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昱黑甲出现的时候,人已经冲进了跳蚤人堆里。
“滚开!”
反手一拳将扑过来的跳蚤人锤得后退趔趄了几步,正面迎击阻拦在他面前的跳蚤大军。
他就像是一根黑色的破军锤,蓬勃的怒气几乎快要化成实质。
“给我死——”
林昱一把抓过面前的白色肉皮囊,重拳连击,那张歪歪扭扭的脸更加惨不忍睹。
“嘭嘭嘭!”
发了狂的狮子,逮住一个就往死里撕咬,跳蚤人的嘶叫,也盖不住铁拳砸破骨肉的噗嗤声。
弹跳的跳蚤人一个个往他身上叠扑,就算伤害不了他分毫,也欲将他钳制在身下。
在林昱动作的同时,林母也召唤除了自己的虹,眼看林昱瞬间被埋,掌心的黄色符纸竟被她像卡片一样,簌簌甩飞了出去。
黄符落在跳蚤人身上的瞬间,原本叠罗汉四肢积压在人堆上的跳蚤人,一声尖啸,被熔岩溅到一般,窜天而起,滚落到了一边。
林母手里的黄符甩得很快,步步朝前紧逼,而被压住的林昱如伸腰的巨猿,一掌撑开头顶的笼罩。
他的身下已经有数具红白相间,血肉模糊的跳蚤人尸体。
冲在前面的林昱,像是开路的推土机,他不再急于将所有跳上来的怪物毙命,而是脚下不停的直直望那个凉亭走去。
“放开我妹妹——!!”
林昱挥拳将试图阻拦他的跳蚤人,一拳锤趴伏在地。
它再试图爬起来往林昱身上跳时,一道黄色的小符,流光一般射进了它的身体。
刺透皮肤肌肉骨骼的灼烧,痛得它原地左右翻滚,哧哧嘶鸣尖叫。
老林跟在最后,手里拿着之前林安遗落的菜刀,手起刀落的将地上翻滚的跳蚤人,结束得干净。
一路没有停滞的前进,三人和凉亭内红衣女的距离快速缩短。
从来没有演练过的战斗,却如同一起配合过数百次,这种天生的默契,归根到底还是源于家人间的信任和了解。
林母浑身都在颤抖,那不是恐惧,而是愤怒!
想要毁灭眼前一切的愤怒!想要将那个女人千刀万剐的愤怒!
猩红的眼珠,恨意与怒火在里面熊熊燃烧,激发着身体内的战斗本能。
三人凝结的气焰像是一支淬火的利箭,势要烧毁冲破眼前的一切!
“哦,倒还是有几分本事。”
红衣女双腿交叠,翘着二郎腿,姿势慵懒的看着眼前的生死厮杀,对他们冲天的怨恨视而不见。
“不过,又弄坏了我这么多玩具。”
她冷眼扫了一眼地上支零破碎的跳蚤人尸体,不悦的拉下嘴角,长腿放下起身,红裙飘展。
“原本还想把你们留下,做成漂亮的衣服。”红衣女张开五指,五根寒光银链从掌心张开獠牙,不断向外延伸。
“这么不听话,可不配当玩具。”
拦在面前的白色肉皮跳蚤人,如今只剩下三只,眼看就要结束这一切,林昱掐住其中的一只脖子,直拳狠狠挥出。
叮——!
清脆的声响,从林昱的后背心传来,他猛地扭头往后一看,一根银色锁链,顶端尖锐如银针。
那锁链一击不中,又缩了回去,像是蝎子翘起的尾。
“这么硬啊。”红衣女暧昧的冲他一笑。“我对你又有点儿兴趣了。”
闪现到眼前银链,像是游走的蛇,直奔林昱胸腔而来,林昱扔掉手里的跳蚤人,扭身一把将它拽住。
“哎呀!被抓住了呢......”
看着她娇柔作态的捂着嘴轻笑,林昱第一次觉得女人如此恶心。
那银链像是有自主意识一般,顺着他的胳膊,迅速蜿蜒生长,等林昱反应过来时,已经缠到了他的脖子上。
索命的吊颈绳,细密缠绕在他脖子上,林昱用力拽着它往外撕扯,这锁链却牢固得像是长在他身上一样。
纵使隔着一层黑甲,根本勒不死他,可这诡异莫测的锁链还是让他感到不安,很快这种不安就成了事实。
“乖,你先别闹啊,等会儿我再陪你玩。”
女人撒娇一般说着,那锁链轻而易举的便将他提吊在半空。
林昱蹬腿用力挣扎着冲她怒吼,“你他妈放开!!”
在他扭动之际,另一根锁链沿着他的腿扭动而上,很快将他从头到脚捆了个严实。
“林昱——!”
被两根寒光泠泠的锁链尖针,逼退在原地的老林和于丽珍,看着凉亭之上,悬在半空中的一双儿女,刺激到理智全无。
“我跟你拼了!!”
林母连连发了几张黄符,而那狡猾的女人,竟然以锁链为支撑,半浮在空中,轻易躲开了她的攻击。
俾睨的望着下面绝望的二人,随着锁链悠哉摇晃的女人,勾唇嗤笑一声,“拼了?你拿什么拼?”
“又老又丑,还不自量力,也就还生了两个不错的小家伙。”女人满意的扫过一左一右的战利品。
“没时间跟你们在这儿浪费了,我得花时间好好儿装扮他们。”
一直悬而不动的银链,像是开膛的子弹,瞬间激射出去。
纵使有心防备和避让,但那锁链却是跟能追踪一般,诡异一扭,便破体而入,穿透脆弱的肉身,染上艳丽的色泽。
“妈——!爸——!!”
“贱人!!你放开他们——放开他们!!”
“我要杀了你!!”
看着被锁链破腹贯穿的老林二人,林昱像是失控的野兽,两条银链被他剧烈的晃动,不停地上下抖动。
“啧。”红衣女不悦的扫了他一眼,“居然还有精力动弹,去,给我让他安静点儿。”
一直瑟缩在旁边的三只跳蚤人,听令像是放开缰绳的疯狗,蹭地弹跳而起。
他们不再用利爪去撕扯,而是像要与他同归于尽一般,疯狂撞击,狂攻那层讨厌的黑甲。
林昱如摇摆的钟,被撞得来回颠簸,他的虹本来就没有完全恢复。
那几只跳蚤人不知疲惫,如此数百次撞击之后,黑甲终于难抗暴烈冲击,咔——胸腹处出现了一丝裂纹。
有了裂缝,那黑甲不再是无坚不摧,见有隙可乘,皮开肉绽的跳蚤人不知疼痛般,尖啸着朝他发起更加猛烈攻击。
裂纹越来越多,细密如蛛网,时刻面临崩裂。
林昱也感受到黑甲的松动,但是他看着濒死的爸妈,像人偶一般悬挂的妹妹,不屈的斗志因为自身反抗的无力,逐渐燃烬,只余下浓烈的悔恨塞满胸腔。
那个该死的女人,为什么如此残忍!
为什么要把他们一家人弄到这个里世界!
他为什么连一个家人都保护不了……
黑甲破裂的时候,一起破碎的还有林昱眼里的光,低垂的双眼黯淡无神,沉默的接受跳蚤人暴风雨般的攻击。
——好疼啊。
她快要疼疯了。
为什么这么疼?
那是谁——血淋淋挂在那里?
哥哥?
他为什么不反抗,那么多血,难道……死了?
爸妈呢?
爸妈为什么不来救他?
地上躺着的……是爸妈?
为什么不动了?地上那一摊血是他们的?
也死了——?
苏醒的少女,嘴里喃喃低语,眼珠轻微滚动几番后,再次失去焦距陷入虚茫,像是没有灵魂的精致人偶。
失魂的人偶已然失控,拉扯开的双臂弯曲,关节内咔咔作响的锁链,撕裂得她皮肉分离,她却面容呆滞,无知无觉。
少女眼神空洞,双手缓缓合胸,掌心内扣,闷哼一声后,从单薄的胸腔内,用力拔出了某样东西。
赤色长刀从她胸口一寸寸拔出,精粹的赤色,像是烈日余晖的最后一抹灿烈,斩断白昼与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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