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情这货知道是活着的隐喜蛛?知道还敢卖给我?
那可是隐喜蛛,一个处理不慎,是要出人命的!
至此,游离心中的疑云终于拨开了些许。这很可能是个从一开始就设好的圈套了。
不过,他们又怎么知道自己一定会买那个琥珀藏蛛的呢?还是说,观礼那天在小孤山上摆地摊的人中,不止一家受了苍穹派的指使?
但是不对呀,师父上午出手封印了那条诅咒念蛇,下午苍穹派就开始算计上了?
从时间线上看,有明显不合理的地方,因为当时的苍穹派长老徐君忙着追踪刺客去了,对于此后璇玉子的出手并不知情。而等到他追捕刺客不成,返回踇隅观时,已是当日的晚上了,根本就没有“作案”时间。
游离隐隐觉得自己仿佛陷入了一张无形的巨网中,成了待宰的猎物,而那未知的猎手隐藏在幽深的黑暗之中,虎视眈眈,随时都有可能将自己鲸吞蚕食。
游离强行收回思绪,暗暗运转传心术,将心神牢牢锁定“鸟窝”的意念波动,开口道:
“你也知道是没死透的隐喜蛛啊?那玩意儿可是身怀剧毒的,你当日摆摊售卖时不说出来,现在反过来倒打一耙,我完全有理由怀疑你是居心不良!”
“鸟窝”自知失言,心虚的目光在人群中逡巡了一番,似是在寻找着什么。
这时,游离的声音突然在他脑海中响起:“找给你撑腰的是那个叫作那吾的甘蓝海巫师吗?他早就溜之大吉了。”
“鸟窝”吓了一跳,当即嚷嚷道:“小子,小爷我还有要事在身,下回再跟你算账!”
说完,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便要钻出人群,落荒而逃。不想反被游离一把牢牢抓住。
“碰了瓷还想跑?按照咱圣山县的老规矩,凡因不公之事而惹出争执,当事一方有权向另一方发起挑战——嘴巴讲不清的道理,就用手脚来讲。怎么样,来做一场吧?”
游离这话说得够硬气,极具边民悍勇之风,以至于旁边一个边啃西瓜边围观的黑脸汉子听后,忍不住喝彩道:
“小兄弟够爷们,一看就是咱边民出身,不丢圣山人的脸!”
说话间,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一嘴的瓜籽脱口而出,直接喷了那“鸟窝”一脸。
“鸟窝”苦着脸,一把抹掉脸上的口水瓜籽,破口骂道:“蛮夷!难怪外人都说,你们安西人命贱骨头轻,这么点小事,一言不合就要动手喊打喊杀。”
游离却是置若罔闻,继续发出灵魂一问:“就说敢不敢应战吧?”
话到这个份上,饶是“鸟窝”再如何神经大条,也已经察觉到周围气氛的异样。
安西州地处雪域高原地带,又在帝国西陲之地,民风硬朗而蛮勇,争强斗狠是家常便饭。因此,这种私下决斗的事件一直屡见不鲜,虽然官府明面上一律禁止私斗,但到执行时却是一概不管。
而且按照本地规矩,一旦一方发起挑战,另一方是不能拒绝的,否则就是自认理亏胆怂,以后在本地就别想抬头做人了。
那“鸟窝”不是本地人,心里并不如何在意这种规矩。不过,他从外地赶来,是奔着发财赚修炼资源来的,心里也明白要想在这里混下去,入乡随俗是免不了的。当下心里就忍不住骂娘,哀叹被甘蓝海的那蛮子给坑了。
于是心思急转一番,最终厚着脸皮道:“小爷我好歹是个筑基修士了,可不想凭修为欺负人。算了,小爷认倒霉,就当吃个亏,买个教训了。”
说罢,甩脱游离的手,就想脚底抹油开溜,却又被围观的吃瓜群众堵了个结实。
这些脸色不善的平民,在面对筑基期仙师时,竟也毫无惧色。当地民风之彪悍,由此可见一斑。
“你们想干嘛?青云村可是明令禁止斗法逞胜的!”
这时,人群中走出一人,身穿黑色道袍,领口绣这一个“品”字,象征天地人三才,一看便知是道会司的道官。
“无量寿福!贫道是圣山县道会司的干办,法号‘明德’。二位若有争执,切不可在此动手,贫道职责所在,还请体谅。”
道会司隶属京城道录院,是圣山县县衙中专门负责与仙家修士打交道的有司。如今安化镇修士云集,为防止有不法修士欺压平民,故而道会司差遣了数名道官前来维持治安,明德正是其中领头的一位。
于是,那“鸟窝”仿佛见到救星一般,点头如小鸡啄米:“是是是,明德道长所言甚是,我这就走……”
话未落音,明德却置若罔闻道:“修行界人士决斗,须在本司专门设立的演法场内进行。”
“鸟窝”刚刚绽放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心中暗骂,你们这是赤裸裸地欺负外地人!
世间就有这么一类人,抬杠是一绝,好似那仙家修士压箱底的本命神通一般,可以双标精神发挥到极致。眼里只看到别人针对他,却丝毫不提是自己先碰瓷、开地图炮,出言咒骂本地人的了。
游离根本就不给他犹豫的机会,当先迈步,径往演法场走去。
有好戏看,谁能不喜欢?
意犹未尽的吃瓜群众,登时爆发出一阵欢呼,紧紧簇拥着“鸟窝”,推推搡搡地跟在了后面。
明德与游离并肩而行,两脚生风,不一会儿便带着众人来到一片被围栏围出的空地。
游离大步流星地走了进去,发现里面空间颇大,目测得有三四十亩。中央是一片十几亩大小的高台。外围一圈,居然布置了将近十排的简易座位,看来是观众席了。
在高台和观众席之间,游离感知到了充沛的灵气流转,应该是架设了一个级别不低的防御法阵。
游离率先在高台上站定,闭目凝神,准备接下来的大战。
“鸟窝”则赖在门口,双手撑住门框,死活不肯进来。
见普通百姓推不动这货,明德笑眯眯地抓住他肩膀,右脚不着痕迹地垫到他脚前,只往前轻轻一推,那货就跌跌撞撞地冲进门内,差点摔了个狗吃屎。
明德则转过身来,对大伙儿抱拳道:“诸位莫挤了啊,老规矩,先付钱,再入场了啊。”
“鸟窝”站稳身子,心里咒骂一声,情知形势不由人,干脆横下一条心,两三步跨上了高台。
照例先要自报家门。
“指玄观,道心,请指教。”
“散修,罗小五,不敢当。”
“究竟是谁指使你的?”
头顶鸟窝的罗小五,挖着鼻孔吊儿郎当道:“你不是已经知道了么?”
游离闻言,便不再费唇舌,静候观众入场。
半炷香后,明德将一把沉甸甸的铜钱收入佩囊之中,心满意足地跃上高台,简单强调了一下斗法的规则,诸如点到即止,不许闹出人命之类,然后就宣布正式开始了。
明德话音刚落,游离就第一时间发动了进攻。蹬腿加速,仅一个呼吸就出现在罗小五面前,右手递出一记虎形重拳。
罗小五见状,反应倒也极快,侧身躲过之后,顺手掣出法尺,反手打向游离的手腕。
游离扭腕一躲,手形一变,改为蛇形拳,欺身而上。
罗小五顺势后退,将手中法尺舞出了一个架势十足的剑花,逼退了对方。
游离眼见此人身法飘忽,真炁雄浑,斗法经验更是异常丰富,与之前那抗拒斗法的忸怩样,简直判若两人。
原来竟是个热衷于扮猪吃老虎的同道中人啊。
游离思索片刻,召出一套五行符箓,抬手一甩,同时向预先测算好的五个点位上,各打出一道符箓,试图布设五行符阵。
罗小五一眼就识破了他的意图,当即抛出法尺,拦截下中间的那道土行符箓。
游离掐诀念咒,那土行符箓猛然一亮,包裹住法尺,竟是直接切断了罗小五与法尺的心神联系。
罗小五大呼上当。
原来,那道作为五行符阵阵眼的土行符箓,竟是一道能困守心神念识的土牢符!能够在短时间内,隔绝修士与法器之间的心神联系。
可那土牢符的符胆,明明已被法尺打掉了灵窍,为何还会奏效?
罗小五一时不解,就算是对方自己绘制的专属符箓,在符胆之内注入了一缕念识,能够勉强牵引灵窍内四散的真炁,为什么还能完全隔绝心神联系呢?
九品符箓,怎么可能做到这一点呢?
想到这里,罗小五蓦然一惊,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性。
“难道那道土牢符,是八品符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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