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那个女孩

  时间再次流淌起来,喘息、呻吟声传入耳内,眼前突然一亮,那是一片蔚蓝澄净的天空。

  “恭喜你们成功通过了入门试炼,现在,你们将成为杀生堂的一员,为了人类的荣耀而奋战。”

  仇万山没空理会耳边的废话,因为他发现自己眼前的世界突然变得不同了。仿佛万事万物,都标注了来龙去脉和说明注解,却又都模糊不清,含而不露。

  “这是怎么了?这破游戏还带掉帧的?”

  “这就是命运之眼?”

  仇万山这辈子是一个贫穷的孤儿,但他也是一个“学霸”!两辈子都是。

  “那备注是啥来的?知识越丰富,就能看得越丰富?”

  “这就是命运之线?有毛用啊?”

  仇万山感觉这“命运之眼”不仅没什么用处,反而让他头昏脑涨的颇为难受。眼前的世界就像是从16K高清,突然变成了像素风一样……还TM掉帧。

  “爆显存了是咋的?”

  “这TM没法玩了……咦?好像能关?”

  仇万山研究了一会儿,总算关上了天赋效果,到也挺方便,随心操纵,于是他的视野也终于恢复了正常。

  一转眼就是三天过去,度日如年。

  没有冲水马桶和洗发水的痛苦,两辈子都难以忍受。

  孩子们每天都要经历残酷的体能训练,稍有滞怠,动辄打骂体罚。仇万山的体能并不出众,甚至在这群孩子里属于最弱的几个。好吧,就是最弱的两个。

  另一个与仇万山同样弱小的孩子,就是之前肩膀中箭的那个女孩,她竟然活了下来。

  仇万山没有关注那个女孩,即便是他们住在同一间山洞里,和其他十来个孩子一起。

  主要是他并没有记住女孩中箭时的模样,当时脚下的剧痛和兵荒马乱的遭遇,让仇万山仅仅记住了那个插着箭矢的肩膀。

  即便是此刻,仇万山也没有关注那个与他同命相连的女孩,只因为他这些日子过得非常难受。

  在难受的同时,他也从孩子们的口中得知了这个副本世界的信息。

  这游戏好像配置不低的样子,一个个平常的NPC竟然都能拥有高级智能,比那些在地底执勤的机器警察还高端。

  现实中成天带着大口径武器执勤的机械警察,智商还不如一个“网游”里的普通NPC!你敢信?

  少年慢慢从其他孩子的口中弄清了这个所谓的杀生堂,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邪恶组织,反而号称是人类之光。

  什么破光?真TM是残酷的光芒。

  游戏背景是妖族统治着世界,精灵和矮人是妖族的附庸,而人类……就像是会劳作的牲畜。

  杀生堂是一个地下反抗组织,而组织者也并不是人类,掌权的是精灵,中层的执行者是矮人。

  即便是在这所谓的反抗者组织里,人类也是最底下的那一等,不仅没有地位,就连生命都没法保障。

  人类的职责是——试验品。

  然而在其他孩子们的口中,这里却又仿佛是一座圣殿,通往力量的殿堂。

  第四天,又有了新的变化。孩子们排着长长的队伍,被带到一座山洞前。队伍前进得很慢,而前面的山洞里时不时的传来刺耳的惨叫声。

  黑黝黝的山洞,和山洞里凄厉的惨叫声,都十分渗人,那山洞就仿佛是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

  仇万山有些踌躇,这三天残酷的体能训练对他来说其实还好,毕竟他有一半的灵魂比较坚强。未知的恐惧撕咬着少年脆弱的那一半,他感觉自己有点分裂。

  再长的队伍也总有尽头,仇万山走进山洞里。孩子们的惨叫声更清晰了。“咦?”眼前事实并没有什么可怕的,山洞里只是在纹身而已。

  “就这?”

  当仇万山放松的趴在石台上,当那尖锐的金属占着冒着荧光的汁液刺破他后背的皮肤,一股发自灵魂深处的剧痛突然袭来。疼得得眼前一黑,顿时也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甚至比其他的孩子们叫得更凄惨一些。

  前世纹身的刺痛他是经历过的,惯性思维让他的心理落差更大,于是感到就更疼。

  两个强壮的矮人按着他的身体,仿佛身上按着两个液压机,一动也别想动。俊秀的男性精灵手里,捏着冒着狰狞的骨针,那骨针的针尖上荧光直冒。

  精灵的手很稳,凄厉的惨叫声丝毫也没能影响他的“手艺”。一针针的,慢条斯理的在仇万山的身上刻画着,某种神秘的图案。

  宽敞的山洞里弥漫着尿液的骚臭味,四五个台子同时开工,孩子们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异常刺耳。

  阵阵深入灵魂的剧痛反复永无止境,却又无法晕过去。也不知这是个什么玩意儿,背后的疼痛就像是刻在了脑子里,让他的大脑异常清醒,想晕都晕不过去。

  仇万山发誓他上辈子被仇家捉住的时候也没受过这种苦。当纹身结束的时候,他感觉就像是在地狱中挣扎了半个世纪。

  下了手术台,仇万山一个铿锵,几乎不能行走。好在不能走路的孩子不止他一个,这些被强行纹身后的孩子们,泰半失去了行走的能力。

  “叮!”系统提示:您获得了原始图腾“再生”,目前图腾融合率百分之十。进入副本以来,这游戏系统仿佛罢工了一样,这会儿突然冒了泡,反而吓了少年一跳。

  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心里年龄越来越年轻了,仿佛那个杀手晦暗阴郁的灵魂在逐渐的淡薄,就连前生那冰冷的人生观也仿佛在不断的崩塌。

  “我这是要没了?”

  却也没办法,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两辈子精神病也得学会自我安慰。不会自我安慰的后果比精神病更可怕。

  让孩子欲仙欲死的剧痛是有意义的。

  抽象的图腾刺在背后,仿佛给少年带去一股神秘的力量,接下来的时间里,仇万山感觉自己的体能恢复速度提升了数倍,不论训练的时候多么痛苦,都能很快恢复过来。

  那些残酷的体能训练,也变得舒适了许多。

  是的,舒适。

  就像是去健身房锻炼身体那样放松。很累,也很放松。

  这里不仅训练体能,也传授一些战斗技巧,非常原始的那种,毫无美感,但很实用。

  可惜这些技巧多半是用在对付野兽之流的大型生物,若是用来对付同类,还远不如仇万山前世的技术。

  远远不如。

  图腾的加持,让训练的效率远超现实,仇万山这辈子肋排模样的躯壳,也飞快的从一个孱弱的少年,成长为一个……稍微有点肌肉的孱弱少年。

  游戏是什么?仇万山觉得,这早已不是玩游戏,甚至已经不仅仅是被游戏玩。对比二十世纪的网游,这简直是残酷的折磨,每天都是,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也不是没有好消息,这些时日仇万山渐渐的弄明白了自己那个貌似坑爹的天赋,好像还挺有趣?可惜这所谓的命运之眼看到的那些所谓的命运之线……或者其他的什么玩意,好像都没什么卵用。除了,“唔!”

  仇万山居住的小山洞里住着十来个孩子,如今只剩下两个了。这山洞里居住的都是“差生”。

  只有仇万山和另一个女孩活了下来。那女孩非常孤僻,一起生活了这么久仇万山对她的了解,也仅限于一个名字,或者说是代号——“寒”。

  直到仇万山“邪恶的目光”看向女孩儿瘦弱的身体……划掉,他使用了命运之眼看向寒的时候,得到了额外的信息。

  那是两个神秘的符号,仇万山发誓他两辈子都没见过类似的符号,但他就是莫名的明白那符号的意思。

  “复仇”。

  也就在这一天,女孩突然发起了高烧。

  自打孩子们刺青之后,便时不时的有孩子发烧,有些孩子挺了过来,有些没有。

  没挺过去的孩子都痛苦的死去了。

  仇万山冷漠的灵魂从没在意过其他孩子的死活,但他突然对这个带有奇妙符号的特殊女孩儿产生了好奇。

  他想要帮帮她,却几乎无从下手。

  在这个缺医少药的环境里,他只能用兽皮沾着清水,轻轻的擦拭女孩的身体,物理降温是唯一的手段。

  什么?你说还有灌·肠?

  你闭嘴!

  总之收效甚微,仇万山看着这个浑身燥热的孩子慢慢走向死亡……

  他觉得自己的精神问题似乎再一次恶化了。仿佛他那个用两个残缺的灵魂强行柔和在一起的诡异的魂魄,变得更加扭曲了。

  漫长的一夜,仇万山开着天赋,看着女孩儿的生命逐渐凋零,但那代表“复仇”的两个符号却越来却清晰。

  就在少年感觉女孩儿将要死去的时候,女孩头顶的符文突然变得夺目璀璨,仿佛鎏金炫彩,女孩儿的状态突然离奇的好转了。

  “真是顽强而又美丽的生命。”

  仇万山的眼中再一次闪现出光芒。

  女孩儿活了下来。

  接下来的日子里,女孩似乎对曾经照顾自己的少年亲近了少许,但她还是沉默着,仿佛有什么东西,关闭了她的心扉。

  她不愿意谈论自己,甚至也不想了解仇万山的过往。

  她只想变得强大,并活下去,仿佛单纯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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