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虽然有所改变,但也只是细节之处有所变化,大致方向不变,简单说来,就是想办法把裴缈引诱出来,促使他犯错,并且拍下他犯罪的现场,然后抓住裴缈。
那么到底是用什么办法把裴缈引诱出酒店,又用什么办法促使裴缈犯错呢,这个问题,张昊已经想了好几个月了,当然是投其所好了……
裴缈欣赏完墨翠黑龙,就盖上了盖子,抱着木盒进入房间,把木盒放在床上,这东西太过重要,必须保证一刻都不离开自己身边。
左右也没什么事做,正好来到床边了,床又大又软,裴缈就忍不住躺在床上眯一会儿,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等他睡醒,已经是傍晚时分,是吃晚饭的时间了。
裴缈抱着木盒下楼,准备找个地方吃晚饭,顺便四处逛一逛,看看京都的夜景。
他刚出酒店,旁边就有一个穿着军大衣的男人蹿了出来,凑到裴缈面前,一边贼眉鼠眼地四处张望,一边问道:“帅哥,老东西要不要?”
裴缈闻言愣了愣,他是玩古玩的,当然知道什么叫老东西,听起来像骂人,其实是指古代的东西。
裴缈没有停下脚步,边走边摆手:“没兴趣。”
男子快步跟上裴缈,道:“东西很好的,不信你可以先看看……”他说着将自己的军大衣掀开一半,露出军大衣里面挂着的一个东西。
裴缈毕竟是玩古玩的,古玩对他自然很有吸引力,当他看到这个男子怀里的东西时,他不禁停下了脚步,目光中闪过一丝惊讶,这军大衣男子怀里的东西可不简单,居然是一只玉璧,看造型和品相,很像是战国玉璧。
然而,这个军大衣男子很会抓时机,见裴缈目光聚集在玉璧上,表现出很大兴趣的时候,他立刻裹紧了军大衣,不让裴缈看了,贱笑望着裴缈,连连挑眉,道:“怎么样,是好东西吧?”
他不给裴缈看,裴缈就自己看,全神领域开启,这个男子浑身上下有多少根毛,都难以逃过裴缈的法眼。
只见这男子身上居然带了不少好东西,右边的怀里是一只战国玉璧,玉质上佳,通体无暇,绝对是玉璧中的极品,价值连城,而他左边的怀里,有一只纯铜虎形摆件,也是战国时候的,在这个男子腰间系着一只腰包,腰包里面也有一个好东西,居然是一只迷你型的小铜鼎,不用说,也是战国时候的。
就这男子身上的三件东西,全部都是国宝,而且还是禁止交易的那种,那么这个男子的身份,自然也就不言而喻了,十有八九是某个倒斗组织里负责销赃的角色。
不过令裴缈感到奇怪的是,倒斗组织销赃,一般都会很谨慎,几乎不可能像火车站的那些骗子或者黄牛那样,随便拉一个人就问“苹果手机要伐?”“充电器要伐?”
毕竟这样做的风险太大,一旦被别人举报,直接牢底坐穿。
裴缈脑子快速飞转,想着应对策略,他身为故宫博物院的顾问,有义务和责任保护国家一切文物安全,既然这事被他撞见了,就必须把这个倒斗组织揪出来。
裴缈望着这军大衣男子,微微一笑,问道:“怎么称呼?”
军大衣男子见裴缈上钩,嘿笑道:“叫我三丫头就可以。”
裴缈闻言不禁莞尔:“三丫头?”
“对。”三丫头点了点头,还抬手摸了摸自己有点斑秃的头。
既然这三丫头不愿透露真名,裴缈也不执着于此,而是道:“你的东西,乍一看像那么回事,但是……恕我直言,你这样的骗子我见得多了,别以为我年轻就容易着道,我有钱,但我不傻。”
裴缈这是以退为进,人啊,最无法接受的就是被人误会,被冤枉,一旦被人误会或者被冤枉,就会想办法自证清白。
果然,这个三丫头闻言赶忙道:“我不是骗子,我这是好东西,真东西。”
裴缈道:“那你让我再看一会儿,我只要确定你这是好东西,肯定买,我不差钱。”
三丫头故意露出为难之色,道:“这里人多眼杂,不方便的撒。”
裴缈道:“那就换个地方看,相信你这东西开价也不便宜,这么大一笔的买卖,就看一眼的话也不现实对不对。”
三丫头道:“那……你跟我来,我给你找个清静人少的地方,咱们看个明白,行不行?”
“那当然行了。”裴缈展颜笑道,“对了,像这样的东西,你应该还有很多吧,如果有的话,多卖几个给我。”
三丫头贼眉鼠眼地一笑,道:“你想要买好多?”
裴缈挑眉笑道:“有的是钱,有多少要多少。”
“好。”三丫头道,“索性我带你去我大哥那里,有不少好东西,就是路有点远。”
裴缈道:“没事,我开车过去,你等我一下,我去开车。”
“好嘞。”三丫头眉开眼笑,连连点头。
裴缈转身往地下停车场走去,边走边拿出手机,开始发信息,通知张同寿。
过了一会儿,裴缈开车停在三丫头身旁,鸥翼门缓缓打开,对着三丫头道:“上车。”
三丫头上车,惊呼道:“哇,不得了,这车子不得了,看来你是真有钱啊。”
“那是当然,我可从来不吹牛。”裴缈道,“系上安全带,指路。”
“好。”三丫头系上安全带,道,“从这里右拐上大路,直行。”
裴缈便充当一回司机,按照三丫头所指路线,上路疾驰。
开了约有四十分钟,车子进入了老街道,这里到处都是老胡同和杂院,还有一些四合院。
街道狭窄,往前开了一会儿,有一片空地,三丫头让裴缈把车停在这片空地上,因为快要到了,而且往前无法行车。
裴缈便下车,下车的时候,还把装有墨翠黑龙的木盒随身带上。
二人在胡同里七弯八绕走了约有一里多路,终于,在一个杂院前停下,三丫头上前敲门。
院内立刻有人高声问:“谁呀?”
三丫头道:“我!三丫头!”
没一会儿,院门打开,给他们开门的是一个皮肤蜡黄的矮壮汉子,满脸胡渣子,矮壮汉子打量了一下裴缈,问:“这位是……”
三丫头赶忙介绍道:“大哥,这位可是大老板,他想买老东西,而且要很多,我就带他来大哥您这里。”
裴缈微微一笑,道:“我叫裴缈。”
矮壮汉子警惕地打量着裴缈,问道:“你是哪里人?在哪发财?”
裴缈道:“我是扬州人,在金陵发财,我在金陵有一家古玩店,叫聚宝斋。”
矮壮汉子闻言点了点头,他听得出来裴缈说话带扬州口音,其最显著的特点就是不太会翘舌,至于聚宝斋,他有所耳闻,毕竟现在聚宝斋在古玩界名声很大,这矮壮汉子虽然只是一个倒斗的,但对古玩界的事情,也是相当清楚的,而且他也听说过,聚宝斋的老板,是扬州人。
矮壮汉子道:“不好意思啊,我可能还要查一查你的身份证。”
裴缈闻言顿时皱眉:“你这不是做生意啊,当我什么?”
矮壮汉子不咸不淡地笑了笑,道:“得罪之处,请你包涵,但这是规矩,等你下次再来光顾时,就不需要这些项目了,你若是能接受,咱们就继续,你若是接受不了,还请便。”
裴缈似是犹豫了片刻,无奈地掏出了自己的身份证,递给矮壮汉子,矮壮汉子接过来查看了一番,递还给裴缈,这才退后一步,摊手道:“请进。”
裴缈收起身份证,走了进去,随口问道:“你怎么称呼?”
矮壮汉子道:“叫我老鬼就行。”
得,又是一个不肯说真名的。
院子里放着一张折叠方桌,桌上放着酒菜,碗筷有三副,老鬼来到桌前坐下,指了指对面,道:“裴老板请坐。”
裴缈坐下,木盒始终不离手。
老鬼不禁望向他夹在腋下的木盒,好奇问道:“裴老板这木盒里……装的什么东西?”
“宝贝。”裴缈道,“昨天刚收来的。”
“哦?”老鬼微微挑眉,问道,“是什么好宝贝?坐下都舍不得放手?”
裴缈嘿嘿笑道:“这……你就不用打听了,反正是好宝贝,而且我可以告诉你价格,是以千万为单位的。”
一听这话,三丫头顿时露出狂喜之色,老鬼也是闻言动容,千万为单位的宝贝,这裴老板果然是舍得花钱之人,今天可能就是他们赚大钱的好日子啊。
裴缈看了看桌上的碗筷,道:“你家还有其他人在?”
老鬼道:“还有两个兄弟也在,我这不是待客嘛,他们回避一下。”
裴缈淡笑道:“我知道你们是做什么的,没必要回避,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我要买好宝贝,有多少要多少,钱我有的是,就比如我怀里的这个宝贝,买上十几二十个,我眼都不眨一下,钱很容易赚,宝贝错过了可就没有了。”
三丫头闻言忍不住插嘴拍马屁:“裴老板说得太对了,钱容易赚,好宝贝可不容易找,错过机会可就没有了。”
老鬼咧嘴一笑,道:“老二,老四,你们也都出来见见裴老板。”
话音落下,西边的小屋子门打开了,走出来两个人,这二人都是三十来岁,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又高又胖的这个人,身高和裴缈差不多,还很胖,目测体重有200多斤,至于那个瘦子,身高只有一米六多一点,还瘦瘦巴巴的,跟个猴似的,估计体重不过百。
这二人和三丫头一样,都穿着绿色军大衣,估计这是他们组织的队服吧。
裴缈见到他们人都到齐了,呵呵笑道:“都是英雄好汉啊,老鬼,能让我先看看东西吗?”
老鬼道:“三丫头,先把你身上的宝贝拿出来给裴老板掌掌眼。”
“好嘞。”三丫头赶忙凑到桌边,把自己身上的三件宝贝全都掏出来,整整齐齐地放在裴缈面前。
裴缈装作讶异的样子望着三丫头,道:“你身上有三个宝贝?”
三丫头嘿笑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嘛,裴老板你别介意哈。”
裴缈淡然一笑,从怀里掏出手电筒和放大镜,开始装模作样地对着这三件同喜研究起来。
看到裴缈掏出手电筒和放大镜,老鬼他们更加觉得裴缈是专业“收货”的,看来张家给自己推荐的这个掮客没什么问题。
三丫头在酒店门口遇到裴缈,并非偶然,而是特意去等裴缈的,因为老鬼收到张家的消息,说有个江南来的掮客,专门收黑货,而且给的价格比一般的黑市要高,甚至还把裴缈的照片发给了老鬼,让他去接触一下试试。
每次拓展新的渠道,老鬼他们都很谨慎,毕竟人心隔肚皮,只是,老鬼有一点不太明白,为什么张昊要做好事不留名,不想让裴缈知道是他介绍,而要特地制造偶遇,难道张昊和这位裴缈有过节?如果真的有过节,那就不应该帮忙介绍。
这也是让老鬼最担心的地方。
裴缈仔细地查看这三件东西,花了足有二十多分钟的时间,天已经完全黑了,他才开心地抬起头,望向老鬼,道:“老鬼,这三件东西很好,开价吧!”
老鬼闻言心头一喜,但却不表露在脸上,而是竖起了三根手指,道:“三件一起,三千万!”
裴缈闻言微微一笑,道:“虽然我说过我不差钱,但我不傻,对这些宝贝,我有自己的估价,如果不还价,就浑身不舒服。”
老鬼淡笑摊手:“你可以还价。”
裴缈竖起两根手指,道:“两千万。”
这一开口就还了一千万,属实有点狠,不过,这反而让老鬼更加放心,这才是收货之人该有的砍价水平。
老鬼笑呵呵道:“裴老板,刀有点狠呀。”
裴缈也笑呵呵道:“没办法啊,你这价开得属实有点高呀,我只能砍得狠一点了。”
老鬼道:“再加一点吧。”
裴缈微笑摇头:“老鬼,挖宝贝……我可能没你在行,但是鉴宝,我是专业的,我给的这个价格,你就算拿到XX的地下拍卖会上,也拍不出这样的价格。”
听他说出XX的地下拍卖会,老鬼顿时释然大笑,现在他完全可以确定,裴缈就是个收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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