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从斩妖除魔开始潜龙勿用第八十五章暴君顾旭听到顾旭这话,刚刚投降的甘州知府深吸一口气,壮起胆子说道:“帝君,您这样做,不怕伤了降官们的心吗?他们脱离大齐,投向您,是因为知道您是天命所归,想要在您麾下开创一番大事业。但如果大齐官员们都知道您会如此严厉苛责他们过去的举措,或许他们就会选择拼死抵抗,决不投降,这样会给大夏带来不可估量的损失……”
顾旭丝毫不为所动,平静地打断了他的话:“如果我真是大荒的天命,那么何必在意一群虫豸们无力的抵抗呢?”
顾旭前世读过书,知道国家机器是建立在暴力的基础上的,是一个“宣称垄断了正当的暴力使用以维持治安,并能够付诸实行”的实体。
一个国家的秩序,是不能凭空构建起来的。
它必须使用暴力节制罪犯或造反派,才能维持内部稳定,避免陷入无政府或内战的状态。
前世国家维系统治的暴力机器,是军队、警察、法庭、监狱等机构。
而到了大荒这个存在着超凡力量的世界上——
虽然顾旭目前跟天行帝处在敌对关系,但是他必须得承认,大齐王朝过去之所以能井然有序地运转,没有出现大规模的修行者内乱,很大程度是因为来自于皇帝和泰阿剑的强大威慑力,熄灭了很多人的不臣之心。
并以皇帝为核心,通过驱魔司和军队,将大部分修行者纳入体制之中,实现对大荒的层层控制。
可以说,一个和平有序的修行者社会,必然是建立在绝对暴力的基础上的。
否则,如果皇帝实力不够,那么手下的修行者必然会蠢蠢欲动,轻则被架空,重则改朝换代。
说不定时间久了,就会演变成前世黑社会修仙里面那种门派林立、弱肉强食的情形。
而在顾旭看来,凡人和修行者社会之间最大的区别,在于凡人社会的权力,一定是自下而上的。
一个人并非因为做了皇帝,才能号令他人;而是因为别人都听他的,他才能当上皇帝。
因此,统治者常常需要许诺很多利益,甚至做出让步和妥协,以换取他人的支持。
不过,在伟力源于自身的修行者世界里,权力是可以从上而下的。
只要一个人实力足够强大,能够干掉一切违逆他意志的人,那么他便可以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情,无需在意别人的看法,更不需要出让任何利益。
比如现在,当顾旭把“五圣人”里的四个招募到自己的麾下,自身也成了圣人强者,他就完全不需要关心这些降官、宗门、豪强是否愿意支持他。
不听话的,干掉便是。
况且,对于这个世界上的绝大多数人来说,他们能在修行路上走多远,与其说是取决于天赋,不如说是取决于获取的资源——普通修行者一生能获取的丹药极为有限,远远达不到去拼天赋的程度。
如此一来,只要顾旭顺利清除这些垄断资源的地方豪强,他便能更高效、更集中地利用这些资源来培养一批属于自己的、忠诚的、纯粹的班底。
…………
在专注倾听了群臣一个多时辰的讨论后,顾旭终于一锤定音,决定先尽快整顿后方,趁天行帝损失投影的虚弱时期,以几位圣人、真君强者为战斗主力,直取洛京。
待众人离开大堂之后,顾旭把洛川、王坚和赵长缨留了下来。
“王公,”顾旭看向王坚说道,“我给你的‘周天星斗大阵’图纸,你应该看过了吧?你觉得我之前所提的方案可不可行?”
虽然那天师祖和徒孙相认,但当两人碰面时,顾旭仍旧会持着尊敬长者的态度,客客气气地喊一声“王公”。
不过王坚可不敢在顾旭的面前倚老卖老。
公共场合喊“帝君”,私下场合喊“师祖”,态度格外敬敬。
可谓“各叫各的”。
“帝君,”王坚拱手道,“当初在洛京城的时候,我也研究过‘天龙大阵’的结构。您通过法阵借普天星辰之力,压制大齐龙脉力量,并切断天行帝与泰阿剑联系的想法,确实是可行的。
“不过,我稍稍对阵法的一些细节做了改动,能够提高一些它对真元的利用效率。
“几位负责维持阵法的圣人强者,也能腾出一些余力,去跟天行帝战斗。”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改过的图纸递到顾旭的手中。
顾旭接过一看,双眼骤然一亮,用赞许的语气道:“王公真不愧是以符入道的圣人强者!经验就是老道!”
虽然顾旭在符篆之道一向天赋出众,常常会有些天马行空的想法,但他并不敢拍着胸脯说,自己画出来的每一张符都是完美无瑕、无需改进的。
此时此刻,当顾旭大荒顶尖的符道天赋,与王坚数十年来专精符篆的老道经验碰撞在一起,相互查缺补漏、取长补短,便如星光交织、烟火迸放,不经意间勾勒出大道巅峰的绝美风景。
王坚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低头道:“我不过是在帝君奇思妙想的基础上,略微加了点锦上添花的东西,算不得什么本事。”
过去王坚在大齐朝廷做官时,恭维他的人很多,但大部分都是外行人的客套话。
而今天这来自一个实力不逊色于自己的内行人的认可,着实令他心头有些小小的得意。
“对了,王公,”这时顾旭佯装好奇,接着问道,“你知道天行帝是用了什么手段,把觉明大师请出山的吗?
“要知道,不久前我也去了趟灵山寺,好言好语地跟觉明大师讲述了世界的真相和天行帝的本来面目,想劝他加入我们一同对抗朝廷,但他却丝毫不为所动。
“我当时以为,觉明大师乃世外高人,不喜参与俗世纷争。
“没想到竟然在凉州的战场上见到了他。”
对于拥有星盘的顾旭顾旭来说,这样的话显然是在明知故问。
但王坚还是认真地回答道:“据我所知,是天行帝用泰阿剑指着他的咽喉,用强硬手段把他请出来的。
“灵山寺那老和尚,就跟玄武成精似的,除非以武力相逼,否则他绝不会将自己置于险地。”
“哦,原来如此,”顾旭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我最近一直在想,按照‘周天星斗大阵’的原理,参与其中的圣人和真君强者越多,它的压制力也就越强大。
“如果我们能够得到觉明大师的出手相助,那么之后对上天行帝也能再多几分胜算。”
顾旭的言外之意显然是:要不,我们也用跟天行帝一样的方式,把觉明大师“请”过来?
王坚沉默片刻,有些犹豫地说道:“帝君,正面作战,我不一定打得过觉明大师,他大概率不会听从我——”
“——没让你去请他,”顾旭轻笑一声,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你跟他一向关系不错。我也并非冷漠无情的君主,不会强迫你去做这种注定会得罪老朋友的事情。”
王坚松了一口气,望向顾旭的眼神里充满了感激的情绪。
这时顾旭看向旁边的洛川和赵长缨:“文昌,赵伯父,你们都是真君强者,这件事情交给你们,想必会处理得稳妥无虞。
“我非常期待着天行帝孤立无援,成为光杆司令的那一天。”
…………
当顾旭在凉州城召开大会,摩拳擦掌准备进军洛京的时候,千里之外的襄阳城也并不平静。
在城郊碧波荡漾的湖泊边,坐落着一座飞檐斗拱、雕龙画凤的古老大宅。青瓦覆盖的房屋错落有致,花草树木点缀院中,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下,宛如悬于湖上的世外仙居。
在那高耸的大门外,立着两只怒目圆睁的石狮子。
门上挂着一块黑色的牌匾,上面用金漆写着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陈府”。
当义军在凉州一战大获全胜之后,像襄阳陈氏这样的老牌门阀,自然不可能毫无反应。
此时此刻,家主陈善道召集了几位子嗣,共同商议应对大荒局势的变动。
只听见陈善道语气严肃地说道:
“数百年来,大齐皇室一直都在对外宣称,皇帝陛下是在世的神明,有着睥睨天下的强大实力,只要皇帝尚在,任何敌人都不足为惧。
“但在凉州之战中,陛下的投影被顾旭击败。
“虽然这并不是一场一对一的公平战斗——毕竟在此过程中,顾旭通过一个高深玄妙的法阵,借助了天地异象和身边几位圣人、真君强者的力量。
“但是,这终究让天下人看到,陛下并非是不可战胜的。甚至,他并非是独一无二的人间神明。
“也许,大齐王朝已经到了危急存亡的关键时候。
“也许,顾旭真的是转世的神仙,再加上洛川、赵长缨等人对他的鼎力支持,他真的可能拥有着颠覆社稷的实力。
“我们的家族若要延续下去,就必须做出正确的抉择。
“要么继续做大齐的忠臣,要么选择投向顾旭,要么将家族一分为二、两边下注。
“我们家族现在没有圣人强者,早已不复过去的鼎盛。只要踏错一步,便会万劫不复。”
陈善道话音刚落,一个身着锦衣、高大魁梧的青年便上前一步,朝他拱了拱手。
此人名为陈千乘,是陈善道的嫡长子,也是最有可能成为陈家下一代家主的人。
“千乘”取自古话“道千乘之国,敬事而信”。
他父亲给他取这样一个名字,显然对他抱有极大的期望。
“父亲,大齐王朝的皇后,是我们的姑姑,“陈千乘开口说道,“光凭这一点,就足以把我们家族绑在大齐王朝这一辆战车上。
“先不提忠义这些大道理。
“就算我们真的向顾旭投诚,凭我们家族跟大齐皇室世代联姻的密切关系,顾旭也不可能真正信任我们。
“况且,我还了解到,顾旭最近一直在严厉惩治西北地区的众多宗门教派、世家大族,不仅从他们那里收缴了大批财物资源,而且还砍掉了很多宗主、长老、世家子弟的脑袋。
“那些侥幸保住一条命的人,也成天过得胆战心惊,生怕顾旭的斧头下一刻就会落在自己的脖颈上。
“跟这样一个暴君比起来,当今大齐天行皇帝,简直就是慈惠宽厚的仁德之君!
“我们陈家在大荒存续数百年,拥有了如此之大的家业,我们的祖上必然做过一些不择手段的事情。现在顾旭的手上,有件号称能遍观大荒的神奇法宝,又有擅长天机推演之术的洛川为他效力。
“如果顾旭盯上了我们手头的资源,他可以轻而易举地找到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给我们扣上罪名,然后将我们统统杀头。
“父亲,我可不希望我们家族代代积累的土地、资源和财富,在一朝一夕间,被他人以强权夺走。”
听到陈千乘的这番话,陈善道长长叹了一口气,感慨道:“千乘,你着实是心思缜密、性格稳健之人,若是在太平时期,将家族交给你,我定然非常放心。”
在说话的同时,陈善道回想起去年,顾旭解决了陆氏凶宅案件,成为了名器“惊鸿笔”的新主人,又学会了以艰深难懂著称的“焚天七式”。
司首、国师、昭宁公主,均对这位崭露头角的年轻人青睐有加。
陈善道当时想过,把自己的小女儿陈素绘嫁给他——更准确地说,是让顾旭入赘陈家。
这样一来,名器“惊鸿笔”和一位有着圣人之姿的年轻天才,都将归陈家所有。
只可惜,顾旭的成长速度实在太快。
陈善道还没有下定决心追加筹码,顾旭就已经变成了今日这般需要天下人抬头仰望的、一念之间能够决定各大门阀生死存亡的存在。
此刻陈素绘也在场。
这个刚满十六岁的姑娘,尖下巴,瓜子脸,体格纤瘦,两颊苍白,没有半点血色,有种脆弱的病态美。
她低调地坐在房屋的角落,穿着梨白色的上袄,鹅黄色的棉裙,发髻中简简单单插了根白簪子,怀里抱着本古旧的《圣人训》。
阳光透过雕花的窗棱,照在她的身上,使她整个人看上去仿佛是透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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