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老板的买卖越来越不景气了。
看着谢老板愁眉苦脸给他小三轮电动车的奶箱上装奶的样子,于浩知道这活应该干不久了。
送奶的意义就在于能让人们能喝上营养丰富当日产出的生鲜牛奶,成本自然就高,自然无法用价格优势去跟拼夕夕十二块八一箱的百分百天然纯牛奶碰一碰。
但也不至于所有奶商都活不下去,大家对生鲜奶还是有需求。
只是谢老板经营不善,不太会兑水、加奶香精骗人,比不过人家。
之所以知道这事,是于浩刚才恰好撞见谢老板和老婆吵架。
“加点料怎么了?咱家的奶比别人家贵了两成,味道还不行,让我我都不买?”谢夫人说。
“那都是添加剂,有害,鲜奶就应该带点味,不那么好喝正常,总有懂行的。”谢老板说。
“懂行的我是没看着,我就知道咱家营业额一年之内下滑了61%,又不是给你自己喝,一副穷酸样还提别人操心。”谢夫人紧接着就对谢老板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那是因为牛瘟......”
谢老板出了名的怕老婆,但这事无论谢夫人怎么骂,他也都只是默不作声,该干嘛干嘛。
当老实人就吃亏。
这样下去,谢老板的牧场注定会被时代所淘汰。
但总是饿不死打工人的。
谢老板倒闭了,哪天不要他了,于浩大不了去饿么了送外卖,送外卖给的工资还比送奶高。
之所以在这送奶,是因为之前上高中就是半工半读,每天只有早晨有时间送奶赚钱。
现在高考完了暑假时间也充足。
去享受马爸爸的九九六福报,赚大钱,它不香吗。
骑着小三轮车,去往三十二个小区,187户,3123阶台阶,数的这么准确纯属闲得慌。
“小于,你等等。”送完奶后,于浩就要告辞,却被谢老板叫住。
“明天就不用来了,这是这个月工资。”谢老板掏出钱包,点了十二张红票子,递给于浩。
见于浩愣着神,谢老板笑着道:“你别误会,你干的挺好,就是最近家里情况有点紧张。”
“你不是也放暑假了吗?去随便找个工打打,赚的也比我这多。”
“多了,这月还没干满。”于浩抬眼看了看对方,一个月一千二,但这个月他只干了二十天,按道理该给九百。
“无缘无故把你辞了,总得给点补偿金不是。”谢老板笑得很厚道。
于浩没说什么,接过钱:“那以后你不送奶了?”
“奶自然要送的,唉,只是又要辛苦我这老胳膊老腿咯。”谢老板苦笑。
听对方这意思,是打算自己亲自上阵了。
谢老板不老,但五十多岁也不年轻。
光爬楼都得爬两千多台阶,挺遭罪的。
连1200一个月的送奶工都雇不起了吗?
不过也无所谓了,只是比预料的离开时间还要早而已。
告别之后,于浩就走在去往美汁汁炸鸡店的路上。
工资多发了三百。
那早餐就吃顿好的。
其实应该算是午餐了。
但早餐午餐一起吃是打工人的优良传统。
路旁找了家羊肉馆点了碗热气腾腾的泡馍,葱花一撒,油泼辣子一加,再来一瓣蒜,美滋滋的吃上一顿。
吃完饭于浩估么着时间差不多,打算遵循着记忆中记下的陈莹和季雪晴的号码挨个打了过去。
找了半天公共电话亭,也没找到。
天海市前些年的公共电话亭基本都被拆了个干净,真就一个也没有。
都2021年了,还找电话亭呢,于浩不由自嘲道。
不过非常时期戴口罩也正常,于浩就带上口罩找了个能打电话的小商店打了过去。
“喂,您好,请问您是?”陈莹说的那个电话里,传来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于浩觉得应该是她妈。
“陈莹过得挺好的,很安全,让您别担心。”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就在于浩以为对方要进一步询问的时候,电话被突然挂死。
在挂死之前,于浩听到对方似乎嘟囔了一声神经病。
打错电话了?
还是记错电话了?
于浩又遵循着记忆中的号码打了过去,对方依旧接起,只是声音有些不耐烦,“喂?”
“是陈莹家?”
“您哪位啊?”
“我问是不是陈莹家。”
“是,所以有什么事?”
“陈莹让我给你报平安。”于浩想了想,只能这么说。
“你这是恐吓电话吗?”对方陡然大了几分的声音听上去已经有些不太妙了。
于浩还没再说什么,对方就又挂死了。
商店里正坐在小马扎戴着老花镜织十字绣的老太太也抬眼从眼镜上方的空隙不由多看了于浩几眼。
刚才对方最后那句声音已经大到不开免提也能听到的程度了。
......
“妈,出什么事了?”洗手间里正在洗衣服的陈莹听到母亲抬高的声音,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儿,连忙跑了出来。
“你最近有没有被什么狗男人死皮赖脸的赖上。”贴着面膜的中年女人正放下电话,看向陈莹的目光满是狐疑。
“哎?没有啊,你问这个干什么?”陈莹眨了眨眼。
“刚才有个神经病给我打电话,说你现在很安全,让我别担心,是谁的恶作剧吗?你最近得罪什么人了?有什么怀疑对象没,一男的,我看电话还是外地人,天海市。”
陈莹想了想,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幼儿园里的同事基本都是本地人,只有两个外地人,但都是女老师。”
“要不我打回去问问?”陈莹又道。
“跨省电话,小长途,不花钱啊!”带面膜的女人掐腰,声音抬高八度,陈莹像个鹌鹑一样缩了回去。
“知道了知道了,不打回去还不行吗,妈你快别喊了,邻居还以为咱们在家打架呢,再喊邻居又要找上门了,你打麻将输钱的时候可没见你这么心疼钱。”
“死妮子,我打麻将什么时候还输钱了,我都只赢不输!”
陈莹只是一言不发的盯着老妈的脖子,莫名心虚的老妈就不敢说话了。
老妈知道陈莹目光里的意思。
之前脖子上可是有金项链的。
可某一天,金项链就像快乐一样,啪的一下,突然就没了。
......
于浩暂时不管陈莹那边了,又给季雪晴把电话打了过去。
商店正在针织的老太太悄咪咪的抬着小马扎往于浩这边靠了靠,还以为于浩没发现。
于浩也就当没发现,他又没干什么亏心事,也不怕别人偷听。
“喂,哪位?”
电话依旧很快被接起,柔和的女声响起。
听到声音的于浩立马就不淡定了,声音都不由抖了几抖。
“季雪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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