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8 舍不得你

  国金中心11F,设计五部。

  “阿嚏!”

  亭亭玉立的OL女孩儿忽然一个喷嚏,把正在盯着电脑吃零食的孙姐惊的呛了一口。

  “咳咳!小程感冒了?”

  孙姐扯过卫生纸擦了擦红油油的嘴巴,嘶呼嘶呼地撕开新的一包山椒味“魔芋爽”递到嘴边程思雨:

  “给,爆辣,以毒攻毒。”

  “不了不了,谢谢孙姐。”

  “好吧~”

  看到程思雨若有所思,孙姐很潇洒地嗦了一口零食,含混地宽慰她:

  “小程你放松,像你今天这种,听说项目有效果图要守就主动来公司跟着学一学看一看的话,也算不上什么加班,群里有消息就看一眼,或者坐我旁边看我怎么回复,没消息玩手机就是了。”

  “嗯嗯,这个姐…呃…秦工也跟我说过,我只是…”

  程思雨并没有不放松,只是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刚刚打的这个喷嚏冥冥中是有所指,少女心小泛滥了一下,开始思考是不是有人想她或者骂她。

  唔…

  骂她应该不会,小橙子平时最讨人喜欢了,而且除了必要的交际以外也不认识太多的人,不至于把谁得罪的在背后骂她。

  那就是有人想她。

  谁呢?

  哼…首先排除笨蛋姐夫,那就是姐姐了。

  程思雨就准备给姐姐发微信随口问问,但孙姐提出了另一种可能:

  “小程你给谁发消息啊?先说哦,打喷嚏不一定是谁想你骂你,也有可能是你自己关心的人除了什么事儿。”

  “出事儿?”

  “嗯!可能是好事,也可能是坏事,可能是大事,也可能是小事,反正大概率正在经历什么狗血事件。”

  孙姐年龄可能奔三了,但谁还没个少女心,尤其是她这一代,当年读书的时候正是各种星座啊血型啊之类的地摊杂志泛滥的时候,对这方面还是能说出些道道的。

  程思雨就不由担心起来。

  关心的人…

  虽然关心的人还是挺多的啦,比如爸爸妈妈和姐姐,不过可以一下子脱口而出的那两个字,就还是只有【姐夫】了…

  按照孙姐的说法,难道是秦仁遇到什么麻烦了?

  还是说…遇到什么好事了?

  比如出轨?

  ……

  ———————

  小姨子在公司天马行空地揣测着,但姐夫此刻实际的处境要更加尴尬一点儿。

  他安置好姐姐之后出了卧室,这次好好地关上了门,然后来到卫生间门口,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一如既往的窈窕高挑,却少了些应有的元气,双手在在洗脸盆上方的置物柜里翻找着,动作胡乱而温吞,没有往常的干练,只隐隐透着些莫名的无力,让秦仁不由心中一顿。

  “有容。”

  他深呼吸一口气,走过去。

  “哥…”

  鱼有容的动作并没有停下,也没看他:

  “…怎么了?”

  这姑娘…都这么不小心地暴露了,是还打算要装作没听到吗。

  她想假装,可秦仁不想,也不能,直接开门见山:

  “刚刚的,你都听到了?”

  “……”

  秦仁只看得见鱼有容的一点侧脸,高翘的眼睫毛颤了颤,双唇那么明显地张了两下,却最终又选择了一声不吭的沉默。

  就和她暴露了自己偷听之后还强行装傻这件事本身一样,显得又倔又笨拙。

  ……

  所以说啊,什么天才少女,蠢起来还不如师父呢。

  ……

  秦仁心里如此暗叹一声,随后稍微岔开一下话题:

  “你在找什么?”

  “丝瓜瓤。”

  秦仁沉吟,眉头微皱,又凑近她一些,把柜子上明明就近在手边未拆封丝瓜瓤递到她眼前。

  于是,乱翻的手儿就兀地停下,少女的心不在焉彻底摆在了台面上,接着,眼里第一次闪动起了水水的波光,如夏末初秋的池水,清透而微凉。

  “哥…”

  她开口,声线好艰难地压抑着,眼眶迅速地红起来:

  “…晚上我再做一顿饭,然后再走…”

  “害,别胡说。”

  ……

  诚然,秦仁也知道鱼有容是因为心里正处于比较敏感的时候,所以才不受控制地代入进去把那些哄姐姐的话当真,说不定事后她自己也会想通。

  不过她当下的情绪却也是货真价实的。

  要是以往,秦仁可能会笑她傻,可这个傻姑娘的眼睛真的会说话的,秦仁第一次看见她露出这样的表情,一丝笑意也扯不出来,她那脆弱的像玻璃珠子清脆呢喃落进耳朵里,秦仁心里有的只能是刺刺的难受。

  “有容,你听我说。”

  秦仁深刻吸取“长前手不长后手”的教训,把卫生间的门好好关紧,稍微犹豫着伸出手来,轻轻抬起她低垂的脸蛋儿:

  “我刚刚是哄我姐呢,说的那些话都不算数,你又不是你师父,可别当真啊。”

  鱼有容闻言心里反而就更不好受了,下唇一咬,泛红的眼眶里立刻就湿漉漉的:

  “哥,我不笨…你现在这样说,我要是听了,那才是真成了师父…”

  “不是,你这…”

  天才少女不小心钻了牛角尖,秦仁心说这倒成了猜疑链了:

  “所以你就是觉得,我刚刚跟清儿说的其实是真话,现在才是在哄你呗?”

  “……”

  有容的确是这样想的,不吭声,柔软的眼皮子轻轻眨了一下,一小颗眼泪下来,不多,打在秦仁手上凉凉的。

  “画蛇添足那种鬼话你也信?”

  鱼有容想了想,点头:

  “信。”

  “洛瑶才会信呢!”

  秦仁像平时敲貔貅一样轻轻敲了下鱼有容的额头,然后拉下老脸来小声道:

  “那什么…说实话,你的脚…其实很好看,一点儿也不多余。”

  “……”

  鱼有容偏了偏脑袋,暂时不相信。

  “真的。”

  秦仁回头看了看门,再凑到鱼有容耳边:

  “比我姐的好看。”

  “……”

  “而且你也不多余,我姐才多余。”

  “…………”

  秦仁面不改色心不跳,等鱼有容被他这番话镇住,酝酿的泪水也呆呆地干涩下来之后,再从容地摊摊手:

  “看吧,我这些话才是哄你。那会儿在我姐面前说的话,我也可以在你面前说,所以有容,你确定还要把刚刚偷听的那些当真吗?”

  “我…”

  “还是说…”

  秦仁打算小小地心机一下,有些失落地叹气:

  “…你因为和清儿的矛盾,所以想一走了之离开这里…”

  “没有!不是!”

  刚刚才瞬间收敛的心情,一刹那释放开来。

  论感情,鱼有容几百年的修炼也没有这些日子来的丰富。

  这个世界太复杂,太多乱糟糟的情绪,她本来就有好多的不懂不理解,此时听了秦仁这种话,只能一股脑全都化作泪珠儿涌了出来。

  “哥…”

  眼前就这么模模糊糊,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身子一倾,双臂紧紧抱住了秦仁:

  “哥,我不想走…”

  “嗯,别走。”

  “…有容已经舍不得你了…”

  “怎么说呢…”

  秦仁笑笑,轻轻拍她的后背:

  “…我应该也一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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