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道心师叔

  这就睡着了?

  游离疑惑地看看那钱虫,又看看玉笔,发现玉笔只是金光变淡了些,本身的气息并未减弱多少,安心之余,又觉得稀奇。

  玉笔微微一晃,善解人意地传来一段意念:

  “那钱虫饿了很久,这次吃得有点饱,撑着了。按照钱虫的习性,吃饱后会进入一段沉眠期。”

  那也不能就这么大喇喇地睡在我心窍里吧?

  游离暗自吐槽了一句,忙问道:“你没事吧?”

  “我没事儿。这只是一只幼生期的钱虫,诞生才不过两三百年时间,胃口有限。别看它气势汹汹,其实才吞了我不到一半的财运本源。等它一觉醒过来,差不多就能达到成年期了。”

  “它什么时候能醒?”

  “说不好,短则一两个月,长则一两年。”

  “居然要这么久……那它醒来之后呢,是不是又要吞噬你身上的财运了?”

  玉笔笑道:“主人放心,等它消化完我的财运本源,就自动成了我的小跟班了。”

  游离听完,瞬间联想到了“钓鱼执法”,合着二者其实是狩猎与反狩猎的关系啊。

  想想也是,这二物都是财运所钟的奇物,相斥又相吸,但玉笔无论是层次还是灵智,都更高一筹,不是这只还处在幼生期、尚未诞生灵智的小钱虫能比的。

  就在他思绪飘散之际,玉笔提醒道:

  “钱虫本质上是一种灵体生物,除非主人这样的气运之身,否则是不会甘于受制于人的。外面那人显然是使用了类似主仆灵契的手法,强行控制了这只钱虫。但随着钱虫越来越多地消化我的财运本源,这种控制效果就会持续减弱,主人当心外面那人狗急跳墙。”

  游离点点头,退出心窍内景,二念合一,全心抵御外面之人。

  这时,外面的黑影似乎也察觉到一丝异样,有了进一步动作。

  不过,那人并未直接杀进来,而是原地掐诀念咒,试图唤醒钱虫。然而一连试了几次,均未成功。

  到这时,那人明显变得焦躁不安,却又是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

  游离见状,觉得奇怪,那人好像是有什么顾忌,所以才不敢攻过来?

  正疑惑间,心湖中的涟漪变为浪涛,瞬间翻涌起来,这是有神识不弱于自己的敌人出现的征兆。

  游离一惊,全力运转传心术,急速收缩神识范围,只覆盖到对面屋顶的那个修士那里,以此降低神识波动,减小被感知到的概率。

  数息后,对面屋顶上果然多了一个更加高大的身影,其人面戴一具饿鬼面具,身披黑色披风,在黑夜里显得格外瘆人。

  “又是一名凝丹期的高修。好在我修习了传心术,就算是同境界的神识修为,也很难察觉到我的神识波动。”

  游离既震惊又庆幸,越发觉得心相师叔祖的厉害,《天心诀》果然是一门吊炸天的元神秘籍啊。

  “都跟你强调多少回了,最近安西城里风声紧,不要到处乱跑,怎么就是不听呢?”

  是那刚赶到的凝丹期发话了,听口音,不像本地人氏。

  “大人恕罪,属下原本在指定地点蛰伏起来了。只是……只是我豢养的一只钱虫突然变得暴躁异常。我怕它脱离控制,就追了出来……”

  那凝丹期高修闻言,顺着视线看了过来,游离努力压制着心跳加速的本能,继续装睡。

  “你那只钱虫是上面派下来的,倒也不能放任不管。对方只是个筑基初期的小家伙,你能忍住不动手,说明还知道以大局为重。你先前当街出手,已经被太多人看到,为免暴露,这次就由我来吧。”

  游离听得直想骂娘,本来想阴别人一把的,没想到却引来个更大的,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最近真是点儿背,怎么净遇些凝丹期的高修?如此看来,这安西城果然是个是非之地,已经成了众多势力的角力场。

  想到这里,游离不免有些后悔,当初寻兄心切,出门没来得及翻翻黄历,早知道应该挑个黄道吉日的啊!

  然而即使是在这方仙侠世界,也没有后悔药可买。与其想这些有的没的,不如想想怎么逃命吧。

  游离平复下纷乱错杂的念头,开始酝酿逃跑计划。

  与此同时,街对面屋顶的那人却已经动了。

  只见其一步跨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游离的床前,伸手如钩,直击他的咽喉要害。

  游离腹部微微一颤,瞬间消失在那人眼前。

  那人一击落空,眉头微拧,右腿一发力,径直朝窗外追去。

  使用镜像符挪移而出的游离,直接将挪移的目标点位选在了那凝丹期高修先前所在的位置。

  他的目标竟然不是逃命,而是直指钱虫的主人!

  果不其然,这一手直接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对方果然犹豫了一下,虽然只有半息时间,却给了他可趁之机。

  “早就算准了你会犹豫!”

  游离心中暗喝一声,毫不犹豫地打出手中的锥心符,同时释放出一连五波神识冲击。

  做完这些,那位凝丹期修士已经衔尾而至,同时一把明晃晃的斩马刀已经脱手飞出,先人而至,速度端的是快到极致。

  游离顿时感到一阵彻骨的恶寒,当即弃了目标,再次挪移开去。

  那凝丹期高修见状,为了防止闹出大动静,赶紧施展御物之术,控制着斩马刀的飞行轨迹,斜擦着黑黢黢的屋顶,像回飞镖一样飞回到自己手中。

  “大人小心!”

  钱虫的主人刚刚艰难地从神识震荡中恢复了一丝清明,就被吓得瞳孔放大,急忙出言示警。

  话音刚落,两人之间便出现了一道黄色的光焰,瞬间爆裂。

  那凝丹期的修士一挥手,将身上的披风扯出,覆盖到那道九品爆裂符引发的光焰之上。随后,披风内只发出一声沉闷的轻微响声,此外再没了动静。

  已经挪移至一里之外的游离,回头看着自己遁逃而出的地方,却未见到意想中的动静,不禁暗叹一声:

  “本来还想制造点动静,吸引城中其他人的注意。没想到还是没能成功,手段终究还是跟不上想法啊。”

  随后,他认准方向,往城隍庙飞奔而去。

  屋顶上的二人,终于压下了爆裂符的动静,那凝丹期的高修脸色阴沉,甚为恼怒。

  钱虫的主人低着头,一语不发。

  “小看那小家伙了,没想到他能听到我们的对话,抓住了你不能出手的弱点,通过直接以你为目标,攻我所必救,为自己逃跑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否则,若只是使用瞬移类的符箓,他是不可能逃脱得了我的后续追击的。这样的战斗才情,值得你好好学学。”

  “多谢大人提点。”

  那凝丹期高修喟叹一声,话音一改,竟是变成另一种语言:

  “你呀,还是太鲁莽了。既然已经追查到机宜司的那个探子,为何不等我们赶到再动手?”

  钱虫的主人嗫嚅了半天,轻声嘀咕道:

  “再晚一点,他就会跟武德司的人碰头了。”

  那人沉默片刻,叹道:

  “罢了。先回藏身据点再说。这次丢了钱虫,责罚虽然少不了,但你是铜镜司的重点培养对象,希望以后行事不要再这么鲁莽了。”

  “是,祭司大人。”

  言毕,二人一前一后,消失于黑夜的暗影里。

  片刻后,一个身形健硕的黑影出现在事发地点,鼻翼微动,轻轻嗅了片时,然后一步跨进街对面的木窗之内。

  那黑影在房间内转了一圈,最后在被褥凌乱的空床前站定,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

  “很熟悉的炁,嗯……有点意思。”

  ————————————

  游离一步不敢停留,径直来到城隍庙前,发现山门紧闭。想了想,便沿着高大的外院墙走上踇隅北街。

  片刻后,他来到一个小巷口,里面黑漆漆的,仿佛深渊一般。

  一头扎进去,运炁于双目,渐渐看清伸手不见五指的道路。不一会儿,便来到一个不起眼的小门前。

  这扇小门别看小,其实严格说起来,正是城隍庙的北门。

  丹泽帝国的各大城隍庙,均采用“前庙后司”的格局,即前院是供香客烧香拜神的神庙,后院则是隶属道录院系统的道正司、道会司。

  安西城的城隍庙,暂时还属于州一级的道庙,后院便是掌管一州十方丛林事务的道正司。

  游离来到北门,目标很明确,便是来道正司找人。因为倒霉催的,他不知道该怎么跟武德司联系……

  白天在摆脱机宜司的追踪时,他在那“刀疤”面前怒装一逼,表明自己跟武德司在安西州的总干办吴仁宇相识,成功把自己的后路堵死了——这么一来,就没办法再开口询问该怎么联系上武德司了,不然岂不意味着他先前的话是骗鬼的了么?

  暂时联系不上武德司,方立德又远在安化镇,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赶过来,思来想去,游离只能退而求其次,先来道正司碰碰运气,顺便躲避极可能会出现的后续追杀。

  安西州道正司的副道正叫宋修,当初在安化镇踇隅观的落成庆典上,游离因为第一个识破了神念之蛇的诅咒术,曾给宋修留下了印象。

  至于这个印象有没有深刻到此时来接见自己,游离没有太大把握。不过,总归要试试看。

  敲响铜环,等待了片刻,便听到了门后匆匆赶至的脚步声。

  “门外何人?”

  游离早有腹稿,直接回道:

  “无量寿福!小道是踇隅山真玄派的道心,有事求见宋副道正。”

  “无量寿福”是十方丛林道士打招呼时的常用语,在游离看来,有类于前世佛教的“阿弥陀佛”,认为只要时常诵念,便能静心慧性,得到天神的保佑和赐福。

  门内之人迟疑了一下,又问道:“宋师叔?请问事先可有约定?”

  果然不是那么容易见到的啊。游离暗叹一声,说道:

  “并未预约。若非事情紧急,小道也不至于深夜叨扰。还望道长通融,代为通报一声。”

  “道友且在门外稍后,待贫道前去禀报。”

  “有劳了。”游离嘴上客气,心里早就腹诽不已。要不要这么谨慎?等就等吧,连大门都不肯开,热茶更是指望不上了,这样显得贵司逼格很高是吧?

  足足候了半炷香的时间,院内才又传来同样步频的脚步声。随即又传来开启门闩的声响。

  “吱——呀——”那厚实的朱红木门发出一声怪叫,终于露出一个相貌年轻的小道童。

  “道心师叔久等了,宋师叔刚刚讲完晚课,正在经房等候师兄。请随我来。”

  “师叔?”

  刚刚还满腹牢骚的游离,登时恭恭敬敬地回了个稽首礼,诚惶诚恐地跨进门内,同时说道:

  “使不得使不得,你我年岁差不多,我可当不起‘师叔’二字。”

  那小道童显然是得了宋修的指示,轻笑道:

  “师叔说了,贵师是一位得道高人,他该当执晚辈礼,算起来与你才是平辈。”

  “我就这么成了师叔辈的人了?拜托,我特么才八岁半啊!”

  游离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只得闭口不言,乖乖跟着那小道童穿廊过榭,来到一处亮着灯的厢房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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