什么感情。
“你都没有养过她,还奢望她痛哭流涕地来抱着你?说“爹爹,我想你了?”?”文无忧见吴长寿真是越来越老不羞了,很是气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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