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未落音,那黑色的神念之蛇在离余莫河不足三丈距离时,已经完全成形,速度也陡然加快。
到这时,人群中已有人反应过来。
“好胆!”
“尔敢!”
两道声音,一洪亮一沙哑,几乎同时响起。
与此同时,一黑一青两道身影也应声暴起。
不过,终究是青色身影更快一筹,不过一息功夫,便出现在余莫河身后。
长袖鼓荡之际,手中一把黑羽麈尾瞬间张开如巨网,将自己和余莫河护住。
那神念之蛇一个扭身摆尾,想换个角度,由斜刺里冲击黑羽组成的牢网。
此时,另一个黑色身影也已赶至,手中长剑乱舞,压迫得那条泛着阴寒气息的黑色念蛇,四下逃窜。
眼见一时没有机会施为,那黑色念蛇竟转过身来,直冲游离而来。
“好家伙,这是行刺不成,打击报复来了啊。”
游离刚想动作,却被旁边的璇玉子以一股无形真炁定住。
就在黑色念蛇在距离二人半丈时,游离身前凭空出现一层薄薄的屏障,上面隐现出亮晃晃的黄色符文。
符文一现,周围随即又有五道符文屏障,组成一个牢不可破的符文囚笼,将那黑色念蛇困在其中。
人群中有人惊呼:“刚刚那是虚空画符?”
此语一出,众人哗然,一时间都快忘了危险尚未解除了。
不过,现场终究还有头脑清醒之人,玉皇殿中,黑色身影一跃而出,在场中央站定。
但见此人身穿玄黑法袍,头戴黄冠,年纪在四十岁上下,生得是面如冠玉,仪表堂堂,正是从安西州道正司而来的宋修。
“诸位,请神像仪式虽已完成了大半,但还有焚香礼神等流程须得走完。请稍安勿躁,多多配合。贫道保证,刚才那样的事,绝不会发生第二次。”
在场众人闻言,议论四起。
倒是没什么人惧怕,而是纷纷猜测刺客是谁?为什么要对余方丈下手?……
宋修看了一眼醮坛前的褚平,褚平会意,当即退到前院,一边招来人手,加强踇隅观内外的防御,一边又暗自庆幸。
幸亏安西州道正司格外重视安化镇的传道工作,特地派遣二把手宋修,前来压阵,不然就今日这个局面,自己真是不知该如何处理了。
宋修疾步来到游离跟前,轻声问道:“这位小道友,请问如何称呼?”
游离抬头看了一眼师父,却发现自家师父一副眼观鼻鼻观心、事不关己的模样,暗叹一口气,打个稽首道:
“不敢。小道法名道心,见过宋副道正。”
“方才多谢道心小道长出言示警,不然哪怕稍晚半步,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小道长道法了得,不知师出何门?”
游离再次抬眼看了一下身侧的师父。
宋修将一切瞧在眼中,眼见璇玉子不惜将自家弟子推到身前,也不肯开口,也便闻弦知雅意,晓得眼前这位前辈高人行事低调,不欲张扬,便极有分寸地说道:
“如若不方便说,也无妨。今日之事,宋某铭记在心,日后有机会,定当厚报。”
说完,大袖一挥,那黄灿灿的符文牢笼便急剧收缩,最终隐入黑色念蛇之中,牢牢锁住其身形,将其收入袖中。
随后,宋修又在众人的注视中来到醮坛之前,亲自主持余下的请神像仪式。
大殿内,护住余莫河的青色身影,自始至终都未离开半步。此举稍有些不合仪轨,但事急从权,大家也都默认了。
余莫河虽然是个没有修为在身的俗道,却未被先前之事吓到,而是很淡定地立身在供案前,继续主持科仪。
又过了半个时辰,落成典礼在肃穆的钟磬之声中,宣告结束。
送完客,余莫河将宋修、褚平,以及那名青衫修士,一起请进方丈靖室内。
宋修问道:“褚道会,外面怎么样了?”
褚平道:“禀副道正,苍穹派的徐君长老负责外围警戒,在第一时间就追出去了,目前还未归来。”
宋修点点头,看着对坐的青衫修士,客气道:“黄前辈,今日之事,多谢出手。”
黄谦摆手道:“不用谢我。我来此只为完成师兄嘱托,保护余道长三五年而已。当初听说余道长主动请缨,从生活安稳的清虚观来到这艰苦的边境地带,师兄不放心,就差我过来。我紧赶慢赶,也是昨日才抵达。”
宋修笑道:“天阴派修士一向行事由心,晚辈钦慕已久。今日能一睹‘黄仙’风采,幸甚至哉。”
黄谦道:“堪堪跨过金丹门槛,可不敢妄称‘仙’,恐怕贻笑大方。”
褚平道:“前辈已是号称‘人中仙’的金丹期高修,自然当得起一个‘仙’字的美誉。”
黄谦捋须道:“仙途杳杳,一山总比一山高。今日观礼贵客中,只怕就有一位走在我前面的真人。”
宋修闻言,说道:“晚辈事后查过来客记录,此人道号‘璇玉’,不知前辈是否认识?”
黄谦眯眼细想一番,最终摇头叹道:
“天下何其大,不世出的高人其实不少。何况我入道至今,大部分时间都在闷头苦修,识人并不多。不瞒你们说,就连这虚空画符的手法,也是平生头一次见到。可惜职责在身,未能靠近些观看那堪称神奇的符法手段。”
褚平见黄谦对那位指玄观观主的评价如此之高,不免想起之前对游离的种种倨傲,心中悚然震动,说道:
“晚辈去过一次踇隅山指玄观,小巧简朴,除了三棵四季常青的杏树外,并无什么特别之处。实在猜不出究竟是哪家哪派的。”
宋修道:“天底下叫指玄观的道观,虽然不算多,但十座八座还是有的。最有名的是彭州指玄观,乃是太清名观。不知是否与之有关。”
黄谦摇头道:“太清指玄观乃是全真一脉,并不以符咒术见长。”
三人来回猜测了一番,却还是没有头绪,最后还是将话题聚焦在行刺一事上。
宋修右手一挥,那团被璇玉子以符咒禁锢住的黑色念蛇,悬浮在几人头顶。
宋修问道:“不知前辈怎么看待这次行刺事件?”
黄谦仔细察看了一番,初步断定,此咒术极有可能源自北方草原的巫术。
这时,一直未开口的余莫河笑起来了:“也不是第一次了。我道门成为当今天下唯一的‘一教’,本就树大招风。贫道这些年来,一直在这原本崇信巫灵的西域传教,可没少招人嫉恨。不过如此歹毒的行刺手法,倒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黄谦也笑道:“以前有师兄护着,现在轮到我了。余道长且放宽心,安心在这边境蛮荒之地布道传教。有我在,定能护你周全。”
余莫河感激道:“老道何德何能,都已经离开你们梁肃路这么多年了,还能得到贵派如此倾力的保护。”
“余道长虽然未能修真入道,但毕竟是我们整个西域地区,最通晓道法经义的高道。传教数十年,门徒遍天下,可是有大功德加身的。师兄可说了,我能不离你左右,长期接受功德黄光的熏陶浸染,能极大地补益修行,是很多人求都求不来的。所以啊,我也是有私心的。”
一席话,说得众人都大笑起来。
话说游离一行人离开踇隅观后,往西回到清远茶楼,发现方怀远已经回来了。
众人在二楼雅间内坐定,一群年轻人叽叽喳喳讲个不停。
问清观礼的情形后,方怀远恍然大悟道:“我就说回来时,怎么镇子周围的驻防守军在调动呢。敢情是有刺客呀。”
璇玉子敲了敲桌面,将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过来。
“小方,矿区情形如何?”
“驻防守军又增加了三成,将几座山都包圆了。找不到机会进去。”
秦乐心听后,惊讶道:“你们也看中那金乌石矿了?”
翟弼清翻了个白眼,“废话,你不心动?”
秦乐心讪讪道:“心动归心动,也得牙口足够好才吞得下啊。”
璇玉子问道:“你们准备怎么做?”
方怀远和翟弼清互相对视一眼,然后翟弼清道:
“我们准备以墨匠的名义,参加竞购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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