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盛府。
回来送信的仆从是喊着进门的。
“姑爷省试夺魁!姑爷省试夺魁!”
这一喊,盛府中就热闹起来,哗啦啦的一大堆人从后院走了出来。
王氏脚步匆匆,急切的问道:“可是真夺魁了?”
“大娘子,这么大的事儿,小人哪敢说假话啊。姑爷在汴京可是威风的很,他与范纯仁、冯京一起住在盛家宅院,结果姑爷夺魁,冯京第二,范纯仁第三。小的拿了信离京的时候,宅院外面都是来邀请姑爷他们前去赴宴的京中显贵。结果姑爷他们一家都没去,全都回绝了。”
这仆从是跟着盛长柏过去的,在京中跟着姑爷混的很舒服,所以一提起来,整个人都很是与有荣焉,好像是他拒绝的一样。
王氏紧接着问:“姑爷怎么说的?”
“那小人就无从知晓了,不过小人回来是专门送信的,姑爷在信中定然说的明白。这是给官人的,这是给大姑娘的。这是少爷写的信,不过少爷给大娘子写了一封。”
仆从在兜里掏了一摞子的信出来,尚不等王氏接过,后边的华兰就先一步接了过去。她快速的翻捡了一通,找到了王言和长柏写给她的信,而后将其余的信放到了王氏手中,对着亲妈嘿嘿一笑,就转身好像很稳重的离开。
她这样子,倒是没人笑话她,毕竟都已经习惯了。华兰平日里是很稳重的,但只要一涉及到王言,就有着小女子的雀跃欢喜。
没好气的看了眼大女儿,王氏转身回去,吩咐着身边的女使:“晚上准备酒菜,官人下衙回来定要喝上一些的。”
“是,大娘子。”女使应着,给身边的小丫头使了个眼神,后者就颠颠的跑开了……
与此同时,王言派回来送信的人,也找了人帮忙,在城中开始给各家的士子送起了信。随着他们的动作,扬州城整个的热闹起来。
士子们将消息互相告知,当然也告诉了家中长辈,他们在外行走,消息自然又流传到了百姓中。所以只是半天多的时间,扬州城中的百姓,竟是都知道了王言会试夺魁,马上就要当官了的消息。
王言在扬州的声望是相当高的,也不单单是因为他的才名,以及之前逼气十足的那么多事,和其他的事迹之类。
毕竟他再牛逼,其实主要还是在统治阶级那边更有影响力,对于求活的百姓来讲,也只有那么个故事,以及天才之名,让百姓们知道他是谁。
但是在扬州不一样,扬州的百姓对于王言是非常推崇的。因为王言执行了很多利民的行为,真是仗义疏财。
王家庄的百姓经过一年的时间,已经完全的大变样。家家户户都盖了新的大房子,家具齐全,还有规整的院子,干净的厕所,猪圈、鸡笼等等。就业也在村子里,表现的好了,还可以外出去做商队,或是到别的城市经营产业做掌柜。家家都成了上户。
他们连地都不种了,都在外面找了佃户搬进庄里。当然佃户都是由王福礼考察过了的人,全家都落户到了王家庄。
如此再算上因为人们条件好了,好讨媳妇,再加上新出生的人口,过去一年时间,王家庄由二百四十二人,扩张到了五百余人。原本的村里人在村中的工厂干活,或是在外面给王言办事儿。新来的负责种地,但是也被发了猪鸡鸭鹅之类的。
而且为了消除隐患,避免以后为人攻讦,现在王家庄没有隐户,全都足额缴税,也都缴的起。庄里人也没意见,毕竟王言自己带头缴税,他们的好生活也是王言带动的,如果没有王言,每年缴税他们都得给王言抵押上一些土地。哪像现在这么富足。
王家庄的巨变,扬州城内以及周边村庄的人都是看在眼里的,成了绝大多数人都羡慕的对象,这也是王家庄添丁进口的原因,毕竟有钱了,别家的姑娘就愿意嫁。能过好日子,没人愿意吃苦。王家庄来的新媳妇,属于是周边地区拔尖的那一批姑娘了。
这当然不是王言口碑爆炸的原因,如果仅是王家庄富裕,跟他们也没什么关系,谈不上什么太大的影响力。
主要就是因为王言将王家庄这边配出来的小猪,在新一年的时候,往周边的村庄送,孵出来的鸡鸭鹅一样如此。也是跟之前王家庄一样,免费提供这些幼苗,人们负责养大了,最后的收益也分给他们一部分,鸡鸭鹅只要一些幼苗就好。
甚至王言还找人做起了兽医,就研究怎么科学养殖,也解决这些动物的问题,帮助十里八乡的去指导养殖,王言出钱养着。
这是很得人心的举动,因为让人们看到了希望,既然相邻的村庄得到了实惠,再到来年,其他的村庄是不是也能得到这些帮助?
更重要的是,王言出资在周边盖了几个学堂,请了夫子,补贴给那些孩子们开蒙,让他们有一个进步的机会。这当然是很收买人心的,不说做不做官,光是认识字,工作就要比旁人好上些。若是能写会算,那便几乎成了人上人,体面赚的多。何况还有科举进身的路。
此外王言产业的用人,也开始在周边的男丁之中挑选,更加绑定双方。
而在扬州城里的生药铺也开始了扩张,王言招募了好些大夫来坐堂,开始一些专业性的研究,且开始有意识的培养接生的稳婆。并且他还会做一些善事,就是碰到谁家的孩子或者壮劳力,能治好,但是比较贵,也会伸出一些援手。
过去的一段时间中,也很是救了一些人,这是正经的善举。哪怕很多人被拒绝了,但是人们总是忍不住的有些希望。
综合种种,王言在扬州属于是全盘通吃,影响力强大。
所以他省试夺魁的消息,也便如风一样传播开来。
盛纮就是在一声声的恭维话语之中离开的衙门,回到了家里。
“夫人,快些与我准备酒菜。子言省试夺魁,前途已然无量,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才进了王氏的院子里,盛纮便大声的说话。
王氏给边上的女使递了眼神过去,随即上前帮着宽衣,笑道:“就知道官人要吃酒,早与你备好了。”
“夫人知我。”盛纮拍了拍王氏的手,一脸欣慰的说道,“子言可是厉害啊,华兰真是找了个好夫君。”
“什么好夫君,不是也去勾栏瓦舍吗。”
“那如何能一样,以子言之才,那些个有名号的花魁怕是倒贴钱财也愿意跟他的。何况子言也没去过几次,都是受人相邀,推拒不开罢了。些许小节,无伤大雅。以后华儿给他寻两门妾室也就是了,哎,你还别瞪眼,华儿能操办都不错了。你知道以子言如今名声,多少高门贵女恨不能嫁给他?
子言好大名声,一幅字能卖十万贯,更是开宗立派,端是人杰啊。解试、省试皆为魁首,又是如此名声,若我所料不差,子言只要正常发挥,今科状元定然是他。我入官场十年,不过一州通判。届时子言为官,便是由这通判起始。不出三年,他的位置就要比我高。那时候子言才不过二十二岁。”
盛纮忍不住的摇头感慨,而感慨之中,又是有着许多自得。
那是他女婿,而且背景实在干净极了,没有父母亲朋,论起亲近来,王言真就是跟他们盛家最近。很有搞钱的能耐,香品店堪称日进斗金,不过一年的时间,实力翻了几倍不止。至于做官的能耐,宝贝女婿十几岁顶门立户,甚至都敢带着人出去抡刀子,这样的人做官才是干大事的狠人。他盛纮是自愧不如的。
何况王言的老师是欧阳修,在京中还跟包拯亲近,甚至还跟范仲淹的儿子范纯仁相交莫逆。就这三个人,后边都是一大票的人,政治资源极其丰富。
再有就是王言开宗立派,这个实在太牛逼了,以后肯定是弟子门徒无数,故旧满天下。绝对的未来大佬。
王氏摇了摇头,她也承认王言确实牛逼,当初她还看走眼了。
她说道:“长柏和你的好女婿都来了信,长柏给我的信里说了,放榜以后没有半个时辰,就来人下帖子邀他们去赴宴,全都给推了。说是看出了别家想要跟他联姻,还要谋他家的香品店的方子。”
“子言最是明白事理,不枉我对他如此看重啊。”盛纮满意点头。
这时候,华兰颠颠的小跑进来,也不说话,就殷勤的给亲爹倒茶。
盛纮无奈的摇了摇头,坐到了桌边拆开信看了起来。
“子言说殿试以后,回来就成婚,让咱们安排一下。也是,他家里没有父母亲朋,出身小户,也不明白许多规矩,正是要我们多帮衬。夫人,你帮着操持操持?”
王氏撇了一眼华兰,笑着点头:“其实也没什么忙的,不过就是通知好亲朋好友就是了。他家的喜酒肯定不差,主要还是咱们家这边。他是个做事妥帖的,要不然哪用问咱们。”
“夫人明白就好,你安排吧,我就不掺合了。”
“行,那明天我就去看看日子。估计下月底就能回来了,早办完早安心,是吧,华儿?”
“娘~”
“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子,我跟你说,以后在王言那里受了气,别回家找我哭诉。”
“他不是那样的人。”华兰说的坚定。
“行了行了,听见准话了,你也该安心了。别在我眼前晃悠,看见你就烦。”王氏一脸嫌弃的摆手。
华兰不以为意,又给盛纮倒了杯茶,这才脚步轻快的跑了出去。
转眼已是一年时间,眼看着终成眷属了,她感觉日子过的愈发难熬,总是缓慢……
赵允让属于是意外相见,属于生活小插曲。那对于现在的王言来说,有些太过高端,跟他没关系。两人聊的很好,王言得到了赵允让的高度赞赏,一个劲的说他不要脸,能成事,王言欣然接受。
这个老小子也是真不客气,听说王言这里的炒菜更胜樊楼,当天就让樊楼的厨子来了盛家宅院学习。学了五天以后,樊楼就涨价了。要说黑心,赵允让是一点不差的。
不过樊楼其实主要还是在于嫖妓业务,这方面才是营收大头。但是那么大的名声,菜不好也说不过去。所以樊楼的菜品,在汴京中还真就是要强过其他高端会所的,一直也在用心经营酒菜,属于是全方位的拔高,正经的大宋会所标杆。
那以后,王言的生活没什么波澜,算的深居简出。外来的邀请,一概不应。不过值得一提的是,京城的王家还有康家也给他下了帖子,邀请他去吃饭。
就是原剧中的,王若弗的娘家,还有她那个姐姐康姨妈的夫家。不过王言都拒绝了,没有赴宴。
说来也有意思,他来京中已有半年,还闹出了好大动静。在此之前,这两家却是都没有联系他的,连敷衍一下的意思都没有。现在省试夺魁,这就亲近上了……
就如此,一直到了殿试。
王言不是第一次进北宋的皇城,也没甚出奇的。足够华丽,但是不足够宏大,不足够威武。事实上即便是出奇,他也不会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毕竟他当皇帝的时候,皇城才是真的威武大气,从他登基开始,一直到离开,皇城就没有停止过施工,那才真叫帝国建筑群。
倒是其他的二百多号通过省试的准进士,一个个都是看着新鲜。包括范纯仁、冯京也是如此,虽然一句话不说,但是眼睛却往四周看着。
毫无疑问,他们都是来参与科举最后一关的殿试。
比起州试、省试来说,殿试就很体面了。殿试,顾名思义,在殿里考试,而不是以前两级考试那般要窝在一个小的间室之中。
举行殿试的地点是崇政殿,乃是皇宫的正殿。这里以前叫讲武殿,后来被车神改名为此。乃是举行大活动的场所,比如一些礼仪大典,或者是大朝会等等。
这里空间大,而且有遮挡,地龙烧的很旺,人很温暖。地板都是油光铮亮的,摸着温度正好。
王言的座位在最前边,一个条案矮桌,一个蒲团,他盘腿安静的坐下,默默的收拾着带来的东西。
殿试就考一天,科目也少,只是诗、赋、论三项。所以他这一次没有带许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只带了文具,以及一些小食。
而殿试不同之处在于,有人给倒茶水。得益于他提前弄出来的炒茶,泡茶方便很多。所以有小太监在场中,提着大茶壶游走,看谁招手了,就过去给倒茶水,服务很到位。
大殿中没人说话,却也并不清静,都在窸窸窣窣的鼓弄着东西,或是看着大殿发出小小的惊叹的声音。都是乡巴佬进城,头一次来到大宋中枢所在,正经开眼了。
突然,一个小太监脚步匆匆的走进了大殿。随着他的到来,早都立在王言前边不远处的老太监大声的开口说话:“肃静!起身!”
考试之前,是有人教过礼仪的。
所以这老太监的话音才落,一屋子的士子就起了身。
没过两分钟,便有一堆的老头子以及中年人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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