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有着卷曲长发的男人,他面容白皙,眼眶深陷,鼻梁高挺,长发被束缚在脑后,只有额前的卷发依旧停留在脸颊两边。
他的手中拿着一台价格昂贵的相机,紧紧蹙眉,带着一股子认真劲蹲在那不停地按着快门。那不勒斯虽然临近海洋,但昼夜温差极大,或许正是因为这个缘故,这个男人还穿着稍显厚实的深蓝色呢绒外套,脖子上围着一条格子花纹的围巾。
萨洛蒙的声音惊得他差点跳了起来,但秘法师按在那个男人肩头的那只手却扎实地按住了他。“你是谁!”他惊叫转过头,便看到比他矮上一些的萨洛蒙,紧接着,他的脸便从皱巴巴的紧张感中解放了出来。
“咳咳!”他悄声对着秘法师说道,“这里很危险,我觉得你还是先离开这里比较好,因为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一些常人难以理解的事儿。你是唱诗班的吗?还是什么主教的孩子?”
“你看我像是什么该死的神明的信徒吗?”萨洛蒙低头看着自己的装束,黑色的秘教法袍加上深红色的外套,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个神职人员。
大概?
萨洛蒙抬起头说道,“为了你的人身安全,我建议你尽快离开,你在那些东西手底下没有一点反抗的能力。”
这个男人突然感觉放在自己肩膀上手掌力量变得强大了许多,一股他无法抗拒的力量将他向后拖,让他彻底失去平衡,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离开?不!我好不容易追踪到她!”即便如此,他仍然尽量压低声音,不过他立马反应了过来,“那些东西?你知道什么?”
“知道我应该知道的。”萨洛蒙面无表情松开肩膀,改为拖拽着这个男人后领,秘法师将他向后拖,全然不顾他的挣扎。
“你都知道!”这个男人发觉自己的力量比不上萨洛蒙,但仍然试图站起来,“你跟她是一伙的?”
“我不知道你指的是谁,但如果你说的是里面的那个修女的话,我确实认识她。只不过我也认识她不久。”萨洛蒙转过身,轻而易举地踩住了这个男人的膝盖,将相机从他手中夺了过来,“很显然,你在追寻一些普通人不应该知道的东西。”
“还给我!”
萨洛蒙用一只手极为生疏的按着相机上的按钮,调出了相册。“噢,想不到你还是个跟踪狂,先生。”他看了眼相册之后,便将相机举到这个男人面前,“佛罗伦萨,你居然追到了那里。”
“你答应我,小声一些,里面还有事要办呢!”萨洛蒙说,“我想知道你从哪里来?”
这个男人虽然同意压低声音,但仍然不自觉地提高声量、加快语速。
他说,“我已经追踪她好久了!二十年前,她杀了我父亲,就在我的眼前!你认识她不久,肯定还不知道她的真面目,二十年前她就是这幅模样,二十年后仍旧一点没变。你和她有过接触,告诉我,告诉我你知道的一切,我要世人知道她的真面目!我在佛罗伦萨调查到几起失踪案,而贝优妮塔当时也出现在那里,肯定是她……”
这个男人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扭曲了起来,“我想起来了,当时你也在那里!难道说……”
“没错,先生。”萨洛蒙一时之间露出了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的表情,“那些人不是失踪了,而是死了,我杀的。”
“你……你看起才……”这个男人瞠目结舌地指着萨洛蒙,他瞪大眼睛打量着眼前这个男孩,“没想到,你居然……”
“你听我解释,先生。”萨洛蒙无奈地说道,“那些人都是狼人……”
“狼人!你要我相信你的鬼话?好吧,我暂且相信一下。”他差点没喘过气来,“但是你看起来才十三四岁,谁教你杀人的!”
“听起来你追寻贝优妮塔已经很多年了。难道你不应该对那些超自然现象习以为常吗?魔法都存在了,狼人肯定也存在,人类可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孤单.”秘法师无奈地说道,“至于杀人……总要有人背负着些常人不能接触的东西,我就是其中一个。”
“我……”这个男人的表情萨洛蒙十分熟悉,他的师兄在向他描述那些看到魔法的人的表情和这个男人的表情几乎一模一样,那是种认知被推翻之后露出的难以置信的表情,而来卡玛泰姬修炼的人,几乎每个都经历过认知被推翻的时候。
“好了,我没时间帮你重塑世界观了,这位先生。”秘法师有些不耐烦了,他拉着这个男人站了起来,“离开这里吧,那些东西可不会对人类手下留情。”
“那些东西?什么东西?”
“你不应该知道的,先生。有些东西普通人还是不要知道为好。”
祭坛上的蜡火突然熄灭了,清亮的月光穿过彩色玻璃窗,轻盈地飘落到了白色大理石地面上。萨洛蒙瞪大了眼睛,突如其来的黑暗让他有些不适应,但很快,他就借着莹白色的月光看清了教堂内的场景。紧接着,教堂上方的管风琴骤然响起了《门德尔松第一管风琴奏鸣曲》。
“第65交响曲,快板。”萨洛蒙抬头看向管风琴处。只有具备了魔法视力的人才能看到,那里正坐着一个黑人大汉,虽然萨洛蒙看不清那人的样貌,但依照那件万年不换的橙色风衣来看,就是罗丹。但要萨洛蒙说,他根本没想到罗丹居然有着如此精湛的管风琴技艺。虽然他不知道罗丹什么时候抵达这里,为什么会在这里,但这些并不重要,他现在只想把身边的这个男人送出教堂。普通人不应该卷入这些事情。
刺眼的金色光线从拱顶上照耀而下,光线在鎏金和包铜的建筑装饰之间来回折射,驱赶了清冷的月光和角落里所有的黑暗。但萨洛蒙和身边的这个男人都被强光刺得睁不开眼,虽然泪腺及时分泌出液体试图弥补,但薄薄的眼睑根本无法抵挡这些强光,他们只能低下头,用手遮挡。
但那金色光线又消失,苍白的月光重新回到了教堂里。
“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管风琴会响起来?”
萨洛蒙顿时觉得他身边的这个人更加吵闹了。当秘法师稍稍适应了光线之后,他便看到站在祭台前的贝优妮塔已经跃入了空中,踩在了已经降临的天使的头上。她踩着天使节节攀升,在空中轻盈地扭动纤腰,躲过了天使们的尖爪与武器,她还趁机抬起修长有力的腿,踢开一位亲和天使的手臂,紧接着,就以惊人的敏捷与柔韧性抓住了亲和天使手臂。
随后她在重力的作用下,如同拧毛巾一般轻而易举地这条手臂拧断。天使的鲜血如同暴雨一般泼洒,但还未落地,就又变成了金色光点升了上去,教堂的拱顶上密布着金光与白色羽,仿佛这里正在进行的并不是一场屠杀,而是弥撒。
而为圣体圣事准备的饼与酒,则是天使的血与肉。
“她去哪里了?”那个男人趴在栏杆上往下看去,“她是不是又逃跑了!那个杀人犯!不,迷迭香味还在!她还在这!她又隐藏了起来?”
萨洛蒙拽着他的围巾将他拉到了自己的身后,否则天使金色的枪头就要从他的脑袋顶上穿过了。
“待在这里!”萨洛蒙松开了他,他伸出双手,两个橙色圆环出现在了手上,“还有,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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