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汉大惊,或擎刀提防,或作势欲逃,或左右张望。
娄俊达一晃大脑袋:“好嘞,朵儿切勿走动,且看娄叔叔怎么收拾这几个蠢材。”
娄俊达来在众汉跟前,厉声喝道:“呔!尔等还要本老爷亲自动手么,还不自行了断?”一汉目露怯意,提刀的手哆哆嗦嗦拿不稳当。旁边一汉道:“哥哥兄弟,并肩子上啊。莫要怕他。”
又一汉甚是鲁莽,当面一个通天炮一拳打向大头鬼面门。大头鬼倒也不含糊,低头躲过,劈手抢过旁边一人钢刀,“呼呼”作响挽个刀花,“呔!还敢和娄老爷动手,真是活腻了。”说罢,抬起右脚,将那出拳大汉一脚踢倒在地。
他却未想到身后另有一汉悄悄近前,一个扫堂腿,正踢在大头鬼腿肚上,“哎呀”、“噗通”大头鬼钢刀撒手,一跤摔在地上。众汉大喜,一拥而上,摁腿的摁腿,摁脑袋的摁脑袋,一人干脆一矮身坐在大头鬼背上。
大头鬼面贴泥土,还在喊叫:“以多为胜,算什么好汉?”、“有种放开爷爷,重新来过。”
众汉哪里管他,摁结实了,一汉在地上捡起钢刀,“唰”的一刀就奔大脑袋劈了下去。
“嗤”的一响,钢刀落地,那汉抱着手腕蹲倒在地。腕上插着一枚亮晃晃金叉,叉尾小环兀自晃动。
不知道何时,那个叫“朵儿”的少女已经站起身形,来在众人面前。
“若不松开,休怪我手下无情。”声音清脆、细弱,脸色在月光下,愈加白得透明。
压住大头鬼的几人面面相觑,迟迟疑疑起了身子,大头鬼一个鲤鱼打挺蹦了起来,“早告诉你等,莫要惹恼娄老爷,方才是你踢得我么?”挥起一掌,向身旁汉子拍去,那汉子兀自懵懂中,一掌扫在面颊上,立时间眼冒金星,摇摇晃晃,吐落两颗门牙。
朵儿想是伤势发作站立不稳,脚下趔趄,伸手扶住一汉肩膊,另一手搭在另一汉肩膊,双手微紧,也未作势,两柄短刃已透出两汉前心,二人一声不吭摔在地上。刚被大头鬼打得头晕目眩的汉子眼见不妙,转身欲逃,却见朵儿形如鬼魅来在身边,刚欲作声,已被一刀抹在咽喉之处,口中兀自“啊、啊”声响,也摔在地面。
那手腕中钗汉子起身跃起,也未及奔出,只见白光飞起,闪得一闪,短刃已没入后心。顷刻间,四人俱已命丧黄泉。
朵儿此刻方自站立不稳,跌坐地上。
那边厢,秦飞看得大吃一惊。没想到如此柔弱少女,身上有伤,却在顷刻间连毙四人,下手未免太过歹毒,想要阻止却已然不及。
叶无青、叶无痕也看在眼里,奈何苦斗秦飞,无暇分身。眼见得随从俱已毙命,不由得惊怒交加,叶无痕方才已被秦飞掌力震伤,现下打斗良久脚步不免散乱,跃起略慢的一慢,已被秦飞一掌扫在后胯,仅是沾得一下,已自承受不住,闷哼一声,斜斜飞了出去。
叶无青见势不妙,一个“捕风捉影”随着兄弟飞出,一把接住叶无痕身子,头也不回,三五个纵落,已是逃之夭夭。想那青木使者何等响亮名头,却连场面话也来不及交待,便即落荒而逃。
秦飞怔得一怔,原本想问神拳镇三山马元良和泰安断刀门连老侠客满门被害一事,却已不及,只得作罢。
再回身看名为“朵儿”的少女,见她盘膝而坐,眼观鼻、鼻问口、口问心,手心朝天,面上氤氲而起薄薄一层雾气,冰肌玉肤宛若仙子一般,想是运功到了紧关节要之时。大头鬼娄俊达守护一旁,搓手跺脚却又不敢发出响动,唯恐惊扰了那少女运功。
秦飞看情形约莫猜出朵儿为人内力所伤,正自运功疗伤。秦飞有心伸手相助一臂之力,却又恐男女不便,一时踌躇不知该如何是好。
忽地,朵儿身形颤动,似是遇到紧要关节未能打通,眼见得原先透明的脸色泛起潮红,身形也渐渐不稳。
秦飞暗道不好,显见是走火入魔征兆。大头鬼也看出不妥,一旁更是手足无措。
眼下救人要紧,秦飞也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在少女身前盘膝坐下,伸出双手分握朵儿手三里穴,一股纯阳内力缓缓流出,朵儿这才稳住身形,约莫盏茶功夫,脉象方逐渐平稳,脸上潮红也慢慢散去。朵儿朱唇微启却说不出话来,眼神中流露出感激神色。
秦飞催动内力,又约莫行了一小周天,感觉到对方内力运转顺畅,再无阻滞,且呼吸绵长,心知已无大碍。正要收招起身,忽见朵儿眉头微蹙,似有不适。正在疑惑间,朵儿樱口一张,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身子一歪向后倒去。
秦飞大吃一惊,拉住朵儿手臂,手上微一用力,朵儿整个身子伏进秦飞怀里。秦飞闻到朵儿身上一股沁入心脾的甜香,正自觉得不妥,忽然天旋地转,一头栽倒在地。
睁开眼时,秦飞已是躺在一辆马车之上,映日眼帘的是一双晶亮的眸子,闪烁慧黠亮光。正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画笔画出般的秀眉,微微翘起的鼻梁……乌黑盘卷的青丝有一绺垂下、挨擦着秦飞的脸颊。
秦飞只觉得脑中昏昏沉沉一片空白,这女子似曾见过,又一时想不起来。马车颠簸,渐渐地将女子透明如玉般的面颊与车顶蓝绒衬布融为一色,秦飞昏昏沉沉又睡过去。
偶有清醒之时,秦飞心里告诉自己,那女子正是“朵儿”……醒来也只片刻,又自沉沉睡去。
也不知过了几日,只知马车一直在赶路。秦飞就像醉酒一般,一刻清醒一刻昏睡,清醒时刻,浑身也懒洋洋提不起气力。这一日马车终于停在一处林木茂盛的山脚下。
秦飞迷迷糊糊中被人负起,又不知过了多久,秦飞只觉得越走越高,竟有些许凉意。
再次醒来时,秦飞发现自己躺在床上,锦榻抱枕,古色古香的条案茶几,一尘不染的房间。秦飞试着坐起身来,竟不似之前浑身软绵的模样。下地舒展身躯,挥手投足已然无碍,只是步履间滞涩乏力。稍运真气,却是空空如也,浑身却似空了一般。
秦飞跌坐在几凳上,慢慢回想过往之事。略略思忖,心中已经明了。
朵儿使诈,想是用了迷药将自己拿到此地。只是不知此为何地,也不知路途经过了几日。朵儿和娄俊达也不见踪影。
秦飞心知浑身功力尽失,已如寻常村夫野汉一般。缓步来到后窗,推开窗,一阵凛冽山风吹来,竟似寒冬腊月一般,窗外是深不见底的悬崖,想见此地是何等高绝。
关上窗,来到门外,周遭竟无人看守,门外是一方小小花圃,花圃内是一些露薇、甘蓝之类耐寒花草,红绿相间倒也别有生气。
花圃外是一道回廊,穿过回廊是一座小亭,上书“朝云”二字,笔力遒劲雄阔。小亭下是一片条石铺就的平地,旁边山崖上刻着“孤山岩”三个大字。再往下是一目望不尽的层层叠叠的山峦沟壑。
秦飞立在岩边,一时竟然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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