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父。”
“侯爷。”
这次来汴京，盛维本人来的，还带了自己的几个孩子，女儿都在寿安堂陪着老太太，跟在盛维身边的是他的俩个儿子盛长松和盛长梧，他们也都是纷纷跟周辰见礼。
盛感慨道：“维大哥哥，你们也是来的不巧，最近这汴京城啊，风声鹤唳的，不然我倒是可以带你们在汴京城里多逛逛。”
如今因为官家的身体越来越差，邕王和兖王的争斗也是越来越明面化，这就导致了汴京城风声鹤唳。
一些只想着明哲保身的人，在这个时候都不愿意轻易出门，以免惹麻烦上身。
盛维对汴京城的朝局不懂，但他也不是第一次来汴京，能不能在东京逛，他实际上是不在意的。
盛维表示不在意，然后又对周辰说道：“侯爷，这次我们从宥阳过来，得到了一些小玩意，我们都已经准备好了，等会回去的时候，侯爷带回去给继哥儿和绪哥儿他们玩耍。”
“劳烦伯父记挂，真是过意不去，伯父实在是太客气了。”
“只是些不值钱的小玩意而已，比起侯爷救了我们一家人，根本算不了什么，都是应该的。”
盛劝道：“叔远，你伯父也是好意，你就收下吧。”
于是周辰只能点头收下，他心里清楚，盛维送的东西肯定不是他口中所说的小玩意，必定价值不菲。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发现这个盛维伯父今日好像特别热情，比当日在宥阳的时候还热情。
难不成是有事相求？
他心中暗暗猜测。
与此同时，后院寿安堂内，也是非常的热闹。
华兰笑呵呵跟淑兰，品兰打招呼，然后在祖母旁边坐下。
聊了一会，明兰就带着盛淑兰和盛品兰出去玩了，屋里只留下了老太太和华兰两人。
老太太看着华兰这个从小在自己身边长大的孙女，也是盛府最体面的女儿，脸上满是和蔼的笑容。
本就是从小养到大的，再加上周辰还是跟她有血缘关系的侄外孙，所以华兰跟她的关系自然就亲近了。
“华儿，去年就听你说，要给三郎纳妾，现在寻的怎么样了？”
华兰好奇的问：“祖母怎么问起这个了，难道祖母有合适的人选？”
老太太沉吟片刻，说道：“华儿，我们祖孙，也就不用拐弯抹角了，如果你真心想要给三郎纳妾，我这里确实有一个好的人选，既不会跟你争宠，也不会威胁到你，性情很温顺善良。”
华兰顿时来了兴趣，她知道祖母肯定不会迫害她。
“祖母，我的确是真心实意的想要为官人纳妾，只是官人他一直都不放在心上，我几次问他，他都说不着急，如果是祖母推荐的人，官人应该会放心些，可祖母说的是谁，我认识吗？”
老太太回道：“认识，我说的就是你伯父家的淑兰。”
“啊？”
华兰吃惊的用帕子捂住了嘴，不可思议的确认道：“祖母，我没听错，你说的是，淑兰妹妹？”
“对，就是淑兰这丫头。”祖母肯定的回道。
华兰瞠目结舌：“我是听说了淑兰妹妹的事情，可那也是和离，以大伯父家的能力，再加上淑兰妹妹的出众，不可能找不到合适的，她怎么可能甘愿当妾？妾，可都是卖身给主家的啊，如果不是没有选择，哪个女人愿意给人当妾？”
不怪她震惊，主要还是因为古代妾室的地位非常之低，那可都是卖身给了主家，准确来说都是没有人身自由的，就是奴仆，妾室生的子女是没有继承权的，除非是过继给正室大娘子名下。
在这个时代，就算是诛九族的大罪，也牵扯不到妾室的身上，因为妾室根本不能算是主家的人。
不夸张的说，妾室就像是一件物品，在很多权贵家中，妾室都是可以互相赠送的。
若不是没有选择，但凡是个正常的女人，都不会愿意给人做妾，哪怕是嫁给山村野夫，也比给人做妾强。
所以华兰才会如此震惊，淑兰再怎么说也是大房盛家的嫡长女，哪怕是和离过，也是大家闺秀，怎么会愿意给人做妾。
“唉，都是冤孽啊。”
老太太长叹一口气，面色十分复杂：“淑兰这孩子，当初在宥阳的时候，是被三郎从贼人手中救了下来，当时我就看出些许问题，只是没太放在心上，正如你说，没有哪个女人甘愿给别人做妾，我心想着，时间久了，也就过去了。”
“可谁知道，这次你伯父来了东京，却跟我说，他们夫妇为淑兰寻了好几门亲事，淑兰都不愿意相看，被逼无奈之下，才说出了对三郎倾心的心思，当时把你伯父伯母都气的要打死她。”
“可为人父母，又有谁真的忍心看自己的儿女遭罪，他们多次劝说无果后，只能带着淑兰来到汴京，跟我这个老婆子说了这个事。”
“唉，我也是为难，凭心而论，我自然是不想让淑兰给三郎做妾，就像你说的，妾室再怎么样也是妾室，可那丫头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不介意给三郎做妾，唉……”
毕竟盛家大房和二房关系很近，她跟盛淑兰虽然没多少感情，但毕竟也算是同宗族的亲人，她自然不想看到淑兰做妾。
可换个角度来看，若是华兰一定要给周辰纳妾的话，淑兰倒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只不过她毕竟跟华兰是堂姐妹，给华兰伏低做小，面子上终究不好看。
“淑兰那丫头是个心情温顺，逆来顺受的性格，我倒是一点都不担心她，但这一切都要看你的意见。”
华兰面色怪异，她倒是从未想过，自家官人出去平叛，竟然还惹出了一件风流韵事。
不，根本算不上风流韵事，应该是淑兰的一厢情愿，恐怕官人现在根本都不知道这件事。
她是真心想要给周辰纳妾，可若是纳淑兰进侯府的，心理上怎么都觉得很不对劲。
历来倒也是有不少姐妹共侍一夫的，可轮到自己身上，概念自然就不一样了。
不过祖母倒最后一句话倒是说的没错，淑兰性情温顺，逆来顺受，若是做妾的话，根本不用担心她搅风搅雨，再加上她们是堂姐妹的关系，她不会苛刻淑兰，淑兰也自然没有理由跟她争风吃醋。
她之所以迟迟没有选定妾室人选，也是心中有几分担忧，因为她从小就生活在宠妾灭妻的家庭里，本来的对妾室就有一种特别不好的印象，所以很怕给周辰选择了一个狐媚子妾室。
与其找一个不知性情的陌生女人，反倒是知根知底的淑兰，如果真的愿意为妾，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还有官人那强壮的身子骨，若是多一人分担，那……
一瞬间，华兰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念头。
“祖母，淑兰妹妹，她真的愿意给官人做妾？”
“我跟她聊过，看她的意思，应该是愿意的，其实她以前在婆家，虽是大娘子，但其实连妾室都不如。”
想到淑兰以往三年的生活，老太太也是忍不住摇头叹息，那孙秀才也真的是少见，没本事还脾气大，娶个娼妓，还宠妾灭妻，比起盛家的两个老太爷都夸张。
华兰沉思片刻，最终说道：“我还是要问一下官人，如果官人同意，伯父和淑兰妹妹也是真心愿意，那我自然也是愿意的。”
她一直都清楚，想要让周辰只疼爱她一个，是过分的奢求，连父亲当年落魄的时候都娶了小妾，周辰可比她父亲地位高多了，能一直疼爱她多年，她已经明白了周辰对她的感情，所以也愿意为了周辰做出改变。
纳妾既是为了官人，也是为了她自己。
在盛府用过晚饭后，周辰和华兰才打道回府。
晚上，一番温存过后，华兰脸色红润的靠在周辰的胸口，一脸的疲惫。
“官人，之前我跟你说过纳妾的事情，已经有眉目了。”
“啊，你还惦记着这件事啊。”
周辰十分诧异，虽说华兰不止一次跟他说过这件事，但华兰却迟迟没有动作，他也不在意，早就不想了。
华兰表情变得认真了起来：“当然，不然你以为我真的跟你说笑吗，你说，伯父家的淑兰妹妹如何？”
“嗯？”
周辰表情一变，惊愕的问道：“你的意思，该不会说，把她纳入门吧？”
“对，你要是愿意的话，我明天就去帮你说。”
“娘子，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不然你绝不可能无缘无故的说起这个，淑兰她虽然嫁过人，但现在已经和离了，想要嫁人的话，也绝没问题，她怎么会愿意来给我做妾？”
华兰翻了个大白眼：“谁让你自己太有魅力了，你之前救了她，她对你一见钟情，哪怕是给你做妾也愿意。”
“啊？”
这个周辰真的是完全不知情，他跟盛淑兰满打满算，加上今天，也就见过四次，自己的魅力真有那么大吗？
“看官人的样子也不反对，这样也好，我明日就去家里说说，淑兰妹妹有这个想法，伯父既然带来淑兰妹妹过来，想必也是心里默许了，所以只要我们愿意，应该没什么问题。”
周辰想了想，说道：“要是你没意见的话，我就没意见。”
他也不会装腔作势的说不要，盛淑兰他见过几次，实话实说，确实是个不错的，长相身段都很优秀，一看就是个好的，虽然结过一次婚，但这根本不算事好吧。
少女和少妇，各有各的好，没必要对比。
华兰又是个大白眼，娇嗔道：“果然男人都是一个样，我还以为你会推辞推辞呢。”
周辰搂着她，笑道：“我们夫妻多年，彼此了解，若是我装样子的话，你会看不出来吗？更何况只是纳个妾而已，在我心中，就算是一百个妾，一千个妾，也不如娘子的一根头发丝。”
“就知道哄我，不过一千个妾，一百个妾，官人还是别想了。”
虽然这么说，但华兰脸上还是露出了笑容。
周辰没料到华兰的速度会那么快，第二天下值回来的时候，她就已经在家等着自己。
“官人，伯父和淑兰妹妹都答应了，愿意进侯府，也不需要什么聘礼，只是希望我们能帮长梧在汴京城安排个差事。”
“我能明白伯父的意思，将来长松哥哥能继承家业，可长悟弟弟无法继承家业，就算伯父能给他一些家业，也还需要自己打拼，可宥阳那地方毕竟太小，所以他才想着为长悟弟弟未来着想。”
华兰看着周辰的表情，见周辰没有反应，继续说道：“我觉得这个要求并不过分，毕竟淑兰妹妹进门是做妾，本就是委屈了她，长悟弟弟又是我们堂弟，可以给他安排个差事，官人，你觉得呢？”
“安排差事这件事，伯父可曾提了什么要求？”
“没有，长悟读书不行，刚好官人你是武将，所以伯父的意思就是在军中安排给差事，我觉得城防之类的都可以。”
周辰点点头，说道：“好，上次给你那姨母说的九品官，既然她看不上，那就给长悟吧。”
“有品级的？”
华兰十分诧异，虽然只是九品，但也是品级，也是官，直接就摆脱了平民的阶级。
周辰道：“不是你说的吗，淑兰她进侯府委屈了，就当是给她的聘礼吧。”
华兰顿时露出了喜意，伯父可没敢提品级，她若是回去一说，伯父肯定会满口答应，自己也会有面子。
“好的，官人，我明日就去跟伯父说，他肯定会非常高兴。”
翌日，华兰就迫不及待的又去了一趟盛府，把周辰的决定告诉了盛维一家。
盛维得知周辰竟然愿意给小儿子安排个九品差事，顿时大喜过望。
九品军官虽然不高，但他不过是个商人，就算有钱，地位也是远不如有品级俸禄的官员，哪怕是九品。
九品军官的职位固然让他欣喜，但更让他高兴的是，盛长梧在周辰这位姐夫的麾下，只要不犯错，将来肯定还有很大晋升的余地，将来未必没有机会穿上绯袍。
所以他原本还因为长女要做妾，而有所不舒服的心情，瞬间就变得美好了。
不是他不疼女儿，相反，他对自己的两个女儿都是极好，但女儿终究还是别人家的，儿子才更加重要。
何况周辰乃是侯爵，又是朝廷重臣，淑兰入侯府，并不算委屈，更别说进了侯府，当家主母还是堂姐，以华兰的性格，必定不会亏待淑兰，所以他心中并不担心女儿的未来生活。
之前不舒服，只是因为自己的女儿要与人为妾，但凡是疼爱女儿的，若非万不得已，否则谁会愿意让女儿去做妾？
双方谈拢后，就准备开始商量入门的日子，而这些事情，华兰这个当家主母就可以一言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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