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剪不断理还乱

  清姑娘的阁楼上,今日没有琴声。【】李丰一身常服,胸口敞开,大大咧咧地坐在那里,清姑娘倚在他的身边,默默地给他斟酒。

  李丰一边饮酒一边说道:“他娘的,功亏一篑,眼看他就要上套了,半路杀出几个黑衣人,坏了我的事。”

  清姑娘说:“金将军并非一般人,奴婢只怕留得住他的人,留不住他的心,早晚还是失败。”

  “他不一般?”李丰一下捏住她的下巴,冷笑道,“他没动心,你倒动心了?几句破诗就把你感动了?贱*人,告诉你,男人都是一样的。”

  李丰放开清姑娘的下巴,她没有半点惧色,反而继续说话:“那你们杀了他不就结了,何必这么麻烦?”

  “要不是先生要他的人,老子何必这么大费周章。”

  清姑娘沉默不语。李丰放肆地把手按在她的胸上,阴阳怪气地说:“那小子今天离开寿春了,你是不是好不容易燃起了点希望,又破灭了。”

  清姑娘冷冷地看着李丰,说:“是的,叔叔。”

  “你这算什么态度?不是老子,你早就跟着你爹娘去了。”李丰按倒她,用力扯开她的衣服,“你就这样对待有恩于你的叔叔?”

  清姑娘睁大眼睛,盯着屋顶,任凭李丰脱去她的衣服。

  正在李丰肆意妄为的时候,门外传来侍女的声音:“小姐,金将军求见。”

  “谁?”清姑娘一惊,问道。

  “徐州来的金将军。”

  李丰一下从清姑娘的身体上挣扎出来,惊讶地说:“他不是走了吗?”他赶紧整理自己的衣服,对清姑娘说:“不知道他什么意图,你好好应付着,若是能够留下他,就把他永远留在寿春。”

  清姑娘并不答话,坐起身来,也整理自己的衣服。她对门外说:“请将军进来吧。”

  “我还没走呢。”李丰瞪了清姑娘一眼,急忙下了阁楼,从后门溜走了。

  名扬上了阁楼,坐在了清姑娘的对面,微微一笑。

  清姑娘说:“将军不是回徐州去了吗?”

  “我们的赌还没结束呢,我怎么能走?”

  清姑娘一愣,随后笑道:“那将军怕是回不去了。”

  名扬摇摇头,依旧笑着说:“那可不一定,我有信心从你这里离开。”

  “那将军请出题吧。”

  名扬又摇摇头,说:“不急,我们先热个身吧。”

  他走向清姑娘,清姑娘抬起头看着高大魁梧的名扬,两人对视了片刻,名扬抱住清姑娘,两人紧紧缠绕在一起。

  清姑娘被名扬紧紧吸住,仿佛连灵魂都要被他吸去。过往的种种不幸在脑海里翻滚,心里既有哀伤也有欣喜。若是眼前这个男人能够把她带走,她愿意把所有的一切都让他带走,自己愿意把最好的自己都给他。可是最好的自己已经不存在了。

  一个时辰的鱼水之欢,就像度过了半生一样。清姑娘知道名扬没有带走她的意思,她也不会开这个口。留下他,只能靠自己的记忆力了。

  名扬穿好衣服,坐了下来。

  清姑娘说:“请将军出题。”

  名扬闭上眼睛,开始搜索有难度的诗词。

  这是一个静谧的午后,名扬不急于走,也不急于马上找到题目,他闭着眼睛享受这段时光。清姑娘也在享受,她感觉只是看着他坐在自己身前,就会无比安心。

  .

  “咚咚咚”突然大门被砸得震天响,院外传来纷杂的叫喊声。

  名扬睁开眼睛,看了看窗外,又看看清姑娘,问道:“怎么了?”

  有侍女跑了上来,一脸惊恐地说:“小姐,那个人来了。”

  清姑娘怔怔地看着侍女,不知如何是好。

  “什么人来了?”

  侍女不敢回答,低下了头。

  名扬又问了一遍:“什么人来了?”他紧盯着清姑娘的眼睛,盯得她无所适从。

  她说:“是大公子袁耀来了。”

  “袁耀?”名扬皱起了眉头,“他来干什么?”

  清姑娘低下了头,默不作声。

  “是啦,来这里能做什么,无非是寻花问柳。很正常嘛。”名扬笑了起来,“我想知道,你也算是不一般的名妓,你这个院子招待过多少客人?”

  她还是不说话。砸门的声音更响了,好像门外的人开始撞门。名扬清楚地听见院外的喊声:“把门打开,老子要杀人!”

  名扬说:“我还打算回徐州禀报联姻的事情,这个袁公子看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省了我好多事情。”

  清姑娘说:“将军,这些不重要。”

  名扬说:“那什么重要?”

  “我,我……”清姑娘欲言又止,吞吞吐吐,最终说,“将军还是快走吧,大公子任性妄为,只怕他真的对将军不利。”

  名扬说:“我还输着姑娘,我走不了。”

  清姑娘说:“将军赢不了奴婢的。将军还是快些走吧。”

  “我要出题了,你听好。”

  门口惊天动地,却丝毫不影响名扬的思路。名扬闭上眼睛,张口道来。

  “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

  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名扬睁开眼睛,示意清姑娘自己出完题了。这首李后主的《相见欢》比之前出的任何一题都简单,清姑娘连那么难的长诗都可以背下来,背这首宋词简直易如反掌。

  清姑娘背诵道:“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

  砸门的动静越来越激烈,听声音,门口的门闩应该是块断了。

  “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

  “贱*人,开门!”

  “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

  “撞开!撞开!”

  “别是,别是……”

  清姑娘的眼睛里涌出了泪水,她哽咽了。她平复了一下情绪,抬起头,看着名扬。

  “将军,最后一句奴婢记不住了。”

  名扬没有获胜的喜悦,也没有其他表示,一直看着她。

  一声脆响,院门被破。一大群人提了刀枪棍棒涌上阁楼,为首的袁耀气势汹汹,上了阁楼就翻箱倒柜,四下找人。

  “人呢?”

  清姑娘说:“大公子找的是何人?”

  袁耀一个耳光将清姑娘打倒在地,打得她嘴角渗出了血。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个贱*人,陪了那个金名扬十个晚上。你们都玩的什么花样,他就这么讨你喜欢?他在吕布那儿只是个家奴,在我这儿,他也就是个家奴,能跟我比吗?你这个贱*人。”

  袁耀连扇清姑娘好几个耳光,打得她趴在地上无法动弹。

  袁耀示意众人退下,他解开裤带,嘴里说:“老子只有动动家法,让你知道你的天是谁了。”

  .

  距离寿春城三百里,大队人马正在向东北方向前进。

  鸢尾不时回头张望,可怎么也见不到名扬的人影。他上午随队伍行至一百里远的地方时,突然说要回去处理点事情,叫队伍继续前进,他之后能够赶上。

  她虽然相信名扬,但还是有些担心。

  任永劝鸢尾:“安心走吧,将军一向行事周密,不会有事的。”

  同行的韩胤说:“这个金将军啊,我算是服了他,以前听武将们说起他,打仗时行踪难测,没想到出使也是行踪难测。”

  鸢尾突然喊道:“大哥来了!”

  名扬骑着紫电,风驰电掣一般,一路从寿春追到这里,赶上队伍。

  韩胤向名扬行礼,说:“好马!难怪金将军可以随心所欲地东奔西跑。”

  名扬一把拉住韩胤,说:“韩大人不必去徐州了。徐州也非大人福地,留在寿春说不定可以保住一条性命。”历史上的韩胤被吕布送给了曹操处置,最终死在许昌。名扬与他交情不深,但觉得他也是个好人,能救他就救他一命。

  韩胤大吃一惊,问道:“怎么了?”

  “韩大人回去问问你们大公子吧。”

  说罢,名扬招呼队伍继续前进。他从任永手上拿过自己的长刀,背在背后,命令队伍加快速度前进,快速离开淮南。

  韩胤满心疑惑,却不敢再跟着名扬前往徐州,他掉转马头,快速往寿春返回。

  途中,韩胤遇到了带了一千多人马追击的袁耀,连忙问:“公子,发生什么事了?”

  “金名扬在前面吗?”

  “他早就走远了,他的马日行千里,可媲美赤兔,公子追不上了。”

  “你在替他打掩护吗?”袁耀吼道,“给我追。”

  这一队人马转眼也不见了踪影,只留下韩胤呆呆地立在原处,不知如何是好。

  .

  李丰一直在李清的院落周围观察情况,谁知道袁耀竟然带人来了。

  他最初利用这个侄女贿赂过一些高官显贵,袁耀自然也在其列,但没想到袁耀竟然痴迷于李清,想要独霸李清。

  李丰虽然不希望名扬被袁耀伤害,但也好奇名扬和袁耀相碰会是什么结果。结果,袁耀破门而入,名扬却骑着马从院子后面跑了。

  吕袁联姻肯定破裂了,李丰的目的莫名其妙的达成了。其实想破坏两家联姻的方法有千万种,只是自己不仅要破坏,还要把名扬留下,这样难度就大了。

  名扬最终没能留住,李丰无法交差。他心事重重地回到府中,发现门口停了一辆马车。两匹马都和俊朗,车厢四角的红结格外显眼。

  李丰大吃一惊,急忙奔进大门,跑着来到会客厅,一个美貌的男人已经坐在了大厅之上,细细品茶。正是成好。

  “听说名扬回徐州去了。”

  “是的,先生。”

  “你用的美人计,真是蠢透了。”

  “是的,在下惭愧。不过前一次是有人刺杀,这一次不知为何袁公子竟然来了。”

  成好说:“上一次是谁所为,我也不知道。但这一次是谁挑唆袁耀来的,我非常清楚。”

  “请先生指教。”

  “杨弘,和他身后的洛云坞。”

  “杨弘和洛云坞?”

  “杨弘不是洛云坞的人,他也是被洛云坞利用了。”

  “原来如此。在下给先生的信,先生看了吗?”

  “我看了,我知道了。”成好点点头,却又用另一种语气问李丰,“你竟然也对李清下手,你忘了你是她叔叔吗?”

  “在下又不是她亲……”

  “真的也好,假的也好,你记住,你既然是她的叔叔,就做叔叔该做的事情,别这么龌龊。我不是要你来这里做坏蛋的。”

  成好那一双美目,瞪了李丰一眼,李丰顿时魂飞魄散,急忙下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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