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洗月、方天然、索伊、沈赤练、常和子、狐狸面。
六尊古魂,现在双方都是心知肚明,彼此了解,而这场大鼎战争也终于从迷雾之中,走向台前,为众人共知。
宁宣和莽古麻对视。
虽然这场战斗,莽古麻自始至终都是弱点,突破口,被人所拿捏的对象,但他仍然是他所在的团队的核心,没有人可以替代。赫连威、索伊和沈赤练,虽然各有目的,但在不耽搁自己目的的情况下,也都乐意听从莽古麻的使唤。
“那就休战。”莽古麻扫了一眼旁边的常和子、玉蟾子,然后看向了宁宣,“没想到啊没想到,大鼎战争还有这样的真相,如此看来,其实他们生前到底是谁,都毫无意义,因为彼此战力都相似,我所做的种种调查分析,都落空了。哎,我这次是吃准了你,结果还是给你有了反扑之势,不知道是你好运还是你有本事。”
他摇头晃脑,还是后悔将方天然送给了宁宣。
尤其是现在的情况。
虽然即使到现在,莽古麻也没能知晓这大鼎的来龙去脉,但却也管中窥豹,见到姚洗月的战力徒增,因而知晓了战争之中六尊古魂,没有一尊是真实的本尊,都是模仿者。
这种模仿,对于索伊、沈赤练这样的人物,是削弱,对于姚洗月这样的人物,又是增强。
这些人本来的面目是什么,根本不重要。在莽古麻这样的人的思维中,就立刻将一尊一尊的古魂,简化为一个又一个简单的数字。
这个数字,他有两个,宁宣有两个,于是他就没有了优势。
就是这么简单而已。
本来莽古麻将方天然送给宁宣,一来是赤族难以驱使方天然,迟早要送出去;二来可以以那人作为傀儡,引蛇出洞,找出狐狸面的踪迹来;三来自诩索伊的战斗力,是胜过方天然的,能够掌控局面。
可他万万没想到,这个万无一失的局势自宁宣到来,屡屡出现差错,根本不按照预想的来。
“两样都有吧,我是本事有,运气也有的。”宁宣摊开手,肌肤上的鎏金色和瞳孔中的玉红色渐渐褪去,“其实人人都有运气,只看人人能不能把握,我的运气握在我的手中,也是我的本事。老族长,你可不要觉得委屈啊。”
他脱去了真人道之后,心性就又恢复到以前的跳脱自在,还半开玩笑地调侃。
“不委屈,当然不委屈。我是要杀你的人,怎么会对你撒娇呢?”莽古麻嗤笑一声,眼角又看了看一旁的姚洗月和自己这边的索伊,“今日你我阵中的战力,看来是各有问题,择日再战吧。下一次,老夫是绝对不会再做这样的累赘了!”
他本来面目和善,但说到最后一句话时,眼神凶狠,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今天的经历,对莽古麻而言,简直是奇耻大辱。
要知道他也是天之骄子一样的人物,对他而言,成为这样拖累己方的累赘,几乎比将他践踏在地上,还要令他愤怒和不甘。
只不过,他这样的人,要表露自己的愤怒和不甘,都不会在浮夸、张狂,而是深藏于心底,化作力量。
说完这番话,莽古麻转身离去。
他转身之后,索伊跟着转身,毫不犹豫也毫不留恋,这个赤族古老的圣王,自得知自己身份的真相,就如同一具行尸走肉,死气沉沉的。不过宁宣这边的姚洗月状况也类似,她低着头,收去耳尾,看上去像是个孤零零、俏生生的飘影。
而沈赤练和赫连威却都还保持着冷静和镇定,沈赤练曾经就是大鼎的主人,她对这个大鼎的了解,比方天然更甚,自然不会为此而神动。
赫连威更是活生生一个北狄的玄关境高手,身居高位,手握大权,对这个什么大鼎战争虽有惊异,却无动摇。
他们两个在离开之前,都深深盯着宁宣。
“你那柄剑,我会拿到手的。”赫连威比划了一个割喉的手势,用北狄语说了一句,“群狼盯上了猎物,你就别跑了!”
而另一边,沈赤练却摘下了自己的头盔,摇摇头,散落下一袭金发,长呼出一口气。
下面露出了一张让宁宣熟悉的面容,不是说容貌熟悉,而是说外部形态特征非常熟悉,她有着一双宝玉般通红的眸瞳,肌肤略白,但一运劲,立刻凸显出鎏金色彩,看来华贵不凡,头发则也是金灿灿一片,如神如圣。
她的特征,令在场许多人都为之惊动,赫连威更是当场半跪而下,神态十分尊崇。
这是个又娇,又小,又幼态,看来不过十三四岁,却有一种非人感觉的少女。她身穿甲胄站在原地,身上手上都是灰尘,可看上去却像是一个降临人间、纯洁无瑕的公主。
“宁……宣……”她盯着宁宣,有些陌生地念叨这个名字,然后很有礼貌地说,“你把那剑交给我,行不行?”
“那当然不行。”宁宣摇头笑道,“这是我的朋友,我怎么能够将朋友交给你呢?”
“朋友?”沈赤练愣了一愣,然后笑了,像是听到了一个荒谬的笑话,皱了皱鼻子,“你和他做朋友……扯谎精!”
“是真是假,反正你也不可能知道,我就扯谎。”宁宣笑眯眯地说,“怎么样,气不气?”
“……”沈赤练不说话了,只是背负双手,高昂着头,露出雪白的脖颈,盯着宁宣看,好半天才慢慢地说,“看来不杀了你,是没办法拿到这剑了,你真是个固执的小朋友啊。”
“小朋友?”宁宣愣了一愣,心想这难道是个天山童姥,“你几岁了?”
这个问题,让沈赤练犯了难,她瞪大了眼睛,低头看了看手指,又仔仔细细扳了扳,算了算,最后才有些困难而结巴地说,“十三……不,应该是十四吧。”
原来你才是那个喜欢装腔作势的小朋友。
宁宣哈哈大笑,“去吧,去吧,下次见面,来杀我就是。”
“你真不懂事。”
沈赤练不算数就还是很有高手气度的,她叹了口气,好像遇到了一个很愚蠢的人,觉得没办法交流。然后再将头盔重新戴上了脑袋,转过身子,跟着莽古麻远去了。
他们这一离去,只留下了方圆数十丈被夷为平地的英雄会驻地,四处都是残垣断壁,地上铺着一层一层又轻又散的石屑木灰。看来一望无际,空阔而寂静,中央只站了三人。
不知怎地,却给人看出一种美感来了。
“今天这一场大战,也不过是一次开幕而已。这次是我们的最强战力,各自都有三尊玄关境,接下来恐怕不会有这样的战力了,但却少不了更加激烈、更加彻底,甚至将决定整个阳首城的归属……”
宁宣眯着眼睛想,“还有那一座大鼎的归属。”
他想到这里,又抬头看向远处,玉蟾子和常和子已经离开了。
宁宣这次邀请玉蟾子和常和子,本来是想要先收拾了莽古麻,再说服两人的。他能够看出常和子这个道士是个通情达理之辈,或许可以沟通。至于玉蟾子,这家伙虽然魔怔得吓人,但一是晋人,二是名门正派,应该也不会和狐狸面这样的人同流合污,就是再想与自己为敌,也得等到剪除阳首城这群妖魔鬼怪之后才行。
不过没想到,莽古麻拿出如此阵仗,让方天然不得不爆出内幕,这时候就不适合交流合作的事情了。
而且宁宣相信,不只是玉蟾子和常和子,狐狸面也肯定在某个不知名的地方,观看此战。只是这一个家伙行事鬼祟,擅长刺杀,和宁宣一样是刺客道的修行者,这样的人在同级别情况下,是很难觉察的。
这个家伙就好像是牛皮糖一样,又恶心,又难缠。
宁宣很明白,对付狐狸面这样的人,只能留一份心即可,越是在意这家伙,越是搭理这家伙,就越容易心烦意乱,反而中了计谋。
最好的方法,就是接下来该做什么事情,就做什么事情。
比如说姚洗月的事情。
再比如说沈赤练,赫连威与自己背上的武劫的事情。
这些都是让莽古麻退却,也让他答应退却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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