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陆续续的有人上车,我旁边的座位也坐满了人。车门快关的时候,一个胖女人大包小包的的跑来:“等一下,别关门。”还好她赶上了,她上来后,车门也就关了。她拿着手里的票左顾右盼,走到我的跟前:“你坐我位置干嘛。”她指着我说。
“这是我的位置,什么时候成你的位置了?”
她拿着票放在我眼前:“给老娘看清楚,谁的位置?”我看着确实是她的位置,我拿出我的车票上面写的也是这个座位,“这是我的位置,你看。”
胖女人看了笑道:“小姑娘,这不是到天山的车,你做错车了。”
我不信,看了前后左右人的车票,确实不是到天山的车。梦想砰的在眼前破碎,我难受极了,我想我快哭了,我起身给胖女人让了位置。她坐到位置后,就把大包小包打开,拿出了整整一个小桌板的食物,快堆成一座小山的食物。我惊的两眼直望着她和她的食物,十个超大汉堡包,二十包炸薯条,三十包小包番茄酱。她就在我的眼前开吃,我的肚子很没骨气的叫了一声,她递了一个汉堡给我:“吃吧。”
我别开头倔强的说:“我不饿。”
她说:“跟谁过不去也别跟吃的过不去啊。”
我想怪不得你这么胖,后来事实证明她说的是对的。我离开了位置,走到靠门的位置,不管脏不脏就坐了下来,抱着膝盖,昏昏沉沉的开始睡了。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被列车员叫醒,又到了一个站台,外面天也已经黑了,列车员打开车门,我下去了。这是一个我完全陌生的地方,我不知道我在哪里。夜里的风有点冷,我不肯离开站台,它似乎成了我最后的救命稻草。我靠在柱子上,等着,很快又有列车停下,我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跳上了列车。我一节一节车厢的找着空位置,然而,我又看到了那个胖子,他用这同样的方法和别人打牌。我继续找空位置,终于看到一个上了年纪的大爷旁边有空位置,我问他:“这有人坐吗?”
“没有。”
我坐了下来,大爷拿出一个玉米馒头,我问他:“大爷,你还有馒头吗?”
“你饿了?”
“嗯,我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我继续看着他手里的馒头,肚子也配合的咕咕叫。
大爷把他的馒头掰了一半递给我:“吃吧。”
我接过馒头,狼吞虎咽的几口就吃完了:“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馒头。”
“那是因为你饿了,吃什么都好吃。”他慢慢的把馒头放进嘴里咬了一口:“这馒头以前在我爷爷家都是喂猪的,那时候,我爷爷是有名的地主,他有五百亩良田,雇五百个长工,忙的时候再雇五百个短工。我爷爷最爱每天二两牛肉,一壶小酒,那时候平常人家,一年才吃一次牛肉,我爷爷却天天吃,我爷爷不爱管我爹,也不爱管我,我爷爷活了八十岁,后来是被我爹气死的,我爹吃喝玩乐,家里的事不管一分。我爷爷死的时候对我说:‘千万不要学你爹’。后来我爹接管我爷爷的地,五百亩良田只剩了二百五十亩。都说穷,穷不过三代,富,富不过三代。我爹五十岁就死了,喝酒喝死的。这剩下的二百五十亩良田也就到了我的手里,最后一亩也没有了,我也落得吃这个馒头的下场。”
我说:“你也吃喝玩乐,把那二百五十亩良田玩玩了?”
“不是的,小姑娘,你不知道,那个时候打仗啊,到处都是尸体,被打死的,烧死的,饿死的,没头没脚的,太恐怖了。我也害怕呀,守着我的二百五十亩良田不敢出门,生怕被人打,后来不知道哪个小王八羔子说我家有屯粮,大批的灾民来我家乞讨,我的夫人也是个心善的人,来了就施舍,后来灾民越来越多,那点粮食也发没了。我的夫人也没落个好下场,那时候她怀着孕,我唯一的孩子,眼看就要临盆,我要出去找产婆,他们堵着门死活不让我们出去,非让我把余粮交出来。我说:‘地主家没余粮了,真的没余粮了,不信你们去粮仓看。’他们不信,非说我藏起来了。僵持了好久,我的夫人难产去世以及我那未出世的孩子。我伤心欲绝,后来灾民发现我家确实没余粮了,就开始陆陆续续的走了。再后来,开始收地主的地,我的二百五十亩良田一亩没少的都交了,还有我那祖传的宅子也交了,不要了,什么都不要了。”大爷说完,眼里开始浑浊起来。
“后来呢?”
“再后来我就到处流浪,乞讨,找活计,到现在竟然也没饿死。”
我有一点伤感,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我趴在小桌板上,窗外一片漆黑,似乎看不到一点光明,昏昏沉沉的我又开始睡了。这一觉睡到火光四起,睡到黎明到来。大爷很着急的推醒我:“着火了小姑娘,快别睡了。”
我的脑袋还没完全清醒,看着窗外地平线的鱼肚白,竟感觉有点好看。很快车厢后面的热度慢慢吞噬着我们,人群一片慌乱,大声吵嚷着。眼见大火就要蔓延过来,我灵机一动,跑到一个女生面前,脱下她的高跟鞋,她不停的叫我,拉我,咒骂我,我充耳不闻。跑到窗户边,用力的砸玻璃,我使出吃奶的劲,砸到第十下的时候,玻璃应声而碎。我拉着大爷:“大爷,我们快跳下去,还能活一命。”
大爷不肯动,死死的抓着座位:“我不能下去,我好不容易攒齐了这张车票钱,我要回家了,我也快死了,我要回家,小姑娘,你快点走吧。。。”大爷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我却被后面的人推了下去。这一刻,人的求生欲望那么强烈,纷纷从窗口跳出来。我落在一片草地上,并没有伤着,我起身看到冒着火的火车,犹如一条火龙,转了个弯迅速的驶向鱼肚白的怀抱,驶出了我的视线。我听到身后有一声轻呼,回过头,看到一个十二三岁大的小男孩,他的膝盖被摔破了,津津的流着血。我从我的衣服上撕开一条,简单的给他进行了包扎。他轻轻的跟我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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