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且好嘴贪吃,这事儿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为此还闹出过许多笑话,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小胖子曾经像个熊猫一样爬到树上摘果子,也不知他跟那棵树有着什么前世宿怨,刚到顶枝,整棵树轰隆就倒了,被砸在下面的龙且叫得哎哟哎哟,可把大伙笑惨了。
熊猫是什么?
项然没见过,但是她知道被压着一定不舒服。
新家后面有一片小树林,天还没亮,就有无数的鸟雀在其间放开歌喉,被它们一吵,项然长长的睫毛一阵抖动,慢慢睁开了眼睛。
刚想换个姿势继续睡,一种被碾压过一样的酸痛从全身各处传来,让她的精神忽然清醒许多,昨晚的记忆潮水般涌上心头,小脸顿时红如丹霞。
真的好疼啊,子期哥哥肯定骗人了,那盆热汤一点用都没有,不然的话,更疼得有多疼?
为什么没有人告诉她,夫妻之道还有这种事情的?为什么从没有人告诉她,这种事情这么疼的?
不过……
那种亲密无间的感觉,就像一睁眼就能看到对方一样,无论是生活还是人生,无论是肢体还是心里,点点滴滴充斥了每一寸空间,真的很让人迷醉啊。
或许,这就是相濡以沫的感觉?
项然摇了摇脑袋,暗道自己都被子期哥哥带偏了,庄子的本意明明是相守相扶,被他一说,好像整句话的意思只剩下一个濡字,太邪恶了!
这么想着,那些昨夜吻过的地方仿佛又被唇舌覆上,让她的心里隐约感觉有些麻痒,想抓挠一下,却不知从何下手。
身后的呼吸很平稳,夫君应该还没醒来,对呢,是他的新妻了,可以光明正大的拖着他的手臂叙话,再也不用躲着爹爹;可以跟他同案而食、同榻而眠,再也不用担心有什么逾礼的地方;还可以……贪恋一下那个怀抱?
扭了扭身躯,腿窝里传来的不适让她吸了口气,嗔怪的往身后看了一眼,项然把背贴上夫君胸腹,享受着那种全身都被环绕的安心感觉。
像是犹不满足一般,她又拉过虞周小臂,心头一动,干脆借着昏暗的光线打量大手的轮廓,柔荑在侧,真是一番好明显的对比,一只黑,一只白,一只宽大厚实,一只柔若无骨,像极了两人站在一起的模样。
也许是掰扯手指的动作有点大了,项然感觉身后人动了一下,像要醒来的样子,赶紧放开那只手臂装睡。
虞周挠了挠脸,将手落下的时候,自然而然的搭上她的手背,呼吸还是那样平稳,再没有其他动作。
项然大窘。因为有些疼痛,她刚才装睡摆了个捂着小腹的姿势,现在手掌摞着手背,热量一点点传递过来,身体再度回忆起昨晚那种奇怪的感觉,心绪顿时就乱了。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猛地一回神,发现窗外天色已经大亮,项然挣扎着就要起身,今天的事情好多呢,梳洗自己、服侍夫君、见礼姑舅、熟悉家事……
嗯?这只手怎么这么有力?箍着腰腹让她动弹不得了!
“小凤凰,不用那么着急起来的,师父和义父都不是在意虚礼之人,再眯一会儿吧。”
项然转头准备说话,忽然想到自己还未梳妆,这番模样被夫君看去岂能称心?急忙忙的又将脑袋转回去。
完了完了,他肯定看到了,都已经不是那个毫无顾忌的小童了,再被看去睡颜多难堪?
不对啊,都已经是夫妻了,以后这种模样就会常见了……哎呀,都忘了背上的印记了!那也是羞于示人的地方!
虞周纳闷的看着小妻子在他怀里拱来拱去,来来回回翻了好几次身,才将脑袋一埋再无动作。
“小凤凰真精神啊。”
“不是…那个……夫君什么时候醒来的?”
习武之人感知敏锐,虞周早就醒了,不过为了小丫头不尴尬,也为了以后多看几次女儿家自说自话的娇态,他打了个哈欠回道:“又困又累,也亏你能起来,还是听我的多歇一会儿吧。”
见他这副模样,项然安心不少,身子软软的趴着不爱动弹,嘴上却说:“不行啊,还要给长辈见礼呢。”
“都是看着你长大的,谁还会在意这个?我觉得啊,师父肯定更关心子嗣一些。”
“子嗣?”
“对啊,你想啊,师父年纪越来越大了,儿孙满堂的日子从没有过吧?这要是……”
项然反应过来了,双手一抱开始哀求:“不成了不成了,疼的受不过去,我不来了。”
“哈哈哈,逗你的,你这样子真是可人。”
虞周不是禽兽,舍不得让这个稚气未脱的小丫头早早哺育,这年头生孩子就等于过鬼门关,还是等她再大一些为好。
可这并不妨碍讨些嘴利,因为以往总扮演好兄长的角色,现在“欺负”一下她,能看到惹人垂怜的模样真是美妙。
比起欲望交融,精神的愉悦一样重要,就像她醒来之后偷偷摆弄手掌,那种发自内心传达而来的依赖,让人只想用最坦诚的呵护去回应。
“子期哥哥,问你个问题吧?”
“嗯?”
“那个……我以后还能见爹爹吗?”
出嫁时,叔母那句“最好别回来”吓坏了她,尽管早就得到一同照料的允诺,可是随着慢慢长大,学到的礼仪越来越多,项然终于知道了这般行事的严重性,心中愈发没底。
“还是那句话,你我所在就是咱们的家,你嫁给我,并不是两家变作三家,而是我们通通成了一家人,既然是自家人,为什么不能见呢?
小然啊,我是你夫君,还是你的子期哥哥,堂堂男子汉便不能一诺千金,那也是一颗唾沫一颗钉,以后要记住了。”
项然闻言眼圈有点泛红,飞快的点了点脑袋,扑到虞周怀里以面相贴,少顷之后,她抬头主动啄了一下,大大方方的与他对视。
常听人说女儿家是水做的,这话不假,心怀激动的双唇娇艳欲滴,就像刚剥开的荔枝,很想含着品味一番。
虞周按下心中念头,在她背上一拍,翻身率先起了床:“你再多睡会儿,疼得厉害就别起来了,我去把礼事的后续处理一下,很快就回来。”
项然答应着,用薄裘盖住半张小脸,只露出眼睛追逐穿衣的身影,目送他离开,再将全身缩进被中,眼帘一合,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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