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遗世的话像是一根针,在司空云风的心头猛地扎了一下,那种震撼心痛的感觉竟奇异般地在他脑海萦绕不绝,半晌使他回不过神来。
“师叔,我究竟该怎么做...?”
独孤遗世在原地踱了几步,缓缓道:“风儿,你什么都不必刻意,顺其自然便好。”
司空云风点点头,郑重道:“您说的对,眼下,蓬莱阁的危机才是重中之重,还请师叔尽快安排起阵之事!”
“好,你随我来!叫上白矖一起。”
无相阵者,需要仙门五派掌门,即东泽蓬莱阁阁主封长秀,西境无量城城主独孤遗世,南域绝明岛岛主欧阳迅,北疆紫炎殿宫主段明德,中土朝天阙宗主韩宗泽,以上五人之力共同施法方能开启。
无量斋藏书楼内有一密室,除内门嫡传弟子以外,无人知晓它的存在。
这里便是开启无相阵的秘密之处。
密室中间矗立着一块巨石碑,上设有奇门遁甲的暗门机关,五大派的图腾标识赫然雕刻于上。
独孤遗世提笔在空中挥出印诀一道,将这道印诀一掌推入眼前的石碑之中,那印诀入了无量城的金雕图腾后,瞬间一道金光自西面向东南北中四个方向汇入,待到其余四个图腾也悉数都被金光点亮之后,法阵便开启了。
此阵法,是将魂识逼出,以意念入阵,极其耗费心力,一般手执掌门印的掌门人才有这般驾轻就熟的能耐。
待到其余四位掌门先后入了阵,相互作揖,一通寒暄后,众人察觉到,其中有一人,显得颇为奇怪。
北疆紫炎殿不见宫主段明德,取而代之的是其师弟陆浔。
“各位宗主,由于掌门师兄身体抱恙,陆浔从今日起暂时接替掌门之位,执掌紫炎殿,此事还未能及时告知诸位,独孤师兄便开启了无相阵,真是机缘巧合哪!”陆浔谦恭笑道。
欧阳迅冷笑一声道:“哼!究竟是机缘巧合,还是刻意为之,某些人心里清楚!”
陆浔闻言,当即沉下脸来:“欧阳师兄,你这话含沙射影,似是另有所指啊?”
“......”独孤遗世动了动唇,还没来得及插嘴,便被欧阳迅一下抢过话锋。
“我问你,段师兄前些日子还好好的,怎么身体忽然就抱恙了?你背后究竟搞的什么鬼?!你说你暂时接替掌门之位,这么大的事,我们怎么竟一点风声不知?掌门授印呢?拿出来!让我等瞧瞧!”
“欧阳师兄,你这是公然的污蔑!我知道你看我不顺眼由来已久,认为我没这个能力担此大任,是吧?哼!我料定你会如此说,便特意将授印带在了身边。”说罢,他从怀内掏出青铜印,大大方方悬在半空,索性让人看了个遍。
欧阳迅眯起眼睛,仔仔细细地端详了半日,待确认的确是真的后,愤而将袖一甩,别过脸去。
“好了!”一声如雷贯耳的声音响彻在虚空之间,韩宗泽在五派内最为年长,说话也极有分量,大哥果然有大哥的气势和魄力,“今日入阵,可不是看你们二人,来此吵架的!都安静下来,听长秀和遗世来说说!”
封长秀挥手亮出袖内一枚黑羽令牌,道:“几日前,我蓬莱阁收到了黑羽追杀令,故特想请诸位共商如何御敌之术!”
“师尊!”见封长秀露脸开了口,司空云风不禁急切地喊出了声,对面点点头示意他不要插嘴。
空气瞬间凝固了下来,一片沉寂之后,陆浔率先开了口:“韩师兄,封师兄,非是我紫炎殿不尽心,实在...本门如今也是内忧外患...”
“哼!我就知道!”欧阳迅从鼻息间吐出几个字,“只怕是段师兄这病,来得蹊跷吧!”
“你...!”陆浔恨得牙齿咯吱作响。
韩宗泽摇摇头叹了口气。
“长秀,风儿在我这儿很安全,你可放心!蓬莱阁如今形势如何?你可说来听听?”独孤遗世道。
封长秀正欲开口,突然,身后虚空处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大门似被“咣”地撞开,有一尖锐的声音边跑边急切喊道:“不好了!不好了!掌门,那,那修罗刹已经提前攻到了山门脚下!二,二师叔快顶不住了!”
闻言,封长秀大惊,只匆匆作揖拜别,丢下一句:“诸位师兄,蓬莱阁生死存亡在此一战,事出紧急,请恕长秀先行一步告退!”
“哎,长秀!等等...”韩宗泽话音未落,封长秀已然消失在阵中,东泽的图腾瞬间黯淡下来,无相阵弹指间将剩余几人逐出了阵。
出了阵后,司空云风失魂落魄的样子,活像一个迷了路的孩童,在风雨中跌跌撞撞。
“师尊,您不觉得这次段宫主没有入阵,而陆浔的突然出现,的确有些疑点重重吗?”白矖道。
“此事...怕是没有那么简单!希望不要如我所料那般吧...”独孤遗世喃喃道。
无量城沙之巅。
一轮硕大残缺的圆月,高高地挂在天上。
少年立在沙之巅的烽火台上,面朝东泽,腹背迎着风沙,面庞显得极为凝重且憔悴,他已经整整一宿没合眼了。
得知蓬莱阁消息的他,原本心急如焚,恨不得使出飞天遁地之术,只求能即刻将身体瞬移回到东泽,然而此时的他,区区一介凡人而已,即便作为仙门弟子,道术仙法再出众,也无法在半日之内,从西境回至迢迢万里之外的东泽啊!
师尊师伯可还安好?
蓬莱阁上下一众师兄弟们,不知伤亡情况如何?
修罗刹的铁骑,此刻是否已迈过三仙台?
若真如此,先辈们创下的几百年之仙门基业,怕是要毁于一旦了!
......
种种猜测,种种可能,在他脑中翻来覆去,掀起一股惊涛骇浪。他猛然感到胸口郁结,一阵烦闷恶心,“哇”地一口,喷出一大摊血来。
他捂着胸口往后退出去好几步,差点没站稳,一个趔趄往后仰去,正要从高处掉下,背后一只手轻轻柔柔地扶住了他。
他侧过脸去,月光下看到一张柔情似水的脸。
正是白矖。
此刻的她,褪去了之前的咄咄逼人和盛气凌人,脸上显得波澜不惊,望去甚至有一种平静的美。
“没事吧?”她轻声道。
“嗯,没事。”
“你也不必太担心,师尊不是去请师祖了嘛,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师叔此行我并不抱太大的希望...”
“等吧,现在你除了等,实在别无他法。”
“你怎么...突然关心起我来?”司空云风侧过脸,扫了一眼那只仍搭在他肩膀,白皙如雪般的手,苦涩笑道。
白矖慌乱抽去那只无意识中流连忘返的手,神情闪烁,含糊其辞道:“那个...你,你别误会,只不过师尊告诫我再三,你是我的有缘人,要我待你好些!仅此而已!”
“是不是师叔要求的无关紧要,我也不在乎,我只是想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真那么讨厌我吗?”
白矖别过脸去,不再说话,空气此时仿佛凝固下来,她紧张之余,不停拿手指缠绕着胸前的长发,一圈一圈,缠进去,再绕出来。
不知何时,身后多了一个人的身影,他沉重地叹了一口气道——
“白矖,你跟风儿一起走吧!”独孤遗世撇过脸去,努力避开二人投来的眼光,“去助你封长秀师叔一臂之力!”
“师尊!那你怎么办?!”
“我会守着无量城,即便修罗刹兵临城下,我独孤遗世定当——万,死,不,辞!”城主拂袖一扬,目光坚韧,迎着风直了直腰,“记住,此行务必要找到你慕容师姐,与她一起平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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