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枫笑了笑,开口询问道:“此地可是云景发的居所?”
魁梧壮汉闻言,眼中露出了些许异色,再次打量了云枫两眼,这才回道:“你是来寻云家主的?”
“正是,不知云家主如今可在家中?”
“云家主一年前便已去世,你等不知?”壮汉面上露出了诧异之色。
云枫心中一颤,哎……还是遭难了吗?
呼出了一口浊气,他皱着眉头继续问道:“那……家中可还有家眷?”
壮汉并未急着回答,见云枫穿得格外光鲜,身旁还有个道士陪伴。
他有些疑惑的询问道:“请问公子名讳?我也好进去禀报一番。”
云枫笑道:“我……姓云,劳烦进去通报一声。”
壮汉眼神闪了闪,面露笑容的点头道:“公子请稍后,我这便去禀报。”
说罢,又再次合上了房门,急促的脚步声自门后传来,一会便消失不见。
悟尘子见状,上前几步笑道:“如此看来,家中尚有人在。”
云枫却是摇了摇头,“有些不对劲啊,此人看上去根本不似家丁护院,哪有家丁护院这幅打扮的。
观此人穿着,反倒更像是江湖人士。
刚才那人体格健壮,肌肉虬结,身上还有着些许……草莽之气?”
对自己的判断,云枫也有些拿不准。
“遭逢大难,请一些得力之士护卫也属正常,看那人孔武有力,应是练家子。”
悟尘子倒是非常的理解的解释了一句。
“也许吧……”
云枫点了点头,便没再言语,而是背过身去,细细的看着大门外的一切,寻找着那一丝熟悉之感。
悟尘子则是心中称奇,那云景发便是这家伙的父亲吧,可为何闻听父亲已故,却没见他有多少悲哀?
难道这家伙修的是无情道?
彻底割舍了亲情?
那来跑来寻亲作甚?
悟尘子心中不解,可也不好细问,只能陪着云枫在门前静静等待。
约莫半刻钟后,大门再次开启,二人抬眼瞧去,却见开门的却是一位精神矍铄的老者。
老者发须半白,脸上已有皱纹,可却穿着得体,稍显富贵。
当老者看清了云枫的容貌后,先是一怔,随即张大了嘴巴,满眼的不可置信。
揉了揉发涩的眼睛,等再次确认过后,他激动的往前迎上了两步,眼眶稍有湿润,声音略带颤抖的喊道:“枫……枫少爷,真的是你?你终于是回来了!”
他一把握住云枫的臂膀,一阵的摇晃,云枫都能感受到他手臂的颤抖。
见老者如此激动,云枫笑着拍了拍他的手道:“福伯,是我,我回来了,看到你身体康健,我也算是放心了。”
云枫没想到,来人居然是云家的老管家,如此说来,云家是真的保住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少爷,这一年多来,我可是提心吊胆,日日夜夜期盼着少爷的归来啊,如今终于是把少爷给盼回来了。”福伯抹了把眼泪,哽咽的说道。
许是情绪太过激动,连气息都有些不稳,连着喘了几口粗气。
“福伯,别激动,身体要紧。”云枫帮其捋了捋背,安慰道。
“是是是,少爷说的是。”福伯脸上立马堆上了笑意,可依旧难掩激动,“走走走,少爷,进屋里再说,咱们进屋再说。”
说罢,便要拉着云枫要往屋里走。
云枫指了指身旁的悟尘子道:“这位是我的好友悟尘子,途径此地,便随我一道回来了。”
福伯拍了拍脑袋,满脸歉意的说道:“哎哟,瞧我这眼神,一激动居然没注意,真是怠慢贵客了,既是少爷的朋友,那便快快请进。”
悟尘子打了个道稽笑道:“那便叨唠老丈了。”
福伯作了个请的手势,等二人进门之后,这才亲自合上了大门,又快走几步在前面引路。
走出门廊,踏上了青石铺就的地面,云枫抬眼四下张望了一番笑道:“家中一切都井井有条,一如往昔一般,还真是辛苦福伯了。”
前院中的一切和记忆中的并无太大差别,只是少了些许人气。
此刻仅有两名面容陌生的丫鬟,正在角落处探头好奇的打量着自己。
而之前的那名壮汉却是不知去往了何处。
福伯乐呵呵的回道:“应该的,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他又转头看向了那两名丫鬟,吩咐道:“别傻愣着了,没看见少爷回来了吗?赶紧去张罗酒菜,为少爷接风洗尘。”
两名丫鬟闻言,慌不迭的点头应是,迈着小碎步,慌慌张张的朝着厨房行去。
福伯引着二人进入了正堂,待到二人落座,又赶忙吩咐堂内的丫鬟上茶,整个宅院因为云枫的回归,顿时忙活了起来。
云枫有些无奈,止住了福伯。
拉着他坐下这才开口询问道:“福伯,如今家中状况如何?我母亲和我小弟呢?能否和我说说当年的经过?”
听到云枫的询问,福伯面色顿时一苦,哀叹了一声这才说道:“家中的生意倒是还成,经过一年的努力,总算是恢复了一些,只是……”
听到只是两字,云枫心中已然有了不好的预感,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
进来到现在已有一段时间了,可至亲却是一个都没看见,这绝不应该……
云家三代单传,到了云枫这一代才有了个弟弟。
云枫被掳走之前,家中父母尚在,弟弟年幼,祖父早已过世,祖母尚在,可腿脚却是有些不便。
可如今,家中却是未见一人,这岂不是说,偌大的云家宅院,一个云家人都没有了?
那这还能算是云家?
他凝眉打量起了福伯,之前还没发现,可如今却是看得出,福伯如今的打扮,哪里还是管家的装束?
这分明就是家主的装束!
穿得富贵逼人,面色红润,甚至都有了些富态。
见云枫面色阴沉的打量着自己,福伯略显尴尬的开口道:“少爷有所不知,当年的变故太过突然,我不得不接下了整个家业,等着少爷回来,总不能让云家数代的心血付之东流不是。”
云枫并未出声,只是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等着福伯继续说。
见云枫一言不发,福伯叹了口气,知晓云枫已然有了猜忌。
可他也只能一阵苦笑,同样喝了口茶润润嗓子,这才细细的叙述了起来。
云枫与悟尘子二人都选择了静静的聆听,整个过程并未插口。
按照福伯的讲述,当年云枫被贼人掳走之后,云景发派人四下打探,却是没找到人。
后来便遭遇了贼匪洗劫钱江镇,由于贼匪来的太急,又是半夜突袭,所以钱江镇根本毫无防备。
这群贼匪首先便控制住了府衙,随即便盯上了几处富庶人家,云家自然也是首当其冲。
等云家人发现之时,贼匪已然冲入了院中。
云景发见贼人入院,便领着家丁护院抵挡,又吩咐福伯背着老太太,护着云枫的老娘和弟弟先行离去。
按照福伯的话,当初他是想留下来的,可云景发或是担心家丁护院不顾一切的逃离,这才选择自己留了下来指挥,为妻儿争取时间。
而福伯便领着家眷往码头逃离。
谁知道在逃离的途中,小镇之上已是大乱。
由于小镇的出口全都被堵住了,唯一的逃生之路只有码头,所以码头附近全是人。
在这种情况下显然是没人会给云家人让道的。
所以,自然而然的,福伯背着老太太便被人群给冲散了。
后来他好不容易赶到码头时,却发现最后一条船已然离岸。
他心中焦急不已,可好歹是在船上看见了云枫母亲和弟弟的身影。
眼看逃离无望,他只得背着老太太折返回了小镇之上,寻了一处隐蔽之地躲藏了起来。
谁知道他们的躲藏之处却是被贼匪给发现了。
无奈之下,他只得将老太太安置在那里,自己出去将人引开。
好在他对小镇环境熟悉,当时又人头涌动,他好不容易甩开了贼人后,躲在了一处枯井之中才得以逃生。
在枯井之中足足呆了两日,直到听见官兵的声音他才出来。
可当他再去寻找老太太时,却是没了踪影。
他又惦念着云景发,没时间细细寻找,只得立马朝着云家赶去。
可当他回到云家之时,却听官兵说云景发与所有的护院全部战死。
当时他只觉天塌了,好在还有几名云家产业的管事也幸存了下来。
在他们的帮助下,收敛下葬了云景发之后,又在几名管事建议下,他才接手起了云家的产业。
在他们看来,只要家主母还在,迟早是会回来的。
他们只需要好好经营,等着家主母归来便好。
他也只得如此,一边寻找老太太,一边静静等待。
可谁知,一晃年许,无论是老太太的踪迹还是家主母,却都毫无音讯。
这便是整件事情的过程,福伯说的断断续续,过程中几度哽咽。
说起云景发身死之时,更是潸然泪下,后悔不已,恨不得以身替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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