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依贝对白夜这样的回复唏嘘不已。
这大约就是传说中的“妻管严”,而身为上古异兽的白夜还刚好被艾维拉家族的始祖白落吃得死死的。
蛇形印记此时蔓延出一抹炽热,小白蛇自其中缓慢游移而出,奇的是它并没有像往日那样缠绕住洛依贝的手腕,它仔细将脑袋紧贴住女孩的眉心,像是在亲吻她的额头。
洛依贝微微一笑,温柔抚弄着小白蛇的下巴,只当它是刻意在亲近自己。
小白蛇蹭了蹭洛依贝的手指,乖巧地窝进了她的银冠内侧。女孩将掌心里的光团再次聚集到壁画上,向右逐渐延伸试图看到后续的画面,持有光团的右手却忽然碰到了某个异物。
洛依贝的注意力一直在壁画上面,强光占据掉了眼前的视野,此时她下意识将光团移开,目光也随之落到了手边的异物上。
光团照亮它的一瞬间,只是轻飘飘望了一眼,洛依贝呼吸猛得一窒,刺骨的寒意直窜入脑颅顶部。
画面似乎还定格在那副森白的骸骨之上,可那空洞的眼眶里却有一双骇人的灰色眼眸,那是一对全灰的眼瞳,透着不可名状的邪异。
它冷冷注视着女孩,仿佛是在宣告她的死亡。
气息稍一混乱便维持不住浮空姿态,关键时刻洛依贝跌进了一个熟悉的胸膛里。恍惚间脑中依旧是那双挥之不去的诡异灰眸。
“怎么回事?”纳尔环抱着女孩不明所以地问道。
洛依贝惊惶地指向穹顶上方,语无伦次喃喃道:“骷髅……眼睛……灰色的!”
纳尔表情凝重地望向女孩所指的位置,在他的双眼中,暗夜里的一切东西都将无所遁形。但从下方的位置看去,穹顶旁侧的狭窄石台遮挡了他的视线,上方似乎真的有个人影。可双眼内并没有呈现出任何活人的气息。
谨慎起见,纳尔还是切换到随时迎战的状态缓慢逼近石台。
石台上的黑袍人不知死去了多少年,血肉早已腐坏殆尽,只余下一副白森森的骸骨。
洛依贝心有余悸地躲在男人身后,再次观瞧那副骸骨,它空洞的眼眶里却再没有任何异常。那双全灰的眼眸仿佛只是个幻觉。
纳尔平静地用血光探至骷髅的眼眶边,光芒穿透黑暗撞在了颅骨内侧,当中没有任何异物,更没有洛依贝所说的灰色眼睛。
随后他仔细脱下那件黑袍,露出了骸骨原本的模样,它的颅骨上方罩着一顶橄榄枝交织而成的金冠,身体各处的骨骼仍然保存完好,泛着白瓷的质感。
洛依贝安静地躲在纳尔身后,看着面前的男人以极专业姿态逐一检查过那副骸骨的每一处,他距离一位法医大约只差了一件隔离衣与一双胶皮手套。
联想到他最熟练的处理动物尸体的手法,洛依贝突然觉得此刻的纳尔无比熟悉却也非常陌生。
做完一切后他轻描淡写地总结道:“这大概率是你们艾维拉家族某一代的女王,橄榄枝金冠是她身份的象征,她颅骨顶端有六个被完全穿透的小孔,那应该就是致命伤。”
纳尔刻意凑近女孩面部轻吐出剩下的话语:“她是被穿透力极强的长针一类的东西瞬间穿脑而死,在这种状况下连意识都来不及调动。”
“我猜……她是被下一任继承者用某种特殊手段谋杀致死,从那以后就一直被安放在这座宫殿的穹顶边缘。你在旁边翻看典籍的时候,它就在凝视着你。”
听闻这句话,洛依贝只觉遍体生寒。
男人如愿以偿地看到了女孩惨白的面色,他知道此时洛依贝一定在发挥丰富的想象力再现长针穿脑与骸骨凝视的剧情。
“胆子真小,怎么什么都怕。”他低笑一声,揉了揉女孩的脑袋将她按进怀里。
洛依贝知道自己又被纳尔戏弄了,表情很是嫌弃地挣脱男人的束缚:“你的手刚碰过它,能不能不要摸我的头发!”
整整两天时间,除去一日三餐洛依贝与纳尔都泡在地下宫殿内部。
碍于穹顶边缘的那具骸骨,洛依贝连续两天一直牢牢守在纳尔身畔,过程中没少被他以言语戏弄,可谁让她这么没出息就是害怕呢?
最后一天将要离开时,洛依贝发现原本书架上的血族典籍数量竟然没有什么变化,这着实出乎她的意料。她以为纳尔会将其中的大多数取走,毕竟地下宫殿并不是能够随意进入的地方。就连他也是她瞒着银偷偷带进来的。
女孩连在那之后用于填补书架空缺的方法都已想好,可纳尔居然仅仅抽走了其中的几本。
反倒是她自己搬运典籍忙地不亦乐乎。
男人好整以暇地坐在一旁望着将半个地下宫殿书架都搬空了的女孩,不紧不慢地开口:“艾斯内斯魔法学院有图书馆,同类藏书不会少,你大可不必这样搬运。”
我都搬了一半你跟我说这个?
为装这些典籍她耗费了整整五个空间戒指,看着那些空掉的书架,洛依贝怒瞪纳尔一眼,嘴上并不松口:“我要自己建个移动书库!”
……
住在艾尼希德的最后一个夜晚,洛依贝收到了银为她精心准备过的入学用品。
一袋沉甸甸的钱币,摊开于大床上的各类零食,几件刚制作好的普通衣物,一份关于新身份的资料以及一支能够随时添加身份相关信息的笔。
另有两件胸口绣有绯红色彼岸花纹耀的纯黑色长袍,这是艾斯内斯魔法学院的暗使者系系服,尺码都是由银精心挑选,穿着既合身又不会有束缚感。
“艾维拉家族的100枚铜币等于一枚银币,100枚银币等于一枚金币,这个袋子里的钱币足够用很长时间。平时可以将想要向我传达的话语通过意念注入手链内部,我会及时回复你。”
银细细交代着每一样事情,由于身份上的原因,他不能陪伴主人同行,可他想告诉女孩他一直会在她身边,是她最坚实的后盾。
洛依贝拾起那张新身份的资料仔细端详。
“洛,41岁,萨诺兰内城平民籍。幼年父母离世,父亲生前系家族守卫军团第十二番队成员尤科,于白夜纪元2147年护送幻夜森林领主霏翎去往封地的途中遭遇血族埋伏身亡。
母亲戈曼是内城织造坊普通女工,丈夫离世后靠着守卫军团下发的抚恤金与纺织工作积蓄度日,一年前因病亡故。她的艾斯内斯魔法学院入院名额是由守卫军团发放,为家族尽忠的战士亡故后其子女都会得到相应的名额。”
值得一提的是,萨诺兰内外城各有一家大型织造坊,且生意十分兴旺。家中虽然没有丈夫支撑,洛的母亲靠着织造坊的工作依旧能够为家中带来丰厚的存款。因此这个女孩虽然是典型的孤儿设定,家境却非常殷实。
手机上显示今年正是白夜纪元2187年,也就是说父亲离世时洛只有一岁,而母亲亡故时她刚刚达到40岁的成年时期。
资料里的女孩与她相似度很高。
洛依贝用手指无声划过纸张上那些陌生的名字,最终停顿在“霏翎”二字上方,心底对这个名字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可她遍寻记忆怎么也不明白这样的感觉源自于哪里。
事实上,在洛依贝的认知中她的确是个父母双亡的孤儿,只不过守护者铭的存在填补了她在亲人上的空缺。
她有哥哥,有父亲,从来没有孤单过,或许他们之间曾因为萤姨离世产生过隔阂,可这种“家人”的羁绊一旦建立就不会轻易被打破。
坐在女孩身侧的守护者银望着她指腹遮盖住的那个名字,嘴唇微动似乎想说出什么,最终却又抿住唇没能说出口。只简单地拥抱住了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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