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一直胡思乱想的时候,苏老板和师父已经进到山洞里了,又招呼我别磨蹭,赶紧进去!进了洞,苏老板随手将木门关好,还上了门闩,洞里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光源,伸手不见五指。
“嘭!”
突然一团幽绿色的火光亮起,是师父掏出了鬼火符,燃起照明。那边苏老板也点燃一张鬼火符,用树枝挑起。洞里的景象在鬼火的照耀下,也慢慢显现出来。乍看起来,这里面就是天然的山洞,洞壁、地面到处都有突兀的岩石,并没有看见什么人为的凿痕。
还是苏老板在前头探路,师父却把我推到中间,自己留在后面断后。我们三个人就着鬼火的绿光,摸索着向洞内走去。正常人初见鬼火时可能还会感觉有些诡异,但我们是经常在鬼市上摆摊的,早已习惯了在鬼火照明下做事。昏暗的光源并不会对我们的行进产生太大的影响。
走了很长一段路后,我心里笃定这儿绝对不可能是正儿八经开采过的矿洞了。尤其是途经一段狭窄通道时,我们还需要弯腰爬过去,如果是矿洞的话早就应该把这里扩宽了,否则怎么运输矿石?难道是师父他们发现的私矿?那到底是什么矿?金矿吗?一想到这儿,我开始兴奋起来,如果能挖到几块狗头金,我立马就发财了!
“师父,这里面是什么矿?”我憋不住问道。
“这里面不是矿洞,我们来也不是挖矿的。”师父直接浇灭了我的幻想,低声道:“外面门上那几个字,只是为了防止一些无聊好奇心重的人进来。”
“那里面有什么?”
“嘘!”
我还想再问,突然听到洞里深处隐约传来一阵野兽般的低吼声。我师父示意我不要再乱讲话了,指了指前面让我继续往里走。我犹豫了一下,看见前面的苏老板并没有停下来,反而加快了步伐。那是熊的声音吗?难道我们是进了熊洞里,师父他们是来捕野熊收熊掌的?可我也没听说过我们这附近有熊出没呀?前面的苏老板手里就举着根树枝,啥武器都没拿,根本也不像是要去捕熊的样子。
我又是一头雾水,只好闷着头一路走。走到洞穴深处,莫名起了微风,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空气对流,一阵有一阵无的。越往里走,风就越飘忽,而且越阴冷,到最后成了持续不断的阴风,却没有固定的风向。原先一路爬下走来我身上已经起的微汗,到这会儿全变成了冷汗。
约莫在洞里走了一公里左右,前面开始出现岔道。低吼声又再次响起,是从左方传来的。苏老板没有犹豫,直接往左边岔道走去,师父在后面也催促我快点跟上,好像丝毫没有担心会有什么安全性问题,到最后我们仨是小跑着过去的。两百米后前面的苏老板停了下来,喘着气,把鬼火举高在观察着什么。师父从后面跟上去,将手里的鬼火贴在了洞壁上。我夹在中间也伸头去看前头究竟是什么东西。
地面上有几根红绳利用石头的布局,缠绕出一个八卦的形状,中间还挂了一只小小的铃铛。红绳绊住了一只鬼,那鬼赤身露体,皮包骨头,没有头发,手指细长留着指甲,嘴里咧出两颗尖利的獠牙,已经看不出原本的人样。它身上粘着两张符纸,但符纸贴得很随意,好像随时会被风吹掉的样子。
“这是个缚鬼陷阱,红绳上的铃铛只要响了,我就算在家里也能知道。还好我们来的够快,如果来得慢些,它可能就会挣脱去了,再想抓它又是一件麻烦事!”苏老板舒了一口气,对我解释道。
我师父打开自己的背包,掏出了一张新符纸,贴到那鬼的身上,这下它就彻底没有反抗能力了。那鬼咧开嘴,几乎咧到脸的一半大,尖锐的獠牙锋利无比。它依然在冲我们无力地吼着,眼神里充满怨恨和疯狂,明明没有了抵抗之力也对我们毫无畏惧。
师父道:“它原本只是只野鬼,在阴间独自晃荡久了,已经失去了心智,跟野兽无异了!”他又从背包里取出那个锦囊,打开袋口往前一收,那鬼“嗖”的一下就进去了。苏老板蹲下来,将有些凌乱的红绳重新设置好,看样子是想让这缚鬼陷阱可以再次发挥作用。
处理完那只鬼,我们并没有继续往前走,而是往回走。现在换成了我师父走在前面探路,不一会儿又来到了岔路口。我这时才看清楚,那是一个三岔路口。师父让我和苏老板先在路口处等一下,自己走到左边岔道里,但很快地,用不到五分钟他就回来了。他对苏老板道,那边的陷阱还是好的,然后便转头走进中间的岔道里。
后面我们又路过了两处岔道口,师父还是独自过去查看,回来均表示没有问题。又走了约莫500米,我们终于到达一处巨大而空旷的洞穴里。洞穴对面已无去路,两侧也都是坚硬的石壁,洞穴的正中间是一个黝黑的垂直深坑。我们没有带探照灯,靠鬼火的那一点点光亮是看不到下面有多深的。不过即使有探照灯,我估计也是照不见坑底。因为到了这儿,我明显感觉呼呼刮来的阴风不是从深坑里面吹出来的,反而是在往下钻,仿佛这无底洞是怪物的一张嘴,一刻不停地吸吮着外界的空气!
我站在旁边不禁有些心悸,总担心自己太靠近了也会被那洞口给吸进去。洞口上方拉着无数根红绳,每根红绳上都系着铜钱,在阴风的作用下不停地颤动。那些红绳明显是很多年前就拉好的,褪色得很厉害,有一部分已经断了。洞口边上插着阵旗,石头上还贴满了符,和红绳一起组成了一个比刚才的缚鬼陷阱要大得多也复杂得多的阵图。也不知道这里面到底有什么变态的鬼物,才需要这样子大费周章地去防范。
还没等我开口问,师父就指着洞口解释道:“这里是阴间的一个通道。前段时间因为外面老旧的大门被雨水泡坏倒了,风猛灌进来吹走了符纸,刮断了红绳,就开始有些鬼物通过这个洞口进进出出。我和苏老板最近一直在忙着更换新的木门,还补上了一部分断掉的红绳。但清明时鬼气大盛,这个洞口的符阵又被冲开。我们怕有恶鬼闯入阳间伤人,所以准备将这洞口重新封住,把原来的红绳、符纸全部更换成新的。而且这活儿只能晚上来干,万一碰见已经闯出来的鬼物就要收,能超度的超度,无害的就安置到乱葬岗去。”
我终于知道了师父这段时间老是不在家的原因了,还错怪了他。我为之前心里对他的埋怨和编排感到羞愧,原来我师父还是一个很有公德心的人嘛!
“这洞一直通到黄泉地府吗?”我又试着往洞口探了探,问道。
“说是也是,说不是也不是!”这回是苏老板出声回答了,脸上还带着坏笑。
“啥意思?”
“黄泉地府离这儿还远着呢!”苏老板笑着道,“不过这底下确实有一条阴脉,一路与地府相连。鬼可以进去,但人是进不去的!”
“什么叫阴脉?”
“阴脉就是阴气充沛的地脉,跟铁矿、铜矿、金矿的矿脉是差不多一个意思。不过阴脉藏在地底下很深的地方,人一般是接触不到的,只有极个别像这样的通道才可以直接连接到地底的阴脉。有些厉害的鬼物还可以通过阴脉到处流窜。”苏老板道。
“排头村的乱葬岗和附近百花岭公墓的地底下也有阴脉,和这一条都是连着的,只是没有这样的出口。”我师父补充道,“底下有阴脉的地方叫阴地,鬼可以从阴地进入阴脉中吸取阴气,靠自身的鬼气凝成阴元,也就是你看见鬼市上老谭收的那些阴元。”
“那阴元又有什么用处?还有,师父你们为什么懂得这些事?”师父的解释不但没有解除我的疑惑,反而让我更迷糊了。我觉得师父就应该从他和苏老板的真实身份开始解释起。
苏老板望了望我师父,那意思好像是“要不要告诉他?”
我师父却摇了摇头,道:“你先不用问这么多,该让你知道的时候我就会告诉你。我们是来干活的,不是来闲聊的!”说完,他放下背包,开始往外面取工具。那边苏老板也拿出一捆一捆崭新的红绳来。
“又是这样!”我大失所望。他们俩刚把我的好奇心挑起来,说到一半又不说了,我最讨厌这样!
师父可不管我的抗议,立马指挥我干这干那的。今晚的工作主要就是修复洞口的阵图,其中拉红绳最麻烦。那些红绳的正式名称叫缚鬼绳,我要扯着一根长长的红绳沿着窄窄的洞口边走到对面,再绑在铁钉上。长长的铁钉是之前就钉在石头上的,只留了几公分在外面,可以想象最初时费的工程量应该是现在的数倍。而哪一根缚鬼绳要绑在哪一根铁钉上都是有讲究的,一根都不能错。我估摸着算了一下,全部至少该有四百根缚鬼绳吧!光是这一项,就够我们三个人忙几个晚上的了。
一直干到了凌晨四点多,缚鬼绳大概修复了三分之一,师父说今晚就这样吧,剩下的活留到下次再来干了。干完活休息喝水的时候,师父还说他和苏老板之前主要还是忙着在其他岔洞里寻找落单的鬼物,到今天基本上是清理干净了,要不然今晚上也不会这么顺利。
我问他,有没有遇见过厉害的恶鬼?他说有过。我又问:“那这些恶鬼要是超度不了,怎么办?会不会把它们灭掉?”
我之前问过师父类似的问题,他当时说他不懂超度鬼魂,更没有本事灭鬼,但是现在肯定是忽悠不过去了。师父沉默了一小下,苏老板便代他答道:“我们一般不到迫不得已,不会把鬼打到魂飞魄散的。”这个回答也算是直接承认了我师父和他自己都有这样的本事。
但再多的事情师父也不肯透露了。我们收拾好工具,又沿着来路走出山洞。苏老板仔细地将新木门关好,上锁,确保无虞。随后三人再次拖着疲惫的身体爬上通往盘山公路的陡坡,回到了停车的地方。
师父交待苏老板把我直接送回了家,让我回去好好补觉。但我回到家时,老妈已经起床干活,我狼吞虎咽地吃完两碗牛腩饭,又勉强睡了一个钟头,老爸便来将我踢醒。我又恢复日常的苦闷日子,在课堂上打着瞌睡,和黄丽君继续“冷战”。关键还有一点:我昨晚上忙了一宿,累得半死,却没有一分钱收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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