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知己

  回到房内,连峰正在看书,云飘则坐在床边一动不动的看着躺在床上的李源,莫秋觞见她如此认真的模样,不由得心中一片柔软,嘴角噙住笑意。

  连峰抬头望见他问:“怎么样?”

  莫秋觞将手里的玉珠子抛给他,“还算顺利,你先看看这个。”

  连峰接了过来仔细研究起来。

  莫秋觞走过去看了看还在昏迷的李源,又问云飘:“你累么?要去休息一下?”毕竟这两日的事情,对她冲击很大,莫秋觞也不忍心一直逼她练武。

  云飘摇摇头,“你们要是都在,我就出去练一会儿剑,然后再回来。”

  莫秋觞没有阻止,由她去了。

  云飘走后,莫秋觞栖身到连峰旁边,“怎么样?这玉珠你觉得如何?”

  连峰一边磨搓一边对他道:“质地酥润,是上好的籽料打磨而成的,只是云纹与色泽普通了一些。”说着将玉珠递还给莫秋觞。

  “的确,不过他们拿着这个过来,想来已经是精挑细选过的了。看来他们矿里的好料,最近也没出多少。所以必然会更加急着想要得到新的矿址。”莫秋觞接了,将玉珠放回木盒内,放在桌子上。

  “所以你……”

  “这或许是引蛇出洞的好机会也说不定。”

  “你是想将水搅浑,用各种办法催促他们寻找新的矿址,这样可以忙中出漏,说不定能探到那云麾将军的藏身之处?”连峰问道。

  莫秋觞道:“正是,而且如此一来,也可以左右他们的意志,让他们觉得那人重要万分,也许可以起到间接保护他的作用。”

  连峰觉得他说的有理,可是转念一想,又道:“万一他们此刻找到了新的矿藏呢?”

  “不会,”莫秋觞笃定,“唐云他们已经施压,我们下的订很大,这是一个非常巨大的诱惑,但是他们依然要把我们验货的时期往后排,想来是真的无能为力。”

  “这个倒是。”连峰叹了口气,“对了,你跟我说的,你已经将卷宗的事情告诉那丫头了,我看她这一两天,神情还算正常,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想来是已经接受了这样的现实吧。”

  莫秋觞幽幽叹了口气,“说是如此,不过你可能没发现,她最近练功更加勤奋了,而且晚上她调息的时间也比之前还要长。想来她是真的被那件事情刺到,心寒如冰,想要尽快把武功练好。”

  连峰想想也是不差,“那么也算达到了你本来的目的了。”

  莫秋觞苦笑,“虽说如此,可是她绝口不提卷宗之事,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反倒叫人不安。”

  连峰点点头,“你多给她一些时日,也许会渐渐好起来。她对你依然深信不疑,已经是比我们当初的设想好太多了。”

  莫秋觞也只是无奈,正要说什么,听床上传来呻吟之声,想必是李源醒了。他二人忙起身去看他。

  “公子,李源…..不能……”那李源刚睁开眼,就看到了莫秋觞坐在身边替他把脉的样子,忙要欠身施礼,被莫秋觞一把按了回去,“你先别动,你身上伤势严重,血流的太多,需要将养,我已经让他们做了补血的药膳来,一会儿端过来你吃一些。”

  “属下无能,还要让公子操心。”李源年纪虽小,但是行事稳重,一直都深受莫秋觞的器重

  。他一边说一边伸手在自己的身上左右翻找。

  莫秋觞不知道他要找什么,忙问:“你要找什么?”

  “我的匕首,我一直放在怀里的,不会掉了吧。”

  莫秋觞从几上,拿过来一柄赤银镂花的长匕首,“可是这个?”

  李源一见忙点头,“是这个。”

  莫秋觞递给他,李源握住刀身,另一只手去推那匕首把子上的一颗红色的圆形宝石,“咯嘣”一声,镂花的匕首把就弹了起来,李源将其打开递给莫秋觞,“这里面有李绰公子让我交给公子的东西。”

  莫秋觞接了过来从里面倒出了两样东西,一颗润透如酥的玉玦,还有一张字条。展开来看时,那字条上写着:“吾以验对,君思无错。玉玦奉上,以备不时。”

  莫秋觞一边把玩着这枚玉玦,将字条递给了连峰,转头问李源:“李绰给了你这些,还有跟你些什么?”

  李源道:“李绰公子只是说,让公子不要急于回还,把这里的事情都查清了再回去也不迟。”

  莫秋觞点点头,正欲再问,听到有人敲门,忙问是谁,原来是莫清端着给李源准备的吃食在门口等候。

  莫秋觞让她送进来,李源起身要自己下地去吃,莫秋觞却道:“你别动,让莫清侍候你吃了吧。”然后还亲自将他扶了起来。

  吃了饭食,李源比刚才的气色好了很多,靠在引枕上,手上把玩着那柄匕首。莫秋觞和连峰在他吃饭的时候出去了,见莫清端着碗出来,才从外面又回到屋内。

  莫秋觞径直走到榻边坐了下来,“你是在什么地方受到的袭击?把所经历的事情,都跟我说一遍。”

  李源便将自己一路上的经历尽述了一遍。

  原来他回京城的路上,一路畅通无阻,没有任何阻碍。到了京城一刻也没有停下,马上道李宅去见了李绰,李绰听完原委,看了兑票,回了屋内,不一会儿工夫,带出一柄匕首,交给了他。并且跟他说见到了莫秋觞,将匕首打开,给莫秋觞。李渊领命就马不停蹄的往回赶,直到了古浪县,莫名的,在路上遭到了六名黑衣人的袭击。

  “你是怎么逃脱的?”莫秋觞问。

  李源道:“我不敢恋战,他们武功虽然不弱,却不如我轻功好,我边打边退,瞅准时机,便脱了身。一路上也是东躲西藏,半夜终于赶到了武威,担心被黑衣人跟踪,我改换了装束,找了当地的大客栈住下来。转天也是半夜行路,一路直到玉门都没有再遇到过那些杀手。可过了瓜州,又被一群黑衣人袭击了。”

  莫秋觞也是觉得很奇怪,“他们难道这一路都没有发现你,直到瓜州才又与你相遇?”

  李源道:“属下也不明白,在出瓜州的官道上,我又被人袭击了。这次是三个人,武功比上次六个人加起来还要高,我实在是打不过他们,要不是我跑得快,赶上了前面的驼队,他们不敢再追,我恐怕就见不到公子了。”

  莫秋觞道:“他们怎么会怕商队呢?”

  李源道:“或许是我运气好,那是规模足达百余人的驼商队。那三个黑衣人也不想被人发现,便撤了,我担心前面还会有什么意外,便向那商队买了一匹马,再也没有停下来,快马加鞭的往伊州赶。”

  莫秋觞又问道:“你在遇到那六名杀手之前,都遇到过什么怪事么?或者你投宿的客栈可有什么问题?”

  李源回想了一下,“我这一路上都遵照公子的吩咐,没有到过任何一个分舵去投靠。从李绰公子府里出来,我没有在京城逗留一刻,马上换了马就往西赶。在遇到那六人之前,只投了两家客栈,都不是雨阙的站点。其余的,基本上都是在荒郊野外露宿的。”

  莫秋觞更加疑虑,“那么也就是你一路上没有与任何人有过任何接触,却还是被人发现,并且追杀了。”

  李源点点头,“是的。”

  莫秋觞一时想不通,拍了拍李源的肩,“好,我知道了,你还是要多多休息。其他的事情,你就先不用管了,将养好身体最重要。此外要是想起什么路上的所遇所知,马上告诉我。”

  李源答应着。

  他二人出去后,回到莫秋觞的屋内,见云飘在内间调息打坐,莫秋觞不禁皱起了眉,“你是不是该歇歇了,一直这样练,不累么?”说着他走近用袖子去擦她额头上渗出的细密的汗珠。

  云飘调整了呼吸,缓缓的睁开眼睛,望向莫秋觞:“我不累,我一会儿想去找莫清姐姐对一下剑。”说着起身就要出去。

  “云飘。”莫秋觞下意识的喊了她一声,却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想想还是算了,“你去吧,莫清今日要照顾李源,你要练剑,一会儿我陪你吧。”

  云飘抿着下唇,犹豫了片刻,“你先忙吧,我今日先不对练了,我去给你们备一些点心。”

  说着举步出了房门。

  连峰看着云飘空去的房门,叹了口气,“看来你还是得好好开导她,我看她这个样子,真的不像已经过去了。”

  莫秋觞低头缕着身上玉佩流苏的穗子,默不作声。

  晚间莫秋觞叫了暗卫来,“你们出去散播一些偌大的莹国,竟然一块好玉都没有的消息,让它慢慢传播开,我要莹国上下都知道他们竟然产不出这样的绝世好玉,枉称金玉之国。”

  暗卫领了命出去,莫秋觞起身往外走,正碰上云飘从院门外进来,“你去帮莫清的忙,怎么这么长时间都不回来。”

  云飘低着头,“嗯”了一声,抬步进屋。

  莫秋觞跟着她复转回来,拉她在身边坐下,“你看这个。”说着将从匕首中取出的玉珠递给云飘。

  云飘起先不接,只就着莫秋觞的手里看了看。莫秋觞见她不解,硬塞进手里道:“你看这玉珠,成色如何?”

  云飘握在手里,只感觉温润滑腻,用指头捏住,照在烛光下,也是熠熠生辉,观祥了半天才说道:“我不懂玉,感觉很好看。”

  莫秋觞见她一双莹白如玉的手擎着玉珠,指尖透过缕缕烛光,宛如玉枝,十分好看,心神不由得发痴。又听她说不懂玉,便要给她讲讲,不由得伸手去握她的手,想将那玉珠放在她掌心一起看。谁知道云飘被他一握手,吓得往回一缩,玉珠也掉了下去。

  “啊!”云飘一声短喝,想伸手去接,却还是没有莫秋觞反应快,被他一把接住。云飘惊得一身冷汗,忙抬眼看他的脸色,谁知他不仅没有焦急,反而微笑的着一脸温柔,继续牵起云飘的右手,将玉珠放在她的掌心。

  “你看这里面的一道道细纹,就是玉的云纹,一般来说云纹越是精美,越是价值连城。当然好的玉石,也不能只有云纹,”说着,他点着玉珠,在云飘手心里滚动了几下,“你闭上眼感受一下,这颗玉珠的润度,他和其他普通的玉,有很大的区别,柔滑如膏脂,没有一点点的瑕疵,”然后,又将那玉珠拿起,捏在自己手里,“你看,”他摇了摇云飘,让她顺着自己的手,透着烛光细看,“这玉珠里如同水流,云纹会随着光影流动。”

  云飘双目,随着他的手在烛光里轻移,也跟着转动。果然见那玉珠内犹如水漾,非常精致秀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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