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塞已经观察好几天了,听闻那伙庶人居然住进了项府,这大大出乎了他和公羊先生的意料,难道少主的死是项家指使不成?那后果可就可怕了,别说是公羊先生,就连下邳屈氏也不敢再往深处追究。
下邳城南的村落已经人去屋空,不过还是打听到了很多有用的东西,听闻他们一共也就五六家人,临走之际刚刚办了丧事,这让汉塞很是兴奋,他认为已经找到了他们谋刺的动机,一击而中远走他乡?做梦!
少主与人路上的冲撞也已经还原了,听说上将军给了那伙人一块铜牌的时候,公羊虽的脸色就一直很难看,因为他也有一块类似的铜牌,只不过上面写的是个屈字,追着这条线索一直到了下相,果然更加为难了。
汉塞暗暗心想,公羊先生已经住在酒肆几天不出门了,若是能解开先生烦忧,岂会不得看重?他已经探听清楚了,能在项府出入自如的只有一个小胖子,想必项家内外都瞒不过他,小孩子的嘴应该是很好撬开的,特别是那家伙似乎很贪吃……
“汉子!又来了啊,今天有什么好收成了。”一个黑黝黝的家伙对着汉塞吆喝着。
“今日收成差远了,只有几只野兔,你要是看上了,拿走便是。”汉塞正扮演着一个猎户的角色,在项府外游逛了几天,也熟识了几个人。
打发走了那个黑汉,汉塞收拾了行装,回到酒肆之中,那个小胖子每日都会来吃些干果的,想必就快来了,酸涩的酒水有些凉,两碗灌下,汉塞发觉自己犯了一个小错,兔子不吃窝边草,自己在公羊先生落脚的酒肆动手掳人的话,好像会给他惹些麻烦……
刚倒上第三碗酒,就见一个肥肥的小身影一跃而入:“刘二叔,快快快,渴死我了……”
酒肆的掌柜笑眯眯的给他端了碗水,一巴掌拍在龙且脑门:“你这小子,每次来我这都跟被狗撵一样,听闻你最近开始习武啦?怎么还这么肥”
小胖子咕咚咕咚喝完水,不客气的从店中翻出几个干梅,边嚼边说道:“那是因为习武才更应该多吃,再说项叔父疼我……”
刘掌柜也不生气,只是损他:“项二公子打疼你才是真的,你这家伙属狗鼻子的,藏在哪的吃食都翻得到。”
“嘿嘿,这下相城里我没吃过的东西可少见!”小胖子反以为荣。
“小胖娃,我这里有些吃食,你来尝尝看,若是能猜中的,就当我请你吃了,若是猜不中或者你吃着合你口味的,只需回答我一个问题就行,如何?”汉塞在此掳人的心思已经慢慢的减退了,这小家伙实在机灵,而且与这酒肆的店家明显熟识已久,到时候只怕吃不到羊肉还得惹一身骚。
龙且一下子就眼睛直了,自己走街串巷无所不知,以前也遇到过许多向他打听消息的,季三叔他们入城之时不就是如此么,眼见这等好事岂能错过,一边往汉塞的酒桌走来,一边嘟囔道:“我的体重是不会告诉你的……”
汉塞再是心思不纯良也不禁莞尔一笑,掏出行囊中的吃食,说道:“为防使诈,你得蒙上眼睛,若是能尝出是何东西,才能算数。”
刘掌柜不以为意,这小家伙又跟客人胡闹到一起去了,转身去忙了,显然龙且以前就受过这样的刁难,熟练的扯了跟布条蒙住双眼,跟等着投喂的小熊一般张着嘴巴:“来吧……”
“咦,这是什么肉,挺有嚼劲的,这骨头也软软的……”龙且父辈本就是跟随项燕的亲卫,后来亡故于战场之上,说是孤儿寡母的,可得是得上将军照应,从未有过为难,日子过得比一般富户还好些,再加上孩童本身对爬虫动物的恐惧,这蛇肉他还真没吃过。
“挺好吃的,我猜不出来,你问吧!”
这小胖子倒也干脆,汉塞一笑,随即问道:“项府最近可曾收过门客?现在还招收门客么?”
汉塞很聪明,若是直接打探项府最近住进些什么人,周围这一圈心向项家的街坊乡邻立刻就戒心倍增,他这么一问,看似是两个问题,却会让人误认为他想投靠,也就不以为意了。
果然小胖子毫无察觉:“这可是两个问题啊,不过看在这东西好吃的份上,我便告诉你无妨,项家从不拒绝门客投效,最近倒是没有被收为门客的……”
“咦,这个也好吃,这是……”说到这里,龙且压低了声音:“这是牛肉吧,太香了,你再问吧。”
汉塞越来越喜欢这小家伙了,牛作为劳力,无论是哪国都是严禁宰杀的,可总有不规矩的人想品尝一二,这种一起做坏事的感觉让小胖子和汉塞亲近了许多,他大方的再送一个问题,其实得知面前这人打算投效项府的时候,龙且就已经戒心大减,无关紧要的问题说也无妨,别看他年岁不大,说起来项府的许多门客都和他早已熟识。
汉塞掳人的心思已经彻底放弃了,项家对着家伙不是一般的好,连牛肉他都吃过,他不觉得一个粗衣百姓家的孩子能吃上自家宰杀的牛,那就只能是来源于项家了。
“我有一亲眷姓栾,我去投亲之时听闻他们最近投靠了项家,不知可有此事,还望告知,也让我们早日团聚。”早已查到少主纵火致死之人便是姓栾,汉塞继续迷惑着小胖子。
龙且是馋了些,可他绝对不笨,不止不笨,还相当聪明,你都已经得知亲眷就在项家,不去通名会见反来东打听西打探?你要说有一亲眷听闻在下相不知在哪他还觉得正常,连续几个问题都围着项家,混迹于市井的早熟孩子就觉得不是那么简单了。
“那你认得丁四叔么?”小家伙也试探起对方来。
“当然了,曾为至交好友。”汉塞只能赌一把了。
龙且一把扯下眼前布条,左右一打量,抓了一把牛肉扭头就跑:“我今日吃饱了,你去问丁四叔好了……”
汉塞一急,抄起层层包裹的长剑就要去追,却听得身后一声轻喝:“小鲁!”这么叫他的只能是公羊虽先生,顿时停下脚步。
“先生,汉塞无能。”
公羊虽面无表情,压低声音说道:“我都听到了,很好,就是心急了些,务再打草惊蛇。”
汉塞称了声是,随着公羊虽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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