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越发难过地说:“我和你爸爸都这么穷,难怪你也跟着我们受穷。”
“没那么惨。”我说,“有个事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李芙蓉老是针对我?”
“为什么?”妈妈问。
我斟酌了一会儿说:“我听说了一件事,鸣渊还没出生的时候,艾利克斯就进行了一轮融资。他让更多的人投资他的公司,从外界吸纳更多的钱来缓解财务紧张。但是融资会导致现有股东的持股份额下降。
“我听说,艾利克斯打算在融资完成以后,再通过一些手段收购新加入的股份,然后把那些股份转给鸣渊。”
妈妈听得一愣一愣的,她摇了摇头说:“你说得弯弯绕的,我没听懂。”
“这么说吧。”我说,“艾利克斯想要让鸣渊变成他们公司的一个股东。这样公司分给李芙蓉的钱就会变少,而那些钱会被分给鸣渊。”
“噢哟!”妈妈听得脸上一惊!“那鸣渊能分到多少钱?”
我摇头说:“分钱是按周期分的,要看一个周期内公司赚了多少钱。公司赚得多,股东就分得多。公司要是赚得少,股东还会亏本。就跟炒股一样,股票涨了赚钱,跌了赔钱。”
妈妈听完以后还是满脸紧张:“那万一跌了,鸣渊是不是要赔钱?”
我点头说:“理论上是的,不过那些钱艾利克斯帮鸣渊垫付了。艾利克斯虽然不爱我,但是他爱鸣渊。鸣渊还没出生他就筹划分一笔钱给鸣渊。所以李芙蓉急了,李芙蓉不希望别人和她抢钱。”
“这个李芙蓉!”妈妈啐一个恶气,“你都把我说蒙了。我现在都不知道这个艾利克斯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我想了一下说:“法律上来说是好人,道德上来说是坏人。对鸣渊是好人,对我是坏人。别的我都不奢求,只要鸣渊过得好我就满足了。人没有绝对的好坏,我和艾利克斯之间更多的是合作,而不知夫妻。”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夫妻?”妈妈碎碎念起来。
“多得去了!”我说,“你看那么多宫斗剧,那些嫔妃和皇帝的关系不就是跟我和艾利克斯一样。那些嫔妃争抢的,是她们的娘家在朝廷里的地位,不是爱情。”
“我还是接受不了!”妈妈捂住心口说:“我就你这么一个女儿,我是嫁女儿不是卖女儿。我希望你能成为正常夫妻,不是皇帝的嫔妃。”
我两手一摊:“你说的这种事情也不是不能发生,如果我去年回国,现在已经和阿正成为你理想中的夫妻了。”
“你怎么还想着阿正那个窝囊废?!”妈妈又骂起来!
“妈妈!”我好言相劝,“我今天跟你说了这么多,你怎么还不明白。结婚讲究门当户对,我这样的人,跟我最匹配的人就是阿正。我和艾利克斯之间相差好几个阶级,理论上根本不匹配!我是工薪阶层的人,但艾利克斯是资本家!”
这些道理妈妈不是不懂,而是童话破灭对于一个人来说太难接受。
妈妈幻想我天生拥有超凡的能力,遮天蔽日,地动山摇。
可事实上我就像泰山上的一只蚂蚁,我的死活是由泰山决定的,我没有能力撼动泰山,更没有能力改变天道法则。
第二天下午,我去艾利克斯的公司签了正式合同。
我敲了敲艾利克斯办公室的门,进门第一句话就说:“昨天的事情,对不起。我妈妈说了很重的话。我还是让他们过完春节就回国吧,这里真的不适合他们。”
“你决定吧。”艾利克斯没有说什么发号施令的话,他甚至还对我笑了一下。
我也笑了一下,尴尬地说:“我先回去了。”
我刚转身,艾利克斯突然喊了声:“阿瑶!”
“嗯?”我又转回来看着艾利克斯。
艾利克斯想了一下,他问:“你以后,能不能叫我的中文名?”
“嗯?”我愣了一下,然后说:“哦!李家福。那个……家福。”
艾利克斯油腻的脸上泛起幼稚的笑容,样子特别滑稽。
我刚要走,艾利克斯又说:“阿瑶,我今晚能不能回来吃饭。你父母要走了,我应该陪他们吃几顿饭。”
“好。”我说,“我回去跟我妈说,让她多煮点饭。”
到了晚上,我们一家四口坐在同一张餐桌上安安静静吃饭,安静到气氛无比尴尬。
我开始希望鸣渊能哭上两声,好转移一下大家的注意力。但是今天鸣渊安静得很,一个人在婴儿车里睡大头觉。
饭吃到一半,艾利克斯主动开口说:“我之前跟阿瑶说过,我有中文名,叫李家福。我是82年来的美国,那时候我特别穷,差不多是身无分文,还只有高中文凭。那个时候我和我第一任妻子认识,就是芙蓉的妈妈。”
我莫名其妙抬头看一眼艾利克斯,不明白他怎么又开始讲他的血泪史。不过爸爸妈妈倒是对这个故事很感兴趣,毕竟他们是同一个年代的人。
艾利克斯继续说:“我在好几个有钱人家打工,帮他们修草坪,我的第一任妻子家就是我的雇主之一。修草坪的时候我认识了芙蓉的妈妈,她问我有什么梦想,我说想读书。
“后来他们家赞助我读大学。我是中国人,他们是华侨。中国人在外国过的都不容易,所以互相帮忙是常有的事。但是上大学的费用很贵,我很努力读书,提前修完学分毕业,省了一年的学费。
“我的第一个老丈人觉得我是个人才,所以同意我和芙蓉的妈妈结婚。之后我们一起创办了公司,一起打拼。”
话说到一半,艾利克斯的故事突然一个急转直下:“芙蓉的外公不愿意告诉别人我出生在中国,他让我把名字改成英文名,假装成一个美国二代华人。他说我的中文名一听就是个穷人家来的,说出去给他丢脸。
“我四十岁以前,根本没过过好日子。在国内的时候是条件艰苦,来美国以后更苦。我是上门女婿,每天看着岳父一家人的脸色过日子。谈恋爱的时候芙蓉的妈妈对我还算客气,结婚以后她也变得跟岳父一样,各种拿我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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