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零一章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遵化城的战斗持续进行着,全家军的伤亡开始增加。
这主要是因为在战斗开始的时候,后金军队在错误的地方,选择了一场错误的战斗。
如果他们在平原的野地上,与全家军展开骑兵对战,加上蒙古仆从军五六千人,后金骑兵一千余人,加上两千汉军,这足足近万兵力,尽管大都是二线兵团,反而可以给全家军造成不小的麻烦。
这个时代的火炮威力其实是有限的,哪怕一万人站着不动,让全家军的火炮没完没了的轰击,那也至少需要数百上千炮,还不见得可以把近万人马轰死。
可是,范文程却畏惧了全家军的火炮,他把所有的人马放在了遵化城中,后金军队不擅长攻城,同样也不擅长守城。
特别是在一千两百公斤颗粒式黑火药一起引爆之后,形成一道三十余丈宽的废墟,四五百人被埋在废墟中,可同样,超过千人被炸得灵魂出窍。
在这些吓得魂不守舍的后金守军被全家军将士毫不费力的杀死,上千人瞬间死亡,这场面就像洪水决堤一样壮观。
后面的全家军将士,士气更旺,而蒙古仆从军和汉军,包括女真人根本就反应不过来。全家军青壮们,他们凭着一口血性之勇,横推过去之后,发现敌人并不算强大,这个时候,哪怕再懦弱的人,也会变得勇猛无比。
通常来说,久经沙场的人会习惯一种说法。
战场之上,普通的军队损失过一成就会崩溃,能承受两成损伤的已经是精兵,能承受三成以上损失而不崩溃的,则是可以纵横天下的强军。
但这样的说法,实际上也有他的适用范围。一成、两成、三成损伤的分别,主要是指军队在一场战斗中一定时间内能够承受的损失。损失一成的普通军队,收拢之后还是能继续作战的,在连续的整场战役中,则并不适用这样的比例。
而在眼前,这马应虎、蒋百胜、陈永顺分别以全家军将士为前导,后面跟着足足三四万名被愤怒迷惑了心智的青壮,却又不能适用这样的衡量方法。
战场是一个非常庞大熔炉,一个畏敌怯战的士兵,可以让数十上百人畏敌怯战,同样,一名勇士,可以带动数十上百人冲锋。
慢慢的战线推到遵化城超过三分之二的区域,这个时候,幸存的后金军队已经不足三百人,而蒙古仆从军和汉军加在一起,也没有超过三千人,可以说,后金在遵化城中的军队阵亡了三分之二。
后金军队发现一个无比悲哀的事实,他们就算举起武器投降,那些愤怒到极点的全家军将士,依旧会用兵刃把他们乱刃分尸。
无奈之下,这些蒙古人也好,女真人也罢,哪怕是汉军士兵,同样别无选择,只能拼命。
是全家军将后金在遵化城内的军队逼成了怨军,哀兵,他们在正行着困兽之斗。
全家军将士在第一时间激发出来的勇气,会令人暂时的忘却恐惧,不顾一切地发起冲锋。但这样的勇气当然也有极限,如果有什么东西在勇气的巅峰狠狠地拍下来,又或者是冲锋的士兵突然反应过来,那看似无限的勇气也会陡然跌落谷底。
此消彼涨,战事反而僵持起来。
全家军青壮们有些束手束脚……
原本准备给李思忠坐土飞机的全旭也故不得了。
“刘全!”
“末将在!”
“带着你的飞雷炮,压上去!”
“是!”
相较远程攻击野炮而言,在巷战中威力反而不足,毕竟实心的炮弹局限性太大,而那些飞雷炮却可以将威力发挥到最大。
就算躲在地窖里,炸药包爆炸的冲击波也可以把人给震死。
八具临时改装的飞雷炮被送到了遵化城的城内,这个时候,那些负隅顽抗的后金军队感觉自己仿佛在做梦。
他们不是没有见过火炮,可是无论明军的普通火炮,或者全家军的野炮,炮管的口径都是在他们的理解之内,可是飞雷炮的炮管,却是一个油桶,这是标准二百升油桶,高度在九百毫米,直径是五百八十毫米。
看着黑洞洞的炮管,那些后金士兵们直接吓傻了。
飞雷炮其实也是炮,有座板,有炮架,也有炮管,只是别看炮管够粗,可是重量居然比一零五野炮更轻,只有不到三十公斤。
一个人可以背着走。
一帮炮兵开始布置炮兵阵地,首先是调整射界,然后固定火炮,装填手将用丝绸包裹着,如同大饼一样的火药包放在炮膛里,然后第二个拿出一包二十来斤重的、用麻布包着,扎得严严实实的火药,跟着塞进炮筒里,然后,大家两片脚丫子上下翻飞,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往军阵窜去。
全家军所有士兵很默契的蹲下,塞住耳朵,动作整齐划一,也不知道做了几千遍几万遍了。
那些全家军青壮莫名奇妙,还站在那里发愣。
一名老兵上前就是一脚:“你他娘的找死啊,张嘴,捂着耳朵,蹲下!”
那些后金士兵们一直在发呆,他们还在疑惑:“这玩意是怎么铸成的!?它能发射吗?”
“轰轰……”
一团团吓人的硝烟裹着火光狂冲起十几丈高,一声声雷霆万钧的暴烈巨响震得在场所有人毛孔都要撕裂开来,爆风席卷一切。
那几个后金白甲兵首当其冲,爆风迎面撞来,将他们吹得双脚离地,向后直飞出去,院落里和屋子里的后金军队更惨,刺眼的火光闪过,地皮剧烈颤动,那些房屋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肆无忌惮的抖动着,随着噼里啪啦的响声。
硝烟散尽,一切都结束了。
在飞雷炮面前,没有什么可以阻挡,别说木质或泥土的房屋,就算是钢筋水泥制造的堡垒,一样会被直接震死。
随着飞雷炮不停的推进,遵化城的抵抗渐渐消失了。
遵化城东城方向,已经变成了彻底的屠宰场,那遍地碎肉,那一具具发黑的、残缺不全的身体,还有血肉模糊的伤员,以及身上挂着一截肠子两腿簇簇发抖的士兵,都证明了这雷霆一击是何等的恐怖。
事实上,不仅仅是建奴吓疯了,那些新进加入全家军的青壮们也被吓得灵魂出窍,在全家军的炮火面前,再勇猛的人都是徒劳的。
“打扫战场吧!”
遵化城由于战斗开始得突然,城破得太快,关键是爆破的时候,基本上把后金的指挥系统一下子破坏掉了,范文程都被爆炸的冲击波波及,虽然他没有在第一时间丧命,不过却也满身伤痕,生死未卜。
至于阿敏倒也比较幸运,他在看到城破以后,就带着数十名亲卫,带着重伤的范文程从遵化城南门逃了出去。
就在全旭在遵化城外准备让李思忠这个汉奸坐土飞机的时候,位于遵化城南十余里的后金大营里,皇太极也磨刀霍霍,准备对付阿敏。
当阿敏进入大帐内的时候,皇太极正背着对阿敏,看不清脸色。
阿敏有些忐忑不安,他非常清楚老八皇太极可不是一个好东西,不仅狠,而且心黑,他自从继位以来,一直借着各种战争消耗莽古尔泰与阿敏的实力。跟他串通一气的阿济格、代善、岳托,包括老十四多尔衮一直被扶持着。
“阿敏!”
皇太极陡然转身,厉声喝道。
阿敏吓得一哆嗦:“奴才在!”
“你干得好事!”
“奴才……”
阿敏有些懵了:“奴才愚钝,不知……”
正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皇太极想治阿敏的罪,基本上阿敏跑不掉。八大议政大臣就是立阿敏、莽古尔泰、代善、岳托、德格类、济尔哈朗、阿济格、多铎、多尔衮。
当然,岳托死了,阿济格重伤,不过并不影响皇太极权力。
阿济格与多尔衮三兄弟向来为老八皇太极马首是瞻,代善父子更是与皇太极穿一条裤子,莽古尔泰一直小心翼翼,德格类就是小透明。
皇太极盯着阿敏吼道:“阿敏,你办的好差事啊!”
阿敏顿时慌了,他硬着头皮道:“承蒙大汗不弃,奴才安守本分,不敢承受大汗谬赞!”
“本汗倒是忘了,几时让你弃守洪山口城了?”
阿敏的脸色不变,内心里直骂娘。他手里十六个牛录,却被调给了阿济格。他手中没兵没将,范文程对他也是阳奉阴违,更何况,全旭实在太凶残了。洪山口城他根本就来不及救援就失陷了。
等到阿敏探清全旭的虚实,他不是不敢出战,李思忠和三个牛录至少三四千人就死在洪山口城下。
“这……非是奴才畏敌怯战,实乃明军凶猛……”
阿敏其实也心虚,他的狡辩有些无力。他只好用目光向莽古尔泰和德格类求援,然而莽古尔泰则是闭目养神,仿佛与他毫无干碍。
阿敏绝望了,如今不是三年前,皇太极已经掌握了实权,在大势面前,他只能低头:“奴才知罪,奴才知罪,请大汗责罚!”
“诸位以为,阿敏该当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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