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入深秋时节,万物长成。正是粮食丰收,万兽遍野的季节。许田猎场的边缘地带,茂密的树林之间,一个妙龄少女带着一个年轻护卫,一人一骑在林间穿梭。少女之马速度很快,一路领先,年轻护卫追得十分吃力,不时大声呼喊:“小姐,骑慢些,小心摔着。”
少女且不管这些,毫不顾忌地骑马驰骋,手中弯弓搭箭,四下搜寻猎物。疾驰之间,她发现了一只梅花鹿正与自己并列奔跑。少女张弓瞄准梅花鹿,可是此鹿甚是灵巧,在树木间来回蹦跳,她一时难以捕捉到它,瞄了半天,未敢出手。
她正全神贯注地盯着梅花鹿,座下的马却失去了控制,踩在了树根上,头重脚轻将少女从马背上甩了下来。少女吓得花容失色,惊慌大叫。正在额头即将着地,摔得头破血流的时候,一只大手从她身后一把将她抓起,拎上另一匹马。
少女惊魂未定,但她意识到自己被拉上一匹陌生的马,立刻回头去看抓住自己的人。只见此人身材高大,面目俊朗,眼睛炯炯有神。说是陌生人,却又有几分面熟,越看越熟悉,一个名字几乎到了嘴边,但说不出来,她还是不相信那个人回来了。
跟随少女的年轻护卫因为马匹驽钝,早被自家小姐甩得老远,远远看见小姐从马上摔下,大惊失色,正要叫喊,突然从斜刺里冲出一个黑衣武士救起小姐。护卫一边纵马赶去,一边仔细辨认那名武士,突然转惊为喜,大声喊道:“大哥”
那武士回头对护卫笑道:“有功”
少女轻声问道:“你是金名扬”
名扬又微笑看着怀中的姑娘,悠然说道:“正是在下,巧小姐。”
“你回来啦”
“是啊,我回来了。”
名扬将千巧放下,自己也下了马来。正好有功赶到身前,向名扬行礼。
千巧喜不自禁,却碍于性别差异和自己的小姐身份,不敢表现得太亲切,但她的心情岂是能够按捺得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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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自己和金名扬相处的时间并不多,三年前名扬初来国舅府,千巧与名扬于花园之中,因踢毽子相识,从此她就对名扬留下深深的印象。名扬年轻俊朗,又武艺高超,在多年如一潭死水的国舅府中,一石激起千层浪,增添了别样的色彩。彼时千巧每每穿庭过院,都会有意无意去寻找名扬的身影,当看见名扬时,心中就会产生莫名的悸动。
突然有一天,名扬不见了。一日不见,千巧想明天也许就可以看见。两日不见,千巧想他兴许有什么事忙去了。月余不见,千巧想来日方长。半年不见,千巧便难耐思念,去追问父亲。父亲告知自己,名扬早已离开,去往他乡,可能不会再回来了。
不过是萍水相逢之人,而且地位低微,悄然而去,原与千巧没有关系,千巧也不必挂念。但随着时间推移,千巧越发发现自己无法忘记那个人,曾经短暂相处的时光循环反复地在自己脑海里浮现。或许此人对自己并不那么重要,但为何自己总是想起他。
时间过得久了,记忆终究成了记忆,回想起来只当作是曾经听过的故事,打发寂寞的时光。父亲自然不会跟自己提起名扬的事情,但有一日,有功无意间提起了名扬,说名扬在徐州与曹军作战,以少胜多,威震天下。
千巧拉着有功,逼他说出更多有关名扬的事情,听得她一心向往,满心倾慕。
自己为何会难以忘却名扬,这个或许就是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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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巧问:“你何时回到许昌的”
“并未太久。”
“你现在住在哪里”
“在下住在刘皇叔府上。在下目前是皇叔的属下。”
“我听说你之前与曹军交战,你来到许昌,难道不怕他抓你”
名扬哈哈大笑,对千巧说:“小姐不懂其中的奥妙。往日的敌人在今日也有可能成为朋友。”
“那往日的朋友呢”说起“朋友”时,千巧的声音小了许多。她不知道该怎么描述他们之间的关系。
“永远是朋友。”名扬豪情万丈,毫不遮掩。千巧听闻,喜不自禁。
有功问道:“大哥,来猎场是打猎吗”
名扬说:“是的,在城中太闷,想出来走走。”
有功说:“那我们一起吧。”
名扬看了看千巧,笑道:“你这徒弟好生了得,已经可以自己打猎了。”
千巧想起了自己刚才的囧相,脸红了起来,低声说:“将军不要取笑我。”
有功笑道:“小姐练习武艺及骑射相当用功,但姑娘家习武终究不好,加之老爷是反对的,她偷偷摸摸练习,进步是有限的。”
千巧踩了有功一脚,嗔道:“那也是你这个师傅不尽职。”
三人笑成一处。名扬说:“我们还是骑上马,边走边说。”
千巧上了马,就跑得不见了踪影。名扬不急着追上去,他拉住有功说道:“帮我回去对国舅传一句话。”
“什么话”
“请他在两日后,去许昌西郊游玩,那里有一座风亭,到时我在那里与他会面。”
“大哥要来见老爷,尽管来就是了,何必跑到那么远的地方”
“城中眼线极多,去多了,终会被察觉。凡事还是小心一些为妙。”
有功接受了嘱托:“请大哥放心,我会传达给老爷的。”
“一定要保密,只让国舅知道。”
远处千巧招呼他们:“喂,你们快点啊。”
名扬大声呼喝,座下紫电如离弦之箭飞奔而去,苦了有功,又被甩得老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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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西郊三十里处,有一座风亭。这日董国舅对家人说:“自己心情烦闷,想出门走走。”连千巧百般纠缠想要同行都没有同意,自己带了几个心腹行至风亭,下车休息。
风亭周围别无他人,是一处上佳的静心之所。可是董承哪有心思静心,他左顾右盼,寻找名扬的身影。可是他在哪里呢他把自己叫到这里来见面,满心狐疑。
等了好久,名扬并未出现。百无聊赖之际,一名担酒的货郎出现在风亭附近。
“卖酒喽,卖酒喽。”货郎径直往风亭里走,被董承的随从拦住。
货郎大声对董承吆喝:“客官,天气转凉,喝口酒暖和暖和。”
随从一个劲儿地把货郎往外赶,呵斥道:“走走走,你这低品的酒,我家老爷能喝吗”
货郎并不放弃,依旧一个劲儿地朝亭子里闯,说道:“客官,这酒滋味不在表面,而在酒过三巡之后,客官何不尝尝”
董承觉得这个货郎甚是奇怪,就让随从放他进来。货郎摆出几个碗,添了几碗酒,端起一碗递给董承。
他低声说道:“客官,我是名扬。”
董承低头仔细一看,虽然脸上贴了胡子,但还是认出了名扬的模样。他接过酒,尝了一口,装样道:“确实不错。”
他招呼自己的随从各自端去一碗,并要他们提走一桶酒,自行休息去。留下“货郎”伺候自己喝酒。
董承低声说:“金将军何必把我叫到这么远的地方来。而且还,还化装成这副模样。”
名扬说:“最近城中风声很紧,我也是迫不得已。”
董承叹了一口气,说:“我知道,曹操因为出兵讨伐之事受阻,意欲寻找罪名,除掉一些反对者。城中密探便多了很多。确实不安全。”
“曹操出兵讨伐袁术,还望国舅能够支持。”
“我为什么要支持他”董承很奇怪。
“袁术要称帝,国舅难道认为他不该被讨伐”
“他不是没有称帝吗”董承说,“从头到尾都是曹操一个人在说,袁术要称帝造反,谁不知道这是曹操攻打袁术的借口袁家是汉臣的骨干,若是让曹操得手,汉臣将元气大伤。”
名扬说:“此言差矣,袁术确实要称帝,如果现在不同意曹操出兵讨伐,早晚他会成功称帝,逼迫朝廷出兵讨伐。等那时,汉室的尊严就又一次面临践踏。”
“将军确定”
“千真万确,袁术一定会称帝。”名扬说得斩钉截铁。
“可是我一人支持,有什么用”
“皇叔也是支持出兵的,而且他意欲借此次出兵远离许昌的目的,我也早就告诉国舅了。还请国舅帮忙,在朝中多劝说各位大臣,不要反对曹操出兵。”
“我会尽力而为,但我也不敢确定会有成效。毕竟,比起袁术,大家更恨曹操。”
“多谢国舅。”名扬又给董承倒了一碗酒,“还请国舅一定注意,在挑选劝说对象时,一定要保证他不与袁术通风报信。若是让袁术知道朝中大臣将支持出兵,对朝廷不利。”
董承思索了一番,说道:“我明白其中利害,请将军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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