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聪闻言微讶地望着裴缈:“你赢过云少?什么时候的事?”
“就今年。”云维嵩提起自己失败的往事,一点也不觉得羞耻,反而面带笑容,道,“就在这里,春天的公盘上,我和裴缈看上了同一块石头,为了争那一块石头,我们约斗了一场,我输给他了。”
马聪道:“能被你们两人人同时看上的石头,一定很好吧。”
“对。”云维嵩道,“那块石头我亲眼看裴缈切的,老后江的石头,切出了满色冰种阳绿,我出8000万,他都没卖我。”
马聪转头望着裴缈,淡笑道:“爷爷跟我说,年轻一代里,属你赌石技术最高,然后才是我和云维嵩,我当时还心存质疑,现在看来,爷爷是对的。”
裴缈谦虚笑道:“没有,马老其实是被我唬了,我哪有那么厉害,都是假象和运气。”
马聪笑道:“你如果不承认,那今天咱们就约斗一场如何?”
“啊?”裴缈赶忙摆手,“别约斗了,没意思,你和云维嵩约斗吧,你们两个……比较般配。”
云维嵩顿时笑骂起来:“什么叫比较般配,你这用的什么虎狼之词。”
裴缈笑道:“用词虽然不大恰当,但你们两位一个是国内翡翠王的传人,另一个是缅甸翡翠王的传人,你们两位不PK一下,实在太可惜了,而且我相信,玉石界的很多人恐怕都想看你们两位PK一下。”
马聪淡笑道:“别人想看,我们就得PK吗?”
“没错。”云维嵩看向马聪,笑呵呵地点头道,“我们又不是马戏团的猴子,没有义务给玉石界的人表演。”
二人相视一笑,原本裴缈以为这两个赌石界年轻翘楚见面后会火药味很浓,现在看来,并不是那么一回事,气氛看起来还挺不错。
二人正在闲聊,三辆吉普车忽然开进了停车场,而且看牌照,居然不是国内的牌照。
裴缈和马聪还有云维嵩都看到了这三辆吉普车,三人的目光顿时同时聚焦在这三辆吉普车上。
曹小金也看到了,惊讶问道:“这三辆车好像不是国内牌照啊!”
“缅甸的牌照。”云维嵩道,“没想到他也来了。”
裴缈好奇问:“谁呀?”
云维嵩道:“一个老缅,丹拓。”
裴缈继续问道:“这人很厉害?”
云维嵩道:“耶波将军的儿子,家里有好几个翡翠矿,我们国内的翡翠原石,有四分之一是来自他们家的矿场。”
裴缈闻言暗自惊讶,赶忙问道:“他爸爸是将军?还有翡翠矿?是地方军吗?”
不待云维嵩说话,马聪点头道:“是的,我和爷爷去缅甸修行过几年,见过他父亲耶波将军。”
云维嵩道:“我师父是古尼将军的朋友,为了避嫌,所以跟其他三个地方军都没什么交集,不过我跟这个丹拓……倒是有点交集。”
裴缈道:“我早就听说缅甸那边的国情就是地方军和缅甸政府分治,地方军是不是都不听缅甸政府的话?”
云维嵩道:“夸张了,地方军虽然很厉害,但还不至于不听缅甸政府的话,这些年来,我国进口的翡翠原石越来越少,虽然跟矿场减少有关,但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缅甸政府限制了翡翠原石出口。”
马聪道:“只能说缅甸地方军和缅甸政府保持一中相互敬畏的态度,但总体上来说,缅甸政府要强势一些,缅甸政府出台了限制原石出口的法令,地方军必须遵守,但……你们也知道,这些地方军大家族也是唯利是图的,原石的利润太大,他们多多少少有点阳奉阴违,悄悄走私不少原石,也亏得这些地方军的贪婪,我们国内这些年的原石量才勉强够用,不然,各大珠宝商包括我们马家的翡翠公司,全都要关门大吉了。”
云维嵩补充道:“其实缅甸政府也知道地方军阳奉阴违,只不过他们不敢去追责,不然肯定会激怒地方军的,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家相安无事。”
裴缈缓缓点头:“就相当于藩王割据,吴三桂的感觉。”
云维嵩拍手道:“没错,就是吴三桂的那种感觉,朝廷忌惮他,他也忌惮朝廷这样的情况,朝廷给吴三桂发圣旨,他表面上还是要遵守的,背地里却阳奉阴违。”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吉普车上的人已经下车了,只见左右两辆吉普车上走下来六个人,每个人都穿着迷彩的T恤,聚集中中间的吉普车旁,把这两吉普车围住,然后,这两吉普车上走下来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皮肤有点黑,头发有点卷,戴着蛤蟆镜,穿着绿色的衬衫,里面是迷彩色的T恤,不用猜也能知道,这就是丹拓了。
丹拓下车后转头四处看了看,当他目光看到裴缈这里的时候,他停住了转头动作,然后迈步朝这边走来,那六个保镖如影随形,紧紧跟着他。
丹拓走到他们三人跟前两米之处停下,摘下太阳镜,眯起一对小眼睛,笑望马聪和云维嵩,道:“哟,两位翡翠王的传人居然都来了,看来这次的平洲大公盘,我算来对的。”
马聪也眯眼笑道:“丹拓上校居然有兴致参加我们国家的平洲大公盘,真的让我始料不及,我们这是小打小闹,跟贵国的公盘是比不了的。”
丹拓摇了摇头道:“平洲大公盘的规模,比我们国内的公盘差不了多少,我这次来,主要是来看看玉石行情,毕竟这次的平洲大公盘憋的时间太久了。”
然后他又转头看向云维嵩,道:“云公子,好久不见啊。”
云维嵩挑了挑眉,道:“是啊,好久不见。”
丹拓道:“我在缅甸的时候,就听闻你们华国人杰地灵,玉石界出了两位年轻赌石奇才,便是你们两位,今天这个好日子,只可惜你们两位从来没有正式碰过面,也不知是谁更技高一筹,今天既然二位遇到了,何不比试一场,看看到底是金陵的翡翠王厉害还是缅甸的翡翠王厉害。”
裴缈闻言心中暗忖:“这丹拓心眼挺多嘛,一见面就挑事,而且还上升到师承的比拼。”
要知道,对于马聪和云维嵩来说,他们可以接受个人的胜负,但如果是赌上师承,那就完全不一样了,马聪的心目中,爷爷就是他的天。
至于云维嵩,不用想也知道,缅甸翡翠王在他心中一定占据了很重要的位置。
马聪和云维嵩对视了一眼,然后云维嵩笑道:“我师父和马聪爷爷都是翡翠王,他们二位如果想要知道谁更厉害,两人退隐之前就会比试一场了,既然他们二位没有比,就说明他们根本不在乎这虚名,我们做晚辈的又有什么资格代表他们去比试呢。”
马聪闻言点头道:“云少的这番话,我很赞同。”
丹拓嘿然笑道:“看来二位都对对方有所忌惮呀。”
云维嵩冷笑起来:“丹拓上校你就不要试图挑拨了,如果你真的看我不爽,咱们俩可以再比一场。”
丹拓挑眉道:“我赢不了你,明知比不过,干嘛要跟你比。”
裴缈闻言不禁暗忖:“原来云维嵩和丹拓比过赌石啊,而且应该是丹拓输了,这丹拓倒也光棍,很大方地承认自己比不过云维嵩,云维嵩也拿他没办法。”
果然,云维嵩听到丹拓这番话,嘿笑点头,不知道说什么了。
丹拓这时目光落在了裴缈身上,他上下打量了裴缈一番,然后问道:“这位兄弟是不是姓裴?”
裴缈闻言微讶,随即点头:“对,我叫裴缈。”
丹拓道:“听说你今年春天在平洲公盘上赢过云维嵩?”
裴缈更加惊讶,他和云维嵩的那次比赛,几乎没怎么对外界透露,没想到这丹拓居然知道,可见他对云维嵩的消息打探得多么清楚,裴缈也不知道如何回答,便没有说话。
见裴缈不说话,丹拓就当他是默认了,笑呵呵道:“你看起来似乎比云维嵩还年轻好几岁,居然能赢他,你们国家的赌石高手,正在往年轻化发展啊,云维嵩,跟我比不算什么本事,你跟裴缈比一比啊,我赌外围,赌你赢。”
云维嵩道:“那我肯定要故意输,不为别的,就为了让你放血。”
二人对话之间,充满了火药味。
丹拓哈哈笑道:“你看你,为什么对我这么有敌意。”
云维嵩道:“我属刺猬的,一般不会对人有敌意,除非别人先对我有敌意。”
“你绝对误会我了。”丹拓干笑一声,道,“既然你这么不待见我,那我还是去一边凉快去吧,再见。”
丹拓说完,戴上太阳镜,转身就走,那六个保镖也跟着转身,步伐一致,连皮鞋接触地面的声音都在一个节奏上。
待丹拓走远,马聪看了一眼云维嵩,问:“跟他有过节?”
云维嵩道:“我十三岁跟师父去缅甸修行,二十二岁的时候,师父跟我说,我可以出师了,但必须打败一个人,才能出师,那个人就是丹拓。”
马聪问道:“他很厉害?”
“应该很算可以吧。”云维嵩道,“在缅甸,有很多赌石高手,比国内多得多,丹拓从小到达就在矿场玩,见过的原石无数,而且还有五个赌石高手从小教他看石头,他二十岁的时候,就被誉为缅甸的赌石天才,都说他有望成为缅甸的翡翠王,从那时开始,他就开始跟别人对赌,从没有败过。”
马聪道:“缅甸那种地方,藏龙卧虎,他能在那里从未有败绩?是没找到高手吧,又或许别人让着他。”
云维嵩道:“不排除这种可能,毕竟他爸爸是大军阀,缅甸本地人几乎没人敢赢他,或许正因为他年少得志,过于嚣张,他摆起了赌场,接受别人的挑战,赌注非常大,换算成我们国家的货币,过亿了,这么多年,他坐镇赌场,居然一次没输过。”
裴缈笑问道:“后来你就去踢场子了?”
“对。”云维嵩咧嘴笑起来,“我接到了师父给我的任务,就去了他的赌场,跟他对赌,我们对赌五场,五场赌完,他整个赌场里的原石,包括那些年赢来的钱,全部归我了。”
马聪闻言咋舌:“啧……你这下手……有点狠了呀。”
裴缈点头赞同。
云维嵩道:“就允许他年少轻狂,我当时二十二岁,也正是该轻狂的年纪啊。”
裴缈道:“那一次你赢了差不多过百亿吧?”
云维嵩淡然道:“没那么多,也就六十多亿,毕丹拓赌场的生意不怎么好,有的时候一年也就只有几个人去挑战,输钱什么的,他可能不在乎,毕竟这点钱对他来说,算不上什么,但他在乎名声,我们对赌弄那么大的阵仗,他惨败的消息,全缅甸都传开了,特别是其他三大地方军那里,听到这个消息后,居然还摆酒庆祝一番。”
裴缈闻言笑道:“这三个地方军不厚道啊。”
“谁说不是呢。”云维嵩道,“按道理讲,丹拓是缅甸人,赢了我,算是为国争光吧,输给我,他们缅甸多没面子呀,人家老缅的脑回路就是这么清奇,先摆酒庆祝一番,然后排队派人来问候丹拓的父亲,不为别的,就为嘲笑一番。”
马聪再次咂嘴:“这真的太不厚道了。”
云维嵩道:“据说丹拓因为这件事,两年没出门,不知道他是自闭了还是被他老爸罚禁闭。”
马聪道:“从他刚才的言谈举止来看,他不是那种容易自闭的人。”
曹小金忽然道:“我也这么觉得,我甚至还觉得他有社交牛逼症。”
马聪笑骂曹小金:“你自己一身白毛,说别人长得像妖精?有社交牛逼症的是你自己。”
“我哪有……”曹小金有点委屈,道,“我也就跟美女社交的时候比较牛逼……”
马聪抬手止住他,道:“你可别说话了,你再说下去,估计又要扯到撩妹泡妞的话题上了。”
丹拓走进了原石地摊区,很多缅甸的商人见到丹拓,纷纷起身打招呼,丹拓对每个缅甸玉石商,都微笑点头打招呼。
忽然,他朝身后招了招手,一个保镖靠近他,丹拓用缅甸语言说道:“你去帮我盯着那个叫裴缈的人,如果他开始看石头,立刻通知我。”
“是。”那个保镖颔首领命,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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