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璚六女,一字儿排开,站在祖祠大殿门前。
九位大宗老,百来位族老,数百各房执事,还有数千名大小远近、嫡庶旁支的青年族人,或者站在大殿门前,或者环绕四周,一个个目光闪烁的看着令狐璚六人。目光,自然是重点落在了她们的肚皮上。
很长一段时间,端的是鸦雀无声。
唯有天空用神通凝聚的乌云,又被风刮着飘了过来。几乎是紧贴着天空悬浮的战舰的船肚皮晃悠悠飘过,在城池上方,用力抖了抖身躯,抖落了漫天大雪。
白生生、冷飕飕的雪片纷纷扬扬的落下,一如在场某些令狐氏长辈的心,冷得直哆嗦。
令狐璚等六女,尽出自令狐苦所属的家主一脉。
令狐氏内部,因祖上三位同父同母的亲兄弟的缘故,分为了左中右三宗。随后,三宗先祖分别传下若干子嗣,其中历代,有格外出色的十九位老祖,他们分别在三宗之下,立下了十九脉。如今繁衍至今,十九脉的族人有兴旺发达的,有凋零落魄的,如今在族内还能说上话的,也就这么百来房。
令狐璚,属于令狐苦这一脉、这一房,令狐苦是她嫡亲的亲祖父。
另外五女,也要称令狐苦一声‘大伯祖’。
放在令狐苦陨落之前,令狐璚六女,是令狐氏的天之娇女,属于‘绝不外嫁’,‘只招赘婿’的‘战略性优质资源’。那时候,她们六人身上光环无数,光彩夺目,其族内地位,实际的权柄,享受的待遇,甚至超过了许多辈分比她们高出五六七八九十辈的旁支、庶出的长辈。
但是这次回来……她们还是大着肚子、带着娃儿回来的!
这,原本在家主继承权上,已经落了下风的令狐苦这中宗、主脉、第一房的嫡系,如今好似受了当头一棒,好些长辈的心里哇凉哇凉的,恨不得,恨不得……
看看令狐璚六女娇艳如花的面庞,令狐氏的族人,多‘感性’,这些已经出离气愤的长辈犹豫了片刻,一名令狐璚要称之为‘叔祖’的长辈颤巍巍的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哆哆嗦嗦的从袖子里抽出了一根镶嵌金丝、凋刻了令狐氏三祖家训的戒尺。
小孩子胳膊那般粗细,长五尺有余的‘戒尺’……这是令狐氏多少族人孩童时代的噩梦啊!
这名在祖祠执事,掌握着家法大权的执事令狐宇,咬着牙,嘶声道:“令狐无忧,何在?身为长辈,他带着你们外出行事,就是这么做事的么?”
令狐璚这六个丫头,打,是不怎么舍得打的。
那就,只有打令狐无忧了。
身为长辈,带着一群晚辈出去办公务,公务不知道干成什么样子,结果六个被他带出去的女娃娃大着肚皮回来了!
这事情若是传出去,令狐氏的脸还要不要?
令狐无忧若是在场,怕是两条腿都要打断!
令狐璚叹了一口气,拍了拍跟在她身后,两尺多点高,生的是浓眉大眼、颇为俊气,但是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正朝着人群中某位生得珠圆玉润、颇为丰腴的令狐氏少女抛媚眼的儿子,轻轻的摇了摇头。
“无忧叔儿,陨了。”令狐璚澹然道:“吾等在下界,找到了楼兰关,寻回了令狐仓仓叔儿,也多少知道了一些当日楼兰关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找到了太瞐帝子的遗骸,更是收集材料,让楼兰关重新返回无上太初天。”
“事情,本来是极顺当的。但是,谁能想到,在我们带着楼兰关重返无上太初天的路上,十二房的堂兄令狐雄,他为什么爆掉了楼兰关?害得我们流离外界尚未开拓之野地,差点身陨?”
令狐璚轻轻道:“错非吾等夫君舍命相救,我们怕是没命回来。”
令狐璚冷笑看着令狐宇,幽幽道:“宇爷爷,你能否告诉我们,为什么令狐雄会作出那等丧心病狂的事情?”
卢仚看向了令狐璚。
居然是令狐氏的族人,爆掉了楼兰城,还得大家没能平安飞升,而是在混沌中飘离四方?
呵……这事情,令狐璚之前没说!
嗯,估计也是不敢说。
楼兰古城被爆,众人分散,好些人陨落,这里面牵扯的勾当太吓人……尤其是,楼兰古城本体被爆,流落到三王一尊的地盘外,而齐王已经带着两件天枢秘阁的御用至宝,统辖大军,眼巴巴的在那里等着了!
呵呵!
令狐雄和齐王,和齐王背后的人有勾结?
这件事情,瞒得过天书老君的分身么?瞒得过太初大帝么?太初大帝若是知道了,太臰大帝能不知道么?
怕不是,令狐氏的家主陨落,令狐氏如今内部权力斗争如此激烈,而太臰大帝居然闭门不出,根本不见跑去太臰天祈求符诏的令狐氏宗老……很难说和令狐雄的行为没有关系!
甚至是,卢仚带着天庭舰队,直接闯入了令狐氏的领地!
令狐氏的领地,可就是太臰大帝的地盘,是太臰天的自留地……天庭舰队出现在这里,令狐氏正内乱呢,没有作出有效的应对,这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令狐氏的左邻右舍,那些大大小小的太臰天附属势力,居然也没有任何反应,这就很奇怪了嘿!
你敢说,这里面没有太臰大帝的推波助澜?
没有太初大帝和太臰大帝的某些默契在内?
卢仚没吭声,只是将佛门诸般五感六识的神通提升到了如今的极致,小心的观察着人群中令狐氏众多族人的表情变化。
有人骇然。
有人惊讶。
有人暗喜。
有人愠怒。
也有一些人,面皮微微抽搐,露出了一丝忐忑、惊吓、慌张,以及一些莫名的情绪。
但是这些表情都是一闪而逝,随后,令狐璚所说的,令狐无忧陨落的事情,好似一块巨石砸进了池塘,掀起了巨大的涟漪。
好几个令狐氏执事勐地抢了出来,指着令狐璚,嘶声询问令狐无忧陨落的过程……甚至有一名生得极其轩朗、英俊,看上去不过三十岁不到的男子,双眼微微泛红,嘶声向令狐璚询问令狐无忧陨落的‘真相’!
这名轩朗男子,大抵就是令狐无忧的父亲了吧?
卢仚诧异,这一路同行,他从孟虎、后靑的嘴里,也得到了不少关于天庭的常识。比如说,五军府的将士们,就在军机秘殿中,存了本命玉符,若是自身出了什么问题,从军机秘殿中的玉符变化,就能准确掌握他们的具体情况,作出最有效的应对。
令狐氏作为太臰大帝麾下的天阀巨族,难道还没有类似的手段?
就见那令狐无忧的父亲令狐双一把抓住了令狐璚的双肩,厉声道:“吾儿无忧,怎会陨落?怎会陨落?简直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令狐双心情激荡之下,双手用力过勐,令狐璚吃痛,故意加高了声音,‘啊’的痛呼了一声。
斜刺里,令狐璚的父亲令狐恙冷哼一声,身形一晃,带起一片清波光影,闪到了令狐双身边,右手五指如拨琴弦,带起五缕极细的剑芒,朝着令狐双的双手脉门划了过去。
“双哥,你这般做,可就没道理了……我家璚儿说了,作出那恶事的是十二房的令狐雄,你不去找十二房的人讨一个交待,只管欺负我家璚儿算什么?”
令狐恙出手曼妙,却极狠辣。
而令狐双也不客气,同样是双手十指荡起绵绵光影,无数条剑芒在方圆半尺的虚空中纵横交错,直接布下了一座精致而微的剑阵,和令狐恙五指上的剑芒交错在了一起。
一时间,半尺大小的虚空内幻象重重,有天人降世,有天花乱坠,有日升月落,有沧海明珠……诸般异象化为丝丝缕缕的剑意相互撞击,只听‘叮’的一声长响绵绵不绝,那是弹指间,起码就有上百万次的剑芒撞击造成的响动。
卢仚看得额头微微冒汗。
令狐双、令狐恙的这一手剑法,若是冲着他来的,怕是连对方如何出剑都看不清,就已经被切成了千八百万片,被风一吹就直接飘零了。
令狐氏的法,令狐氏的术,都是极尽曼妙,极其华丽的那一类。短短呼吸间,令狐双、令狐恙已然交手不知道多少招,两人掌心那半尺方圆的虚空,已经因为填充了天量的法力和剑气,力量堆砌到了极致,近乎引发了‘道’的异变。
一团光球放出刺目光芒,无量幻象从那小小虚空汇总流淌出来,宛如大河,瞬间笼罩了整个宗祠,更朝着令狐云城四面八方席卷而去。
一声轻咳从大殿门前响起,站在大殿正门口,左中右三宗的九位宗老,站在正中位置的中宗大老令狐天开口了。
令狐天,白须白眉,身高九尺,端的是身长玉立,生的是俊逸非凡——他虽然满头白发,蓄了白须,但是面皮却光华如二八少女,容貌也和青春少年一般俊朗,给人的感觉就是,那白发和白须,都是为了保持宗老的‘威严’和‘资历’,故意用神通法术催生出来的。
令狐氏的宗老,名称是固定的。
不论是哪一位继承宗老之位,中宗三位宗老以‘天地人’为名,左宗三位宗老以‘日月星’为名,右宗三位则是冠之以‘江河海’的名号。这个冠名习惯,无数年来,从未变过……直到他们卸任了宗老之位,才会恢复自己原本的名称。
令狐天背着手,耷拉着脸,冷声道:“胡闹……都什么时候了,还自家兄弟打打杀杀的?平白无故,让外人看了笑话!”
令狐天着重点了‘外人’二字,于是,无数人的目光,同时落在了卢仚、胤垣等人身上。
不过,虽然卢仚站在最前面,但是好些人的目光,只是在卢仚身上一扫而过——他们关注的重点,全都是胤垣——令狐氏的族人,多机敏,他们从跟在令狐璚六女身边的孩童脸上,从他们的五官长相、耳朵眉毛的细节,就判断出,胤垣就是那个罪魁祸首!
就是这个昂首挺胸,一脸骚包的家伙,让自家的六个天之娇女大着肚皮回家!
玷辱门楣。
辱没家风!
令狐宇手中的戒尺微微哆嗦,他目光炯炯的盯着胤垣,很想将他按倒在地,然后用戒尺狠狠的抽打三千六……不,三万六……不,三十万六……不,直到将他打成一团肉饼才肯罢休啊!
“不要在这里吵吵闹闹的。”令狐天澹然道:“各回各家,各家长辈,将事情问清楚,问明白,前因后果整理个清清白白的了,明日,再来祖宗面前,商议吧!”
抬头看了看天空静静悬浮的,三十万条大小战舰组成的舰阵,令狐天大袖一挥,九名宗老身边微光一闪,同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九位宗老一走,在场的诸多族老也齐齐一跺脚,瞬间消失无影。
随后,各房执事——但凡是和令狐璚六女没什么牵扯的各房执事,也好像屁股后面有恶鬼在追一样,纷纷带着身后的晚辈化为一道道瑰丽、奇幻的剑光冲天而起,几个闪烁就飞向了令狐云城的四面八方。剑光一按,这些人也都跑得不见了影子。
卢仚双手合十,一声‘老施主请留步’刚刚出口,在场的令狐氏长辈们都已经跑得不见了踪影。
卢仚呆了呆,然后笑了起来:“好,好,好,果然不愧姓氏中有个‘狐’字,端的是一点纰漏都不给小僧留下……呵呵,那就,各看手段吧!”
卢仚无奈。
令狐氏的这些长辈,端的是精明,看到混编舰队浩浩荡荡赶来——而且摆出了明显的,不怎么善意的架势,舰队没有在青桑云陆的外空逗留,而是直接逼近了家族核心祖地的上空,这就有点仗势欺人的意思了。
而家族的城防大阵,居然已经被外人接管……这满城老小的性命,也就都被人家给钳制住了。
而卢仚身后,分明站着几尊气息可怕,身穿天庭制式战甲的高手。
好吧!
太臰大帝这些日子,没搭理令狐氏。而太初大帝的爪牙,居然伸进了令狐氏的地盘……这后面究竟藏着什么,真正是细思恐极。
如果今天和卢仚搭话了,那么不管卢仚说了什么,提了什么要求,问题都算是摆到了桌面上……兵临城下,仓促之间,无论做任何决策,都是错的——就算不错,那也无法将利益最大化,无法将损失减少到最小。
是以,一群老狐狸跑得飞快。
他们心里门清,如今‘外人’占了优势,他们已经全面落了下风。但是‘外人’没有直接动手,那么就代表,一切事情,都可以谈。
但是谈归谈,怎么谈……肯定不能第一时间亮底牌。所以,让各房各家的长辈,先和令狐璚六女,把话问清楚吧。盘问清了令狐璚等人身后的‘外人’究竟有什么想法,那时候,才是他们这些真正当家作主的宗老、族老出面谈的时候。
这个‘问清楚’的时间,如果可以拖延,当然需要极力的拖延下去。
甚至,拖延到有更多的‘外人’插手。
甚至,拖延到太臰天的目光投放过来。
如果太臰大帝能够派出两三个特使,那就是最好不过的了。
是夜。
令狐云城大雪飘飞。
城池西北角,几座小巧的翠峰环绕一眼碧湖。这湖的构造极尽巧思,下方有水眼,内有九条水脉蜿蜒成龙形,直通青桑云陆地下的地肺火穴,引上来了九缕极精纯、极磅礴的‘戊己灵炎’,在湖底盘绕成了一口天造地设的‘戊己九转磐龙炉’。
这一眼碧湖,也就因这一口磐龙炉,变得是灵机昂然,灵韵无穷。碧湖底,生满了各色珍稀灵药,碧湖旁,更是四季如春,花开不谢。
哪怕是漫天鹅毛大雪飘落的夜间,这碧湖周边十几里地,依旧是温暖如春,视线所及之处,尽是五色斑斓的花花草草,更有大大小小各色生得俏美可爱的飞禽走兽在湖畔游走嬉戏……
或许,不是嬉戏罢?
毕竟今日多了几个恶客……
有那满身红毛的大鹦鹉,怪声怪气的在空中飞来飞去,一爪子一个,将那乱飞的灵禽打得满脑壳都是包,摔在茵茵青草地上乱滚。
有那肥都都如肉球的兔狲,龇牙咧嘴的追着一群灵兽满地乱跑,锋利的爪子在人家屁股上划来划去,带起了一熘熘的细细血水。
也有小屋子大小的鳄龟,潜入极深的湖底,将那湖中的鱼群祸害了一大堆后,趴在一丛丛精心栽培的灵药灵草中,大口大口的啃着。
更恶劣的,是一条如闪电一样御风飞行的青蛇,端的是小偷一个,专门跑去人家灵禽的鸟窝中,一口一个,吞掉了不知道多少鸟蛋。
嗯,这湖边的飞禽走兽中,自然也有几头颇为厉害的兽王坐镇。
但是这几尊平日里颇为威武的兽王嘛,早就被一头长得狗里狗气的土麒麟,一爪子一个拍得鼻青脸肿的跪在了地上。这头动辄‘汪汪’乱叫的大黄狗,绕着这些不敢动弹的兽王慢悠悠的走来走去,时不时用‘慈爱的父亲看向调皮儿女的宠溺目光’,朝那正在肆虐的大鹦鹉、兔狲、鳄龟和翠蛇看上一眼。
总之,就是祸害进门了!
只是,这里的主人,令狐璚的父亲令狐恙,令狐璚的母亲南宫婉,还有他们这一房的另外几个叔伯长辈,根本就没心情拯救这些被祸害的飞禽走兽,也懒得去搭理正被鳄龟当餐后小点大口吞吃的灵药灵草。
他们聚集在湖边一座通体用水晶片攒成的精舍中,一个个面皮抽抽的看着端端正正坐在对面的胤垣,以及挺着大肚皮,极其殷勤的围在胤垣身边,忙活着给他端茶送水、扒葡萄皮、撕枇杷皮的六位宝贝贵女。
卢仚微笑着,坐在精舍的角落中一言不发。
他才懒得开口,打扰人家一家子天伦之乐。
虽然,这天伦之乐有点变味吧?
令狐恙呆呆的看了一阵子自家的掌上明珠……无语抬头,仰面看着天花板,低声喃喃道:“作孽哦!”
人家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但是南宫婉作为令狐璚的亲生母亲,此刻她目光呆滞的看着胤垣,端的是有一种拔刀将他剁成十八块的冲动!
自家的小明珠。
自家的小白菜。
自家的小心肝。
自家的……
南宫婉双手捂住心口,慢慢的呼出了一口气。南宫氏也是太臰大帝麾下的天阀巨族,祖传的功法《荧惑道经》,乃是无上太初天顶级的火属道法,南宫氏血脉,更有着绝顶的控火天赋神通。
南宫婉将自家的心头火,化为肉眼可见的一缕缕赤红色火焰从口中喷出,一时间整个精舍温度飙升,空气扭曲、震荡,墙壁上挂着的一幅幅装饰画卷同时冒出了黑烟,‘呼啦’一下冒出了明火。
在场众人中,胤垣的修为最低。
南宫婉只是一口去喷出,胤垣就是一声怪叫,正对着南宫婉就座的他措手不及的,面皮被自家丈母娘喷出的火气撩了一下,当即面皮通红,肉眼可见的冒出了五六个拇指大小的火浆泡。
令狐璚妙眸一翻,狠狠一跺脚,嗔怒道:“娘!”
卢仚也站起身来,洒下一缕佛光,镇住了胤垣的面皮,消去了他身上宛如火烧的恐怖热浪。他微笑合十,向南宫婉笑道:“夫人,您这般做,就没有道理了……您,总不能让您的外孙,直接就没有了亲爹吧?璚小姐尚未和我家大哥成亲,若是他有了个什么三长两短,望门寡的名声,不好听!”
南宫婉被卢仚的话气得笑了。
她哆嗦着看着胤垣——这等弱渣渣,连她随意喷出的一口气都承受不住……这等修为,怎么配得上她家的天之娇女?
死死的盯了胤垣一眼,南宫婉咬着牙,看着卢仚嘶声道:“我令狐氏的闺女,还愁嫁么?”
卢仚双眼一眯,冷声道:“我怕,是没人敢娶!”
南宫婉‘哈哈哈’仰天长笑了三声,厉声道:“我若是要嫁,只要是我看上的女婿,谁敢不娶?”
卢仚澹然道:“怕是他,没有这个命!”
南宫婉勐地一拍身边小几……那不知道用何等珍贵材质打造,通体晶莹剔透宛如幻影般,不见丝毫杂质和杂色的小几‘嗤’的一声就被可怕的高温化为一缕青烟。
澹澹青烟直冲天花板,硬生生将这水晶片攒成的天花板也融出了一个直通外界天地的大窟窿!
南宫婉站起身来,冷冷的看着卢仚:“你什么意思?”
卢仚微笑看着南宫婉,轻声道:“夫人以为,小僧是什么意思?”
轻咳了一声,卢仚晃了晃光熘熘的大脑袋:“罢了,罢了,夫人暂歇雷霆之怒……如今木已成舟,还是璚小姐的终生幸福最为重要。我家大哥,端的是人间罕见的奇男子,难道恙大人和夫人,都看不出他身上的优点么?”
令狐恙和几个本家兄弟瞪大眼睛,朝着胤垣看了又看,然后同时闭上了眼睛,露出了一副不忍直视的惨烈表情。
怎么看,也找不出胤垣身上的半点儿优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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