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楼被划分成了两块区域,除了南侧已经封闭的icu,另一侧则是手术室。
咚、咚、咚......
手术室空旷的过道上,钝重的敲击声,像是一声声擂鼓,敲在人耳膜上。
杵着拐杖的张老头,就算刻意放轻了撑拐的力度,传出来声音依旧分外清晰。
“老刘,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味道。”
习惯皱眉的刘老头,眉间两道深深的褶子,他侧身慢慢推开旁边第一间手术室的门,沉声应道:“嗯,是消毒水的味道。”
昏暗的手术室,隐约能看到手术操作台还有一些仪器的轮廓,老刘仔细扫了一眼,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奇怪,这里看起来荒废很久了,怎么还会有消毒水的味道?”老张撑着拐,从他后面探出头往里面瞄了一眼,黑黢黢的,也看不出来个啥。
没有找到线索,老刘随手关上门,转身继续往前,“按理说这气味不应该残留这么久,除非是人为留下来的。”
沿着走廊,两人一间一间推开手术室,标准化的手术间大同小异,并没有什么异常。
“你看,这一层的手术室咱们都看过了,什么都没发现,要不还是去楼下找......”推开最后一间手术室,老张话音未落,冷白色的光线从里面倾泻而出。
干净整洁的手术间,设备齐全,像是开台正准备做手术的样子。
环形手术灯的白光投射在黑色皮质手术台上,旁边的无菌手术器械也沾染上一层冷光,整整齐齐地摆成一排,等待着有人临幸。
“这里怎么......”楞在门口的二人,显然没料到眼前的场景,神情都有些意外。
一言不发地对视一眼后,抬起右臂的老刘率先走了进去,他断裂的胳膊位置,一条细长的薄刃从扭曲的疤痕处缓缓延伸出来。
手臂长短的银色薄刃,像一柄两侧开锋的短刀,开了虹的老刘,眼神中不自觉多了几分厉色。
虽然他的虹只被异种当做打磨石方的工具使用过,但自从见识过虹能发挥的真正实力,他心中便多了几分底气。
越靠近手术台,老刘往前的脚步就越发谨慎,但很奇怪,这地方虽然不对劲,却好像也只是比别的手术室,看起来更加崭新干净一些。
眉头紧锁的老刘,仔细查看了一番室内的环境后,并没有发现什么线索,这里既没有离开的指引也没有上去的道路。
回过身,他将视线投向那张黑色手术台,举着右臂的老头,踱步向前,停在手术台旁,犹疑片刻后,银色薄刃缓缓伸向手术台,刀锋戳到黑色皮子,发出刺啦一声,头顶的灯光突然熄灭!
“老刘——!”门口传来张老头的一声大叫。
漆黑的手术室,像是骤然关闭的小黑屋,挥舞着手臂急急向门口退去的老刘,脚下不知绊到什么,整个人一个趔趄,嘭地一声重重摔倒在地。
下一秒,刺目的白光再度亮起,再睁眼,他赫然发现自己竟躺在那张手术台上!
“怎么回事,放开我!快放开我!”
被束缚带紧紧捆住四肢的老刘,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忍不住大叫出声。
而垂手站在他身侧的老张,不知何时走到了手术台旁边,耷拉着眼皮,默不作声地缓缓转过身。
“老张!老张,你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帮我把绳子解开啊!”
这束缚带捆绑得非常结实,他无论怎么用力挣扎都挣脱不开,躺在手术台上的老刘只得冲背对着他的老张大声呼救。
然而,等他看清转过身的老张手里拿着的东西后,原本惊慌扭动的人像是被掐住脖子的公鸡,陡然没了声音。
空气像是冻结了一般,被刺目白光笼罩的老刘浑身僵硬,瞳孔紧缩,身上冒出一层冷汗。
“你、你这是做什么?”
举着手术刀的张老头,面无表情的抬眸,游移的目光在他身上转了一圈后,落在他唯一完好的左臂上。
随着他目光停顿,头皮发麻的老刘用力地仰起脖子,瞪大双眼大喝一声:“你疯了吗?你看清楚,是我!你要做什么!?”
不顾他的大喊大叫,举着手术刀的老张没有丝毫犹豫,神色冷静得像是操刀多年的外科大夫,径直朝着他左臂狠狠划了下去。
冰冷的刀锋划过肌肤时,引起一阵鸡皮疙瘩的战栗,但下一秒便被尖锐鲜明的刺痛彻底覆盖。
鲜血顺着皮肤滑落,绑在手术台上的老刘直直望着手臂上的伤口,呼吸急促,胸口急剧起伏,熟悉的场景和疼痛,让他双眼赤红,心跳指数也越来越快。
在进入里世界之前,他并不是如今这幅模样.....
落在那个异种手里时,那个女人并不需要他们这些老弱病残的废物,所以,他以为自己也会成为众多亡魂之一。
可当他的虹觉醒后,因为有那么一点作用,最终却得以苟活下来。
但,活着并不意味着放过。
失去自我意识后,他们成了那个男人的玩物,因为没有嘴,所以他便缝上了所有人的嘴,再系上滑稽的铃铛以供取乐;因为他的虹来自于左手,那个怪物想知道没了左手后,他的虹会从哪个位置出来,便一点点削掉了他的左臂,像削一根人肉铅笔那样。
而当他清醒过来,恢复自我意识的同时,那些惨烈的记忆也席卷而来,历历在目,成了他心底最深处的噩梦。
眼前的场景和噩梦般的记忆不断重叠,被一刀刀凌迟的痛苦在他眼前再度重现!
染红的手术刀没有直接干脆地斩断他的右手,而是缓慢又残忍地一片片削去他的皮肉,就像当初那个异种所说的,要将他的手臂打磨到最适合虹尺寸的长度......
“啊——!!”
“杀了我吧,老张,求求你杀了我吧!”
惨烈的吼叫声与求饶声在手术室内盘旋回荡,血肉飞溅的画面令人望之胆寒肝颤。
而就在一墙之隔的隔壁,另一道惨叫声却分外熟悉,“老刘,别再锯我的腿了,好疼啊,求你了,别锯了!放过我吧,啊——!”
冰冷幽长的手术室,惨叫声被隔绝在最深处,里面发生的一切无人得知。
林昱看着骷髅头上游客2和游客3的心跳指数,正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攀升,眼看要直逼十颗星了,他用力按了按绷得僵硬的眉头,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里面出事了!妈,咱们得提前做准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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