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全旭看完战报,他气得一拳砸在面前的桌案上,将茶杯震翻在地上,滚热的茶水,流到全旭的腿上,他都没有感觉。
一身男装打扮的三娘,小心翼翼的将一杯热茶放在全旭面前:“相公,出了什么事?”
“朝廷大军又败了!”
汤河之战,满桂和秦承祖配合,利用火炮和火铳,采取改进版本的却月阵,一度让后金军队狗咬刺猬,无从下口。
可是,在最关键的时候,后金祭出了自己最擅长的一招,驱民攻坚。甚至可以说,自从满桂和秦承祖下令撤退的那一刻起,他们的败局一定。
如果换位思考?
把自己换到秦承祖或满桂的位置上,自己会怎么做?
撤退?
不!
全旭会毫不犹豫下令开炮开枪,宁愿血流成河,尸山血海,也不能妥协。
越是顾忌,越会被动。
可以想象,皇太极此时肯定会非常得意。
正所谓一招鲜,吃遍天。
在后金攻坚能力不强的时候,他们会抓捕大明百姓,然后驱赶着他们进攻,破阵、攻城,恐怕没有什么城池可以当在后金的铁蹄。
此时的皇太极并没有鲸吞天下的志向,这次的破关而入,也只是为了抢劫,所以,他不要脸,事实上,后金人什么时候要过脸?
他们所谓的仁,勤,德,义,全部都无耻文奴给他们吹捧起来的。
三娘不以然的笑道:“朝廷败了这不是非常正常吗?这十几二十年,朝廷哪一次胜过?”
全旭不得不承认,三娘的话有一定的道理。
秦承祖的迟疑和不决,应该是担心会打乱全旭的计划。
事实上,全旭对于秦承祖根本就没有计划,也可以说,只要平定后金之乱,秦承祖所部的使命就会走到头了,也就是说,在这个时候,朝廷肯定会卸磨杀驴,先干掉秦承祖这支叛军。
除非,秦承祖可以表现出超出大明诸军的实力。
这样以来,以崇祯急于求成的心态,这样的军队才不会被肢解,才会被重视。
想到这里,全旭拿起笔给茅元仪写了一封信。
给秦承祖麾下武器装备,暂时是不太可能了,现在大明诸军跟后金直接接触,保不齐他们会被渗透,会被策反。
不过,飞雷炮却没有问题。
首先是这种武器射程太近,而且准确度不高,完全可以充当应急之物。全旭甚至不用自己给他,而是让茅元仪调一部分飞雷炮过去就行了。
这种武器对付骑兵其实是非常不错的,特别是趁着对方不防备,可以狠狠的阴后金一下子。
当全旭写好信,然后交给了马凤鸣:“你过去,亲自交给茅元仪!”
“是!”
“这是一枚手雷弹,如果你遇到建奴骑兵,在跑不掉的时候,拧开这个盖子,拉开这个引信!”
全旭望着马凤鸣道:“二十亩地,外加二十两银子,就会交给你的父亲!”
“多谢全爷!”
马凤鸣骑着马,朝着远处急奔而去。
就在这时,全旭看着官道上,前方大道烟尘滚滚,哭喊声撕心裂肺,他急忙拿出望远镜一看,原来是大批老百姓扶老携幼,拖家带口的往保定方向逃了过来。
这些百姓都是从京师方向逃过来的,难民是敌军来袭的预警信号,虽然说难民的速度,远远不是后金骑兵的对手,可是他们总会因为谣言或提前得到的风声,先一步逃离。
这些老百姓肯定吓坏了,都是没命的逃,孩子找不到父母,母亲找不到子女,老人无依无靠,一路哭声震天。
看到一支军队逆着难民潮而行,枪尖林立凛然生威,哭声戛然而止,所有难民都愣愣的看着浩浩荡荡的开过来的军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大明军户烂成什么样子他们是知道的,让这些军户去打土匪,只怕土匪都对打败军户,更别提是对付比土匪凶悍万倍的建奴了,只怕建奴还在一百里之外,他们便一哄而散了,这支军队居然主动去找建奴打?
邪门!他们惊慌失措的闪到路边,有几分姿色的女子鸵鸟似的往人堆里藏,经验告诉他们,官兵并不土匪好多少,甚至土匪更可恶稍不留神会遭殃!
幸运的是,这支官兵跟没看见他们似的,自顾自的拔成三列纵队浩浩荡荡的向前走,昂首挺胸,目不斜视,一千多只鞋子同时抬起又同时落下,踏出异的节奏,整支部队跟在两根拉得笔直的绳子间行军一样整齐。
正所谓麻绳专挑细处断,噩运只找苦命人。
就在这时,天空纷纷扬扬又下起了雪,这些衣衫褴褛,身无长物的百姓,只怕没到四十里外的保定府城,就被大雪要了性命。
全旭微微皱起眉头:“沈良材!”
“全爷!”
“找几个人,去引导这些百姓,让他们前往大泥淀!”
此时的大泥淀的城堡连个影子都没有,只是有一个用石头垒成的护洪堤,这座三百多亩的小岛上,建造了密密麻麻的棚户区。
别看只是三百多亩的小岛上,此时却有足足七八千人在此工作。
好在这里芦苇容易获得,割下来的芦苇,制作一座座可以防风,防雨的草棚子。
全旭在大泥淀储存了不少粮食,支撑这个冬天不成问题,最大的问题是,眼下冬装太少。
大雪越来越大,部队行军受到了一定的限制。
“就在宿营!”
随着卢象升的命令下达,众将士开始沿着官道旁边的空地上开始安营扎寨。
好在这批以农民出身的大名府义军们,干活比杀敌更熟练,他们伐木的伐木,从大车卸下来帐篷的卸下来帐篷,不多时,一个大营的轮廓慢慢浮现。
“全爷!”
全旭摆摆手道:“怎么了?”
“卢大人请您过去商议破敌之策!”
全旭来到卢象升的大帐,大帐里升起几个煤球炉子,带着烟囱的煤球炉,不仅仅可以烧着热水,还可以把整个大帐烘烤得暖洋洋的。
卢象升将一卷地图摊开在桌面上,地图上清晰的写着京师周围的山川、河流、村镇等等,巨细无遗。
就在这时,全旭这才发现大帐中出现一名文官模样的人。
卢象升介绍道:“诸位,这位是兵部侍郎侯大人!”
原本,侯恂在崇祯元年担任河南道御史,崇祯二年则升为太仆少卿,在十一月初兵部尚书王洽被下狱问罪,侯恂则被提拔为兵部侍郎。
不过,侯恂在此时,还没有军中的嫡系部队,属于光杆司令,上面又有梁延栋,他没有什么作为,在得知卢象升带着万余兵马北上勤王的时候,侯恂主动申请外出,前来接应卢象升……
毕竟,卢象升对于侯恂来说,他们都是东林党同道中人。
“见过侯大人!”
侯恂朗声道:“建奴破关,京师生灵涂炭,百姓水深火热,圣上心急如焚……”
全旭在心中暗暗嘀咕:“这些事情,还不是你们捣鼓出来的?”
全旭不知道侯恂是不是华阳社的人,但是,侯恂却不是什么好人。
侯恂的表情非常丰富,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忏悔着,充斥建奴狼子野心,阐述说后金与大明的恩怨是非,陆陆续续说了将近半个时辰,却没有说到重点。
卢象升倒是非常配合侯恂演戏,二人表情投入,互动甚是明显,不时的商业互吹。
看得全旭非常牙疼。
然而,侯恂的眼睛非常尖,只有全旭的态度不以为然,被侯恂收到了眼底,他冷冷的望着全旭:“这位是……”
“学生全旭,拜见侯大人!”
“全旭,莫非有了破敌之策?”
“没有!”
全旭摇摇头道:“我们现在既没有与建奴接触,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布置,不知敌人的虚实,动向,在这里谈什么破敌之策?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继续北上,主动接触敌人,尽快向敌人接触,给他们施加压力,迫使他们露出破绽,再加以利用!”
侯恂不以为然的笑道:“说得头头是道,但愿不要成为赵括!”
全旭看着侯恂非常不爽,直接怼上去:“我肯定不是赵括,如果大明出现一个赵括,那还真是大明之福!”
侯恂笑起来:“谁人不知赵括只会纸上谈兵?不知机变?最后在长平之战葬送了赵国四十五万精锐,你居然对一个无能之将如此推崇,难不成,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卢象升有些不悦,盯着侯恂正准备开口反驳。
全旭却率先开炮了。
“无能之将?一个无能之将指挥被团团围困的大军反复冲杀突围,让秦军死伤过半?”
“一个无能之将能跟白起这个人屠鏖战四十五日,始终没有给白起可乘之机?”
“一个无能之将能让一支断粮近两个月的大军始终保持斗志,与秦军血战不休?”
“一个无能之将将能让秦军苦战四十余日也无法击垮的几十万大军因为他的死而彻底崩溃?”
全旭如同连珠炮的发言,让侯恂哑口无言:“别瞧不起赵括,你不配!”
“你……”
侯恂的脖子上青筋凸起,血管喷张:“你……放肆!”
【在阅读模式下不能自动加载下一页,请<退出阅读模式>后点击下一页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