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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若此事是由盛长权出马,则就不同了!
一来,若是盛长权不出手的话,那眼下盛家众人里,也就只能是盛老太太亲自出马了。
毕竟,这时候,盛紘、盛长柏、盛长枫等人都是不在宥阳,能有资格出面的也就只是有诰命在身的盛老太太了。
可是,盛老太太一旦出手的话,却是难免有以大欺小,仗势欺人的意思,甚至,在学政大人的眼中,说不定还有些权贵欺压百姓的意味在里面。
虽说这样也是能解决孙家一事,但恐怕也会对盛家的声誉有些影响,却是不可取。
故而,现在唯有盛长权出手,才是最为稳妥。
而且,从另一个方面来说,盛长权与孙志高俱都是秀才之身,他们之间的矛盾也不过是同辈之间的纷争而已,在学政大人的眼中也就不存在什么以大欺小的味道了。
甚至,说不准这里面还有些反过来的可能,说是孙志高在欺负盛长权。
毕竟,盛长权的年纪可是要比孙志高小的!
……
……
更何况,平心而论的话,道理是站在盛长权这边的。
孙志高为人粗俗,不修私德,不仅是言行举止差强人意,没有一点儿的君子之风,而更关键的则是他竟然还暴虐成性,喜欢凌虐其妻,施暴于她。
虽说朝廷律法中没有明确规定男子家暴之刑,但作为妻弟,盛长权如此报复,却也是极有道理的。
毕竟,以直报怨,方才是读书人的风骨!
说起来,当世之儒学,虽然有些理学的味道,但其中亦是有着前世公羊学派的几分理念在里面,尤其是君子十世之仇,犹可报也的典故,那就更是深得人心!
要不然的话,当今朝堂之上也就不会是有那么多想要收复燕州的铮铮之臣了!
在他们的眼中,这凉国就是本朝的“十世可报之仇”!
话又说回来,由盛长权出面的还有一个好处,而且,这个好处还是别人根本就无法拥有的。
因为盛长权乃盛紘连夺三次案首的小三元,这个身份,在学政等人的眼睛里,却是极为优秀的,甚至,这才是他在此事上最有优势的一点!
前面说过,学政等清修之官大多都是些清正廉洁的文官,他们既不好财、也不好色,是群难得的刚直之辈。
对于这种人而言,他们的乐趣不在于吃、不在于穿,甚至也不在于其他任何一种的物质享受,他们的快乐是在于经义之中,先贤思想之内。
不过,人无完人。
他们虽然不在意物质上的享受,但却也难免是会挂念些精神上的利益。
如名声、威望等……
因此,他们这群人在读书为官之余,就极喜欢提携一些有才华的后辈,使之能一展抱负,于国于民做出更大的贡献。
当然,说他们提携后辈就是为了让自己扬名,那倒也是真的委屈了他们。
毕竟,他们做此事的缘由中,更多的是惜才之意。
扬名,也不过是顺带的而已。
因此,若是盛长权出马,那定然是盛家此次告状的最优选择。
……
“嗯!”
盛老太太也不说破盛长权的春秋笔法,只是点了点头,对着大老太太他们示意道:“权儿说的不错。”
“一旦此事被告发了出去,那孙志高必然是会面临着朝廷的处罚。”
“甚至,就算是撸了他这个秀才的功名也是有可能的!”
盛老太太的言语中,充斥了浓浓的肯定。
“是吗?”
此时,大老太太、盛维,还有李氏三人俱都是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想着,权衡着其中的利弊,而另一边的品兰,却是听得两眼发亮!
“嘿!”
“要真是能把他一撸到底,那可就太好了!”
听完盛老太太说的这些话后,品兰立即就是露出了一脸意犹未尽的神色来。
“到那时候,瞧他们孙家还有什么本事敢瞧不起咱们盛家?”
回忆着这些年来与孙家来往的点点滴滴,品兰就愈发地暗自恼恨。
“可恶!”
“为什么我在之前的时候,就没能发现对方的那副丑恶嘴脸呢?”
其实,在今日之前,品兰虽然说讨厌孙家,但她还真的是不知道孙家对于盛家的嫌弃。
在她的眼里看来,因为孙家是倚仗着盛家的钱银过活的,所以孙家自然就是远不如盛家的,对方有什么资格敢来厌恶她们家?
孙家,是哪里来的自信?
可是,今日在听完几位长辈的话后,品兰方才是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对方是凭借着读书人的身份来鄙视自家。
这一点,纵使是品兰有心想要说些什么,但到最后却又无话可说!
毕竟,孙家还真的是在政治身份上,超过了盛家大房。
“哼!”
品兰皱了皱鼻子,一脸的不高兴:“算了,不想这些了!”
“若是孙志高真的丢掉了秀才的功名,而且又没了咱们家的帮扶,那就他们家的那种破落户又能有什么好处?”
“今后,但凡只要是他们能活得下去,那就已经算是老天爷心善,额外开恩了!”
“看他们家日后还怎么得意?”
想到此处,品兰顿时就是乐开了花,面上的神态也是不免有些扭曲,像极了东瀛“痴汉”!
“品……品兰姐姐?”
被品兰的诡异神色给激得一颤,明兰赶紧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担忧地问道:“品兰姐姐,你……你没事儿吧?”
因为淑兰的这件事儿着实是有些憋屈,所以明兰也很担心,这会不会使得向来直爽的品兰会因此而得了癔症。
用盛长权的话来说,就是产生了什么心理疾病,如厌婚之类的……
“哈哈哈!”
“我……我能有什么事儿?”
索性,品兰除了直爽之外,还有一个神经大条的特质,所以,她在听见明兰的问话后,当即就是摇起了头,否认道:“明兰,你放心,我没事的!”
品兰对着明兰尴尬地笑了笑,只是插科打诨地将这事儿给掩了过去,却是不打算将她刚想到的那些事情给说出来。
她已经决定了,当自家姐姐的事情处理好后,她就会专门找人来盯着孙家的情况,她倒要看看,没有了淑兰姐姐在,这孙家是会过得怎么样?
……
这边小姐妹间的对话,却是无人注意,就连盛长权也是将他的注意力给放到了另一边的几位当家人身上。
听完盛老太太说的话后,盛维的脸上先是一喜,而后又是一顿,继而他又忽的是皱起了眉头,细细地思索了好一阵儿。
良久。
“二婶,这事儿?”
“……当真需要做到那一步吗?”
盛维的表情有些凝重,似乎是对此有所顾虑。
“若是将这事儿给闹到学政大人那里去的话,那咱们家的这事儿可就要闹大了!”
盛维压低了嗓音,小声地道:“到那个时候,咱们盛家的名声可就要……”
“维儿,你放心!”
对于盛维的疑虑,盛老太太也并不感到意外:“这事,我已经考量过了。”
盛老太太说话依旧还是那般不急不缓,不紧不慢,内里充满了镇定的味道。
“若非必要,我是不会选择走到这一步的。”
其实,盛维所担心的事情,盛老太太是真想过的。
若淑兰一事闹大,那必然是会引得宥阳之地满城风雨,使得宥阳地界上的人家都会晓得盛家出了个和离的姑娘。
虽然说,淑兰的这事儿终究是不可能一直瞒下去的,但是,对于眼下的盛家而言,能不声张就尽量不要声张。
毕竟,二人和离的过错虽然是在孙家,但世人总是会苛刻地对待女子,因而,那时候的淑兰必然是会要面对更多的流言蜚语,使得她所承受的压力也就会变得更大。
那种情况下,一个不好,就极有可能是会逼得她走上绝路!
故而,虽然盛维和盛老太太对此事的着重点不同,但他们却达成了一个共识——那就是,此事最好不要声张。
“其实!”
“我说的这个办法,也只不过是个对孙家的说法而已!”
盛老太太转过头,对着大老太太细细解释道:“不管怎么样,这些话是一定要在最开始的时候就告知对方的,好让孙家人晓得咱们家不是没法子对付他,只不过是不愿意罢了!”
“至于先头的话,咱们还是尽量用些怀柔的法子去尝试一二吧!”
“看看孙家是不是愿意对淑兰放手!”
很显然,盛老太太话里的意思就是说,若是怀柔之法无用的话,那她最后也只能是采用这个办法了,要不然的话,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淑兰受苦而受制于人吧。
听到盛老太太这么说,盛维还在皱眉考虑着得失,但大老太太却是点头同意了。
“嗯,理是这么个理!”
大老太太也不管自家儿子是个什么想法,只是开口问道:“二弟妹,那咱们又该是拿出个什么样的怀柔法呢?”
“难道,是直接拿些钱银去换吗?”
对于钱银,大老太太是没有丝毫的不舍,她只是有些担忧地道:“不过,我看那孙家母子也不像是什么善茬,怕是不会同意的吧?”
“嗯,母亲说的对啊!”
看见自家母亲已经做了决定,那盛维自然也是不好拒绝了,此时他查缺补漏地道:“那孙志高虽然品性败坏,但不得不说,他不可能是什么傻子,要不然的话,他也不可能是考过院试,成了秀才。”
盛维叹了一口气,觉得有些失望。
”想必,他也是知道的,若是就这么放了淑兰离开的话,那他们家的损失可就大了!”
“不说和离之后,他们孙家就再也不能借咱们家的力,就说这眼下和离之时,他们可也得是要损失一大笔钱银!”
“毕竟,淑兰的嫁妆可是得要回来的啊!”
众人都是知道孙家母子的德行,知道他们母子本就是贪婪之辈,在他们眼里,怕是淑兰的嫁妆早就已经是被他们给视作孙家之物!
若是孙志高与淑兰和离了的话,那他们可就没有法理能继续霸占这笔钱银了。
说起来,孙家故意磋磨淑兰的动机,也未必是没有想趁淑兰过世之后霸占她嫁妆的打算。
“无妨!”
听到盛维这样说,大老太太却是开口了。
“左右是些钱银罢了,不妨事!”
大老太太看得很开:“只要他们能放淑兰离开,那就算是将这笔嫁妆都留在了孙家,那也未尝不可!”
因为早些年的经历,所以在大老太太看来,这个世上,银子并不是最贵的。
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阿堵物,又怎么能及得上自己的亲人呢?
“既然如此,那二弟妹,淑兰的事儿就拜托你了!”
听到盛老太太说的这许多,大老太太也是明白过来了。
原来,整个家里,也就她一个人不知道淑兰的事情了。
毕竟,盛老太太若不是早就已经知道了淑兰的事儿,那她又怎么可能会这么快的就想出这样有条不紊的方案来?
而且,大老太太回忆当时自己说出淑兰一事时,盛老太太的表情。
那般模样,分明就是早有猜测的样子。
因此,这个家里除了那些小辈之外,怕是她这个老祖宗才是最后一个知道淑兰一事的。
想到这里,大老太太不由微微一瞥,看向了下面的盛维和李氏。
“看来,这个家还是要整理一番了!”
看见盛老太太苦笑的模样,盛老太太亦是点了点头。
“嫂子你放心!”
“淑兰这丫头的事儿,我会上心的!”
她知道,大老太太这是已经知道了自己暗地里的提点。
不是说盛老太太非要挑拨离间,想要大老太太对盛维做出什么惩处,而是她觉得盛维这些年已经是渐渐地走错路了。
这么些年来,许是因为做多了生意,所以他的脑子里竟然已经开始将一切都当成生意一般互相权衡了,将女儿嫁出去是为了换取助力,对女儿受苦视若无睹亦是为了免受更大的损失……
这一次次的做法,俨然已经是忘记了初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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