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会面,双方一直谈到深夜。
会谈的内容,不仅涉及青云山,还将后续两座矿山的开矿事宜一并纳入其中。
除此之外,双方还签订了攻守同盟,言明若矿山合作顺利,则会继续加深合作。
翟弼清吐露了一个重要信息:墨匠准备将安西州作为重点发展之地,未来甚至不排除将大本营迁至此地的可能。
这让陆建平惊喜万分,就连一直不怎么开口说话的姚无极,也仿佛终于记起自己的使命似的,积极参与了讨论。
几天后,游离、翟弼清、方怀远三人一起碰了头。
方怀远开玩笑道:“只你俩出面,就将这事敲定了,感觉我有点多余啊。”
翟弼清忙道:“方大哥你的担子最重,我俩都是甩手掌柜,一应事务都压到你肩膀上了。”
方怀远笑道:“我年纪最长,多担点是应该的。你还是决定去雾魔岭斩妖除魔了?”
翟弼清豪情万丈道:“决定了!反正你有钱师兄帮衬着,我能做的事也不多。不如去做点想做的事。”
方怀远惋惜道:“后天就是竞购会了,你们一定要明天就走?为什么不等到第一次竞购会结束再走?”
游离摇头道:“知道了竞购会的结果,反而心有挂碍。而且有竞购会的事牵引注意力,苍穹派对我的关注也会弱一些。”
翟弼清撇撇嘴,恨恨道:“一个二流门派而已,谅他们也不敢真把你怎么着。不过,总跟狗皮膏药似的,老粘在屁股后面,看似什么都不干,其实比什么都干更恶心人。”
方怀远提醒道:“总之不要掉以轻心,出门在外,怎么谨慎都不为过。”
第二日凌晨,天还未完全亮时,游离和翟弼清就稍作乔装,跳上清远酒楼采购食材的马车队,悄悄上路了。
车队沿官道一路向北,右侧便是高耸入云的青云山,花了约大半个时辰,才赶到青云山北麓的双峰村。
双峰村位于青云山和云浮山之间,再往北越过云浮山,就进入此行的目的地——朝山镇地界。
稍事歇息,车队继续沿官道北上,去县城采买用品。游离二人便和车队分开,单独北上。
两人撇开官道,选择直接翻越云浮山,终于在傍晚时分赶到了朝山镇最南面的一个小村落。
入村时,各家炊烟已起。两人走了一圈,发现似这等荒郊野村,果然是没有客店的,天气虽然还很炎热,不少人家却已经闭门锁户了。
两人在村头看见一间土地庙,极小,仅一开间,却是这个村子里外观最显新的一间屋舍了。屋顶盖的还是瓦片,而本村所有人家屋顶却只是茅草而已,足见这间小庙在村民心目中的分量。
二人走进去时,供案上的香炉中还有尚未烧尽的线香,整间屋子里弥漫着浓浓的劣质香灰味儿,想来是有村民刚刚敬过香。
翟弼清取出两根上品功德香,分给游离一根,各自轮流上完香,这才一起打商量,决定在本村过夜。
二人最终选中一户人家,隔着紧闭的栅栏看见大门还开着,便敲响了柴扉。
开门的是一个老妇人,据她所说,这家只剩自己老两口在,两个儿子都往南去安化镇谋生了。
眼见老人家里不宽裕,游离便自配囊中取出一只路上猎到的野兔,向主人家借来刀,杀了煮了。
吃过饭,两人在老人儿子的房间里住下。
翟弼清躺在床上,不解道:“我们大可以露宿野外,你为什么偏要来这里借宿?”
游离趺坐在地,轻声道:“没什么,就是想多接触世俗社会。我师父常说,修道之人不能一味避世,还是需要多在人间走走,看看众生相。”
翟弼清枕着双手,翘起二郎腿道:“红尘炼心吗?我舅舅也经常这么说,难怪能跟你师父成为好友。”
游离问道:“这个村子虽然偏僻,村民的日子也清苦,但还算得上祥和安宁,你觉得原因是什么?”
翟弼清想了想,慢悠悠道:“因为这里有一位护佑一方的土地爷嘛。不像安化镇,与这里只隔了一座云浮山,民风却相差甚远。归根结底,还是安化镇民心未靖,心无所依的缘故。”
游离点点头,翟弼清虽然平时吊儿郎当的,但是其实心净眼明,很多事还是看得很通透的。
“你累了就先休息,我来守夜。”
翟弼清也不客气,翻个身,一会儿就鼾声四起。
游离悄悄放出神识,感知到房主老两口尚未入睡,而是在一齐轻诵着什么,仔细聆听,所念的竟然《清静经》。除此以外,房子四周便静悄悄的。
听着初秋深夜的虫鸣,翟胖断断续续的鼾声,以及老人家如呓语一般念出口的经文,游离接连搬运了三十六个小周天,终于又炼化出一铢真炁。
至此,游离已将丹田内三分之一的精气转化为液态的纯正真炁,看到了晋阶筑基初期化炁境的曙光。
此时他的丹田之内,也终于不再是一片迷蒙混沌的状态,而是如下了几场大雨,“雨水”坠落在丹田底部,逐渐汇聚成湖,生机盎然。
此湖与泥丸天心中的心湖不同,是由纯粹的真炁汇聚而成。随着修为的持续增长,会进一步扩大,终至于形成汪洋恣肆的宏大气象,法力之雄浑,可谓澎湃如大海。
所以,下丹田又有“炁海”之称,正与上丹田泥丸窍中的“心湖”相对。
游离修炼完收功后,又习惯性地将神识释放出去,发觉老两口已经入睡,老爷子起夜回床时,还不忘给老伴掖好被子。
游离莞尔而笑,继续冥想假寐。
第二日一早,游离和翟弼清悄然离开,继续上路。临走之前,翟弼清在床上留下了半贯钱。
两人步履轻快,又翻过两座山,于正午之前终于远远看到了朝山镇高大的木牌坊。
在即将走入镇子时,翟弼清忍不住问道:“昨晚你怎么没动手?我见你特意选择那户人家,还以为你想顺手除掉那两只精魅呢。害得我直接等睡着了。”
游离心神传音道:“那老两口的确是两只地狐精幻化而成,我修炼的功法能感应身边人的恶意甚至杀意。但从昨晚入村开始,一直到今早离开,都没有察觉到丝毫的恶意。村民们也生活如常,并无异样,说明这两只地狐精能够密切接触人类修行,十有八九是得了此间地主的默许的,你我又何必多事?”
翟弼清同样传音道:“你这么一说,倒是解释得通了。我就说这俩畜生为什么会有功德青光罩顶,虽然青光极淡极淡,但足见其好事没有少做。”
游离点点头,心想:“那两只地狐精魅半夜诵读《清静经》,在一定程度上还帮助了自己修炼,本身就是一种示好行为。观其对经书的熟稔程度,说明在功德修行方面,也算是小有所成了。没有本镇那位土地爷的认可,甚至是帮助,根本不可能有此境遇的。”
一念及此,游离不禁对秦乐心的这位曾祖父越发好奇了,雾魔岭之行似乎果真如韩胜超所说的那样,很值得期待呢。
两人跟随着往来的商旅,一起走进镇子主街。
明天才是与秦乐心约定的日子,早到了一天,时间很充裕,游离本想先逛逛,熟悉一下情况,然而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的翟弼清,早就瞅准本镇最好的酒楼,拽着游离,不管不顾地走了进去。
这家名为“勇毅酒家”的大酒楼,正是秦家的产业。游离本想报上名号,蹭吃蹭住,却被翟弼清大手一挥,生生打住。
“老哥我看着像是请不起你吃喝的人吗?”
说完,直接朝跑堂的堂倌大声道:“来间上等包间!”
“好咧!客官运气极好,本店正巧还剩一个包间。”
小堂倌刚笑眯眯地应下,准备带二人上楼,门口突然有人高喊:
“且慢!这最后一个包间我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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