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卡医院侧面对面,条件恶劣的报废装甲车里,卫燃借着头顶打下来的些许朝阳解开蝙蝠肩膀处的纱布,将那支马飞剩余的药剂推进身体里,等药效起作用之后,立刻开始了清创缝合的工作。
这工作对于他来说,实在是驾轻就熟没什么难度.
只是,等他重新包裹好伤口的时候,这座难民营的四面八方却响起了阿拉伯语呼喊——要求幸存的难民走出家门投降,否则按照恐怖分子处理!
“这些法吸丝,这些纳脆!他们要杀光这里的所有人吗?!”蝙蝠压抑着怒火无助的呢喃着。
“天已经亮了”卫燃答非所问的念叨着。
“他们不会走出来吧?”蝙蝠担忧的问道,“我是说那些孩...”
“我去看看”
卫燃说着固定好了绷带,猫着腰离开了报废的装甲车,迈步走向了那辆破旧的轿车,解开腰带挨着车身摆出撒尿的姿势,同时嘴里低声说道,“不管外面在说什么,不要出来。”
“好”
被碎砖压着,而且密布着灰尘的井盖之下,传来了一声细小的回应。
往轮胎上撒了泡尿,卫燃这才一边系着腰带一边走回了报废装甲车。
“要聊点什么吗?”
坐在车厢里的卫燃一边试图开启个话题,一边给手里的半格相机换上了全身上下、内外的最后一枚胶卷。
“聊什么?”守着机枪塔的蝙蝠漫不经心问道,根本没管站起来将上半身探出车厢的卫燃朝着他按下的快门。
“随便什么,比如你的家人。”卫燃硬着心肠问道,“他们...”
“乌姆舅舅和他的妻子就是我最后的家人了”
蝙蝠语气平静的说道,“我的妻子也死了,我们的孩子都还没来得及看看这个世界呢。”
“你也获得了法国国籍?”卫燃双手一撑坐在装甲车的车顶,自顾自的点燃了一颗香烟问道。
“当然”
蝙蝠笑了笑,接着却遗憾的说道,“我本来打算把乌姆舅舅一家,还有我的妻子都接到科西嘉岛的。我在那里买了一栋上下两层的大房子,还买了两辆雪铁龙轿车。
而且隔壁就是热气球的买的房子,离着不远就是拿破仑出生的地方。如果搬去那里,我们能生活的非常好。”
似乎知道卫燃想问什么,蝙蝠仰头看了看天空,“但乌姆舅舅根本不想离开,他说他的梦想是赶走椅涩裂人夺回土地,或者以一个8解战士的身份战死。无论哪一个,对于他来说都是荣耀。”
“他实现了他的梦想”
“是啊”
蝙蝠同样点燃了一颗香烟,“只是很可惜,如果能实现另一个梦想,他肯定不会有遗憾的。”
“肯定会的”卫燃近乎笃定的答道。
“热气球拍的那些照片底片都在你那里吗?”蝙蝠主动换了个话题问道。
“对,大部分都在我这里。”
卫燃说着,朝汉瓦德藏身的位置轻轻扬了扬下巴,“他缴获的那台相机在汉瓦德的手里,说不定他也拍了些照片。”
“我和热气球还有个朋友”蝙蝠顿了顿,“他叫阿兰·瓦尔塔。”
“他也在...”
“他在贝鲁特,但是他不在难民营里。”
蝙蝠庆幸的说道,“瓦尔塔先生主要驻扎在长枪党或者椅涩裂的阵营里,我和热气球之所以能自由穿梭在长枪党和被他们包围的地盘里,也多亏了他的帮助。”
“你想说什么?”卫燃问道。
“如果我们有机会活着离开这里,无论是谁,无论我还是你,又或者汉瓦德或者达拉尔。
无论谁活着离开了难民营,一定要把你们拍的屠杀照片交给瓦尔塔先生。
他是个公正而且正义的人,他会通过报纸和电视揭露这里发生的一切的。”
蝙蝠说着,用夹着烟的手挥手赶了赶周围的苍蝇,“他的代号就叫苍蝇,寻找腐肉和狗屎的苍蝇。”
“他在哪?”卫燃问道。
“就在码头”
蝙蝠答道,“雪绒花和孩子们也在那里,你找到雪绒花,就能找到瓦尔塔先生了。”
“瓦尔塔先生也是个巴勒斯...”
“不,他不是。”
蝙蝠摇摇头,“他是个荷兰人,定居法国的荷兰人...更准确都是说,是个定居在法国的荷兰籍...疣汰人。”
似乎生怕卫燃误会,蝙蝠又连忙补充道,“他虽然是疣汰人,但并非椅涩裂人,他是二战时纳脆集中赢里幸存下来的孤儿。”
在有关瓦尔塔先生的闲聊中,天色渐渐彻底放亮,随着太阳越升越高,难民营里的枪声也越来越稀疏,倒是尸臭味随着温度升高越来越浓郁,而且苍蝇也越来越多。
“怎么还是你们在这里守着?”
就在卫燃又一次点燃一颗香烟的时候,一辆路过的装甲车也停下来,坐在车上负责用喇叭呼喊难民出来投降的民兵也奇怪的问道。
他们这辆装甲车已经不是一次路过这里了,自然对这俩人有印象。
“我们昨晚犯了些小错误”
卫燃强打着精神打了个哈欠说道,“亚瑟队长罚我们用机枪盯着阿卡医院”。
“虽然不知道你们的队长是谁,但你可以去休息了,我们的工作已经结束了。”
那名民兵说完,继续举起高音喇叭,语气恶劣的命令难民离开藏身点。他屁股底下的装甲车也重新跑了起来。
再次举起相机,卫燃先挥手赶走周围越来越多的苍蝇,这才朝着那辆装甲车,以及距离它不足三米的那辆轿车残骸按了下快门。
虽然经过彻夜的清理和掩埋,但是不远处那辆挡住井盖的轿车连同里面房东夫妇发臭的尸体却仍旧没来得及清理。
也正因为那辆轿车的车厢里弥漫而出的尸臭味,引来了完全可以用“遮天蔽日”来形容的苍蝇。
或许是因为数量增加了胆量,这些苍蝇不但啃咬死人,甚至就连活人都不放过。
不说别的,卫燃和蝙蝠就不得不一次次的挥手驱散落在身上的苍蝇,否则只需要一小会儿,就能感觉到皮肤上出现的刺痛。
随着那辆装甲车上的喇叭一次又一次的呼喊,周围渐渐冒出了少量的幸存者。
见状,卫燃也再一次举起相机,像个无人在意的旁观者一般,朝着周围那些幸存下来,高举着双手,战战兢兢走出来的难民一次又一次的按下了那台半格相机的快门。
随着各处高音喇叭的呼喊以及时不时的枪响,投降的幸存难民越来越多,但也只是相对越来越多。
如果和已经被杀死的难民比,恐怕这些活下来的,都不够躺满一条街的——像那些被杀的人。
耐心的又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在这天上午十点半左右,长枪党民兵开始带着大包小包的战利品陆陆续续的撤退。
与此同时,一队全副武装的椅涩裂士兵也正式进入难民营,担任起了“维持治安”的工作。
“看,那就是瓦尔塔先生采访车。”
就在卫燃警惕着那些椅涩裂士兵的时候,蝙蝠也有气无力的指了指在椅涩裂士兵队列之前开进来的一辆大众t3面包车。
这辆面包车通体屎黄色涂装,车身上绘制着一只超大号红头苍蝇、一个同样大小的雪松标志,以及一个略大一号的流氓星标志。
在这一排三个标志的最上面,还用显眼的天蓝色带白边的油漆字,分别用法语、阿拉伯语和希伯来语写着“自由记者阿兰·瓦尔塔”的字样。
这品味...
卫燃抽了抽嘴角,这车身颜色,和那别致的logo,简直就是一坨四轮驱动的热乎屎...
“瓦尔塔的品味似乎...”
“记得把胶卷都交给他”蝙蝠鼓起力气说道,同时还轻轻推了卫燃一下。
“哎!你...”卫燃话都没说完,他眼前的一切也被浓烈的白光取代。
只不过这一次,这白光来的突然消失的也迅速,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坐在了一辆车子的驾驶室里。
“停车!”
没等他看清车子外面的情况,他却听到了雪绒花近在咫尺的焦急呼喊!
“嘎吱!”
卫燃下意识的一脚踩停了仍在行驶的车子,然后这才注意到,自己似乎就坐在那坨...那辆大众t3面包车的驾驶室里!下意识的扭过头,雪绒花就在副驾驶的位置坐着!
扫了一眼自己,下半身是牛仔裤德训鞋,上半身则是一件薄毛衣和口袋极多的导演马甲,倒是自己的头上,仍旧包裹着一条阿拉伯方巾,就连自己的手上,都仍旧带着雪绒花换给自己的战俘表。
副驾驶的雪绒花和自己打扮差不多,她纤细的手腕上,同样带着自己之前缴获的那块苏联腕表,唯一的区别,仅仅只是头上多了一顶女士的太阳帽而已。
再看窗外,左手边是那辆挡着井盖的轿车,右手边便是那辆报废的装甲车,那装甲车的机枪塔里,还坐着个人,是蝙蝠!
“咔嚓”
卫燃和雪绒花几乎不分先后的推开了车门,几乎前后脚,后排的车门也被人拉开,一个同样头上包裹着头巾的男人也拎着一台松下生产的摄像机钻了出来,他的脖子上,还挂着一台尼康F3相机。
“你们两个,快过来帮忙。”
这个男人在卫燃拉住雪绒花之前开口用法语大声呵斥道,“维克多,你是白痴吗!把车子停在这里会挡住路和拍摄视场的,快把它停到那辆报废轿车的边上把路让开!
还有你!克拉拉!别发呆了!快过来帮我撑起支架!快去!
上特码的帝!
我怎么选了你们这两个只知道谈恋爱的白痴当助手!等我回到荷兰之后要立刻辞退你们!”
“抱歉!马上!”
卫燃和克拉拉几乎同时反应过来,后者连忙钻进车子里取出了一个三角支架,慌里慌张的在那个男人脚尖点着的位置打开,与此同时,卫燃也操纵着这辆面包车停在了那辆弥漫着尸臭味,而且落满了苍蝇的家用轿车残骸的边上。
“维克多!把反光布拿出来,支在车尾!快一点!”那个男人继续吆喝道,“快一点!”
“来了!”
听懂暗示的卫燃连忙打开了后部车厢的侧滑门,匆匆扫了一眼之后,抱起一捆涂着白色油漆的帆布,又拿上两个伸缩支架,以最快的速度将其支在了车尾。
刚刚那一眼,他清楚的看到,这辆车子里除了一排距离车门最近的座椅和一张位于驾驶位正后方的小桌子之外,后半部分的空间堆满了一个个的纸箱子。
不仅如此,那些车窗玻璃不但都是茶色的,而且里面还拉着黑色的天鹅绒窗帘。
他这边刚刚忙完,雪绒花已经站在了被架起来的摄影机后面负责拍摄,而那个男人也已经扯掉了围巾,站在镜头前用法语介绍着从身后走过去的椅涩裂军队,甚至还不忘热情的和那些趾高气昂的士兵们打招呼做些互动。
在某一瞬间,卫燃近乎下意识的从这个金发中年男人的身上看到了那个名叫染谷由纪夫的琉球男人的影子。
拍完了一个不到两分钟的镜头,这位瓦尔塔先生大声支使道,“维克多,你这个蠢货不要偷懒,趁着现在快点把轮胎修一修,刚刚不是你说轮胎出问题了吗!怎么这种事还需要我提醒!”
“马上!抱歉先生,我马上修理!”
“记得别发出声音影响我拍摄!”
瓦尔塔说完,重新站在了摄影机的前面,与此同时,卫燃也立刻躲回反光布的后面。
钻进车厢一番寻找,他除了发现了座椅下的千斤顶之外,还发现那些纸箱子的最下面是可以掀开的,而且里面的空间相当大。
这几乎就是个用木头框钉出来的框架,然后从外面伪装成了堆在一起的纸箱子,并且在靠近车尾门的方向还留出了足够隐蔽也足够大的透气窗。
他甚至看到,那里面不但铺着毯子,而且放着几瓶水和一些吃的。
在发现这个小秘密之后,他立刻从车顶卸下了一个备用轮胎。只不过,被千斤顶撑起来的却并非这辆面包车,反而是几乎和它紧挨着的那辆已经变形的轿车。
抬头看了眼那块遮挡了几乎全部视线的反光布,卫燃蹲下来轻轻敲了敲车底下的井盖,低声说道,“快出来,记得别发出任声音。”
说完,他立刻开始装模作样的拆卸着副驾驶车头一侧的轮胎,制造着些许的噪音。
片刻之后,在细微的响动中,车底下的井盖被两双稚嫩的手小心翼翼的推开,紧接着,一个脸色苍白,满身汗水的孩子被举了出来。
一把拉住这个孩子,卫燃将其送进车厢,指了指纸箱子最下面那个开口,随后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这孩子抿了抿开裂的嘴唇,拖着麻木的腿脚,艰难的爬了进去。
很快,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孩子一一被举上来,抱进车里,又排进了那个隐蔽的空间里。
在卫燃焦灼的等待中,脸色苍白,全身几乎都湿透了的达拉尔爬了出来,根本来不及喘口气,便被卫燃推着爬进了车厢。
万幸,汉瓦德紧跟着爬了出来,他的手里,甚至还拎着卫燃提前放在里面的油桶和那支AKS74U冲锋枪!以及那台他和热气球缴获的佳能NF1相机包。
“你也进去!”
卫燃接过枪和油桶以及的同时催促了一句,后者匆匆回头看了眼周围的废墟,也跟着爬进了车厢,爬进了那个隐蔽的小空间里。
用仅有的那一排座椅堵住唯一的出入口,卫燃顺手收起油桶,接着又将那支冲锋枪清空弹膛,连同相机包一起丢进副驾驶。
等他松开了支起轿车的千斤顶,将其和工具箱一起塞回车厢座椅下面,并且把刚刚拆下来的备胎重新送回车顶的时候。
瓦尔塔那里也“恰好”结束了拍摄,语气刻薄又粗暴的吆喝起来,“维克多!别偷懒了,去看看那辆装甲车上的士兵还活着没有!如果还活着,我想去采访他几句!”
“马上!”卫燃连忙应了一声。
“克拉拉,你这个蠢姑娘也不要闲着,快把反光布和三脚架收起来!等下我们还要去别的地方拍摄。”瓦尔塔继续吆喝道。
不提克拉拉这边忙的鸡飞狗跳,卫燃却已经熟门熟路的爬上了装甲车,看到了全身上下已经落满了苍蝇的蝙蝠!尤其他肩头的伤口,那里...那里似乎有已经有一颗颗宛若米粒的苍蝇卵了!
在成群的苍蝇振翅发出的嗡嗡声中,卫燃以最快的速度将手探到了蝙蝠的鼻孔之下。
万幸,他还活着,他还有呼吸!
“蝙蝠,你还好吗?蝙蝠?”卫燃低声呼唤着。
“我...”
蝙蝠睁开迷离的眼睛看了眼卫燃,艰难的露出了一个笑容,费力的抬手指了指那辆轿车。
“救出来了,全都救出来了,他们都还活着。”卫燃贴着对方的耳朵说道。
“拿着...我的包...”
蝙蝠晕过去的同时,他的手里也滑落了一枚玻璃材质的兔儿骑蓝眼睛。
那枚小小的护身符撞击在坚硬的装甲舱盖上,在明媚的阳光中摔成了无数碎片,也惊走了无数的苍蝇,也发出了“当啷”一声脆响。
“维克多!他还活着吗?”瓦尔塔大喊着问道。
“还活着”卫燃大声回应道。
“克拉拉,把我们的采访车开过去,顺便里那辆破轿车远一点,这里太臭了!”瓦尔塔大声吩咐道。
“好!”刚刚收拾好反光布的雪绒花连忙应了一声,钻进驾驶室,操纵着车子直接倒车停在了装甲车尾部车门的边上。
“请这位先生去车里吧!”
瓦尔塔热情洋溢的说道,“我要和他好好聊聊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其实根部不用他说,卫燃就已经跳进装甲车,将蝙蝠从机枪塔的位置拽下来,又以最快的速度扒掉了他身上的胸挂,随后搀扶着他直接从装甲车里跨进了刚刚被雪绒花打开的采访车车门。
“还活着”卫燃低声说道,“伤在肩膀,主要症状是失血过多。”
“我提前准备了他能用的血液”
雪绒花说着,已经取下了副驾驶后面挂着的背包打开,那里面除了几包血液之外,还有个手术包以及几瓶冰凉的可乐。
“先把他的衣服脱掉丢出去”
钻进驾驶室的瓦尔塔先生启动车子的同时说道,“然后我们立刻离开这里,你们在路上慢慢给他治疗。”
闻言,卫燃和雪绒花立刻以最快的速度扯掉了蝙蝠身上的长枪党制服和被血染透的上衣,顺便也把他的背包取下来放在了一边。
“我来清创”
卫燃说着,已经将一针马飞扎在了伤口周围,随后拿起一瓶生理盐水开始了冲洗。
与此同时,雪绒花也以最快的速度开始给蝙蝠输血,接着又把刚刚从他身上脱下来的衣服用一条围巾胡乱包裹起来,趁着车子拐弯的功夫,打开车窗用力一抛,将其丢进了路边的建筑废墟里。
“孩子们的情况怎么样?”直到这个时候,雪绒花才有时间一边帮卫燃驱赶着车厢里的苍蝇一边开口问道。
“有些中暑”卫燃一边忙活一边说道,“其他一切都好”。
闻言,雪绒花多少松了口气,手忙脚乱的从那张小桌子底下抽出一个背包,这里面装着两套衣服。
“把窗帘拉上,然后速度快点。”
开车的瓦尔塔提醒的同时,已经操纵着车子停在了阿卡医院的门口,与此同时,正准备给卫燃帮忙的雪绒花也急忙拉上了前后车厢之间的窗帘。
隔着窗帘,卫燃清楚的看到瓦尔塔推门下车,单手拿着那台尼康F3相机走向了不远处那两名持枪的椅涩裂士兵。
“快点吧,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卫燃一边提醒着,一边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万幸,他们也活下来了。”在一边帮着打下手的雪绒花叹了口气,“可惜...热气球他们...”
“这里是贝鲁特难民营,不是能找到阿拉丁神灯的童话世界。”
卫燃提醒雪绒花的同时,却也暗暗庆幸着,无论如何,至少蝙蝠还活着,雪绒花还活着,那些孩子们还活着。
哪怕...此时才刚刚上午10点58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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