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袁学姐早早就联络过荆小强，沪海电视台想邀请他做采访。这年头还没那么多访谈节目。但荆小强确实是个现象级的人物。电视台那边有很多人都想抓住这个热点。结果荆小强连袁学姐的面子都不卖，打死不去，哪怕学姐暗示自己刚拿了实习工资，可以去吃个饭。荆小强也耍赖，就不想这时候火上浇油的继续出名。还怕自己不够招眼嘛。袁学姐也不敢像以前那样撒娇了，只试着小心翼翼：“那……要是这阵风过了，能不能帮我去上个节目嘛。”荆小强看不得美女楚楚可怜的样子，叹口气：“这阵风过了，我就过气了，谁还稀罕看我的节目，我是真的不想出名，上节目的都是什么人啊，正经人谁上节目去，那节目上说的能是心里话吗？”所以等袁学姐从电视台那边看到有人注意到陆曦这个社会信息。连忙跳出来说自己认识，甚至还透露了一点关于陆曦的家庭背景。等不光是和荆小强认识，家里更有文工团背景，现在是从空姐辞职下海做生意。这也是八九十年代第一批富起来的所谓大院子弟最常见模式。他们有资源，更有底气知道可以把一切都扳成是市场化探索，所以民间商人们遮遮掩掩躲躲闪闪的在投机倒把威慑下做尝试的时候，他们已经开始大刀阔斧的抢占空白了。真不是他们有多大能力或者魄力。从罗马城出来罢了。一听是这种情况，电视台那边也马上松口气，之前还怕这种太特殊的暴富商人上节目犯错误，现在打了个底就没问题了。于是积极上进的袁学姐，终于争取到了带队采访的机会。等同行的编导、摄影看见有军装在店里忙碌，就更明白人家的底气。但他们还是有起码的界限，知道不能把军装拍到画面里，主要就针对店面和陆曦。袁学姐当然负责拿麦克风，上镜之前简单的跟陆曦交流了几句。现在就请她介绍听说每天你都到税务部门去缴税，生意真的有这么好吗？一身貂的陆曦乐呵，豁达而轻松的带着采访组如数家珍，对着货架上的进口化妆品，强调这都是原装花旗进口，缴纳了进口关税的价廉物美，接着又是迪奥牌运动内衣、国产品牌MIYA也不错哦，最后才是这段时间贡献销售主力的皮草……大家来看看呀，真正海静县皮草批发市场的好皮装，分别都有这些品牌，这是我们为整个海静县皮草产业做出的推荐销售，要看哪个品牌卖得最好，就合作生产登喜路牌名牌皮装呢。就像荆小强还没想到自己会出名到什么程度，他是完全忘记了三十年前砖儿电视台一家独大的传媒世界里。他这样的明星，哪里是后世的流量明星可以比。含金量高得不得了。陆曦是根本想不到电视台的传播效应。啪的一下，整个沪海市都知道苏京路背后有家店在卖海静皮草，而且还是货真价实的比自己跑到那边去买便宜，各种品牌都在里面大比价呢。接下来整个店在十二月下旬皮草就卖疯了！其实变相的就是促进销售，正好在沪海要进入寒冬之前的消费刚需时段。几乎把全市的皮草销售，都吸引到这里来！连海静县的领导都赶来视察这比价的大场面，带着海静县电视台的设备，煞有其事的在门口调研拍摄。更让顾客们传得沸沸扬扬。这可是沪海电视台，海静县政府双重打包票的质保。一两千一件的皮草这么贵，买的就是放心。当然这是后话，袁学姐可能从内心就已经臣服，这的确才是配得上小强的女人。于是仗着自己跟陆曦好歹吃过饭聊过天，就尽量轻松的问了个观众们都很想知道的问题：“那么请问您现在经商致富以后，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呢？”就凭这个问题，袁嘉正式获得了电视台转正的机会。因为谁都没想到，这个随口问出来的问题，陆曦居然回应：“买房呀，我打算买套大点的房子，住得舒舒服服……”这可是荆小强给她叮嘱过赚了钱的去处。有了钱，就要去买房！要不是荆小强这些天太忙，早就被她拉着一起去买房了。就是这一句，才真正成了这段采访的重点。要知道从86年允许个人购买商品房之后，沪海老百姓的积极性并不高。因为大家的思维里面还习惯于单位、组织、工作分房。一分钱不要的房子，为什么要花几万十几万去买？十年都赚不到的钱居然拿去买房，这是不是傻？包括荆小强刚到沪海时候，看见的报纸上都还在抱怨房价如此之高，控制房价势在必行。所以一批批的推出新房以后，沪海的房卖得并不好。普通人就算有了买房的需求，主要还是没钱，更不习惯贷款欠债过日子。那些海外回来的有钱，却又怕这个体制什么时候又把房充公，不敢买。社会上甚至有种观望的态度，大家都不当洋葱头，看谁买你的房，最后还不是要分给大家。所以从总量上来看，新房是滞销的。这下，这个穿着貂皮大衣，满带亲和笑意的高挑女老板，理直气壮的宣称自己要买房，真买。当晚社会新闻播出以后，房地产商就主动上门找她买自家的房！还不止一家，然后陆曦的神操作来了。估计是成天都对小强心心念念，又成天都在算皮草商们的销售比较。学荆小强对皮草商们的操作：“既然你们都有房要卖，那就比比价格，谁折扣更大，我就把钱拿去全买你家的房，我看看现在有多少现金……呃，三百多万？！怎么会有这么多？”她还百思不得其解！锱铢必较的地产商们差点吐血。这年代能拿出几百万现金的真是大富豪吧！连地产商都基本上是国有单位，哪有这么富有的个人。他们建房都是银行贷款，工程公司赊账这么修起来，卖不出去就各种心慌。远不到后来动不动就一个小目标的豪气。三百多万已经可以解决很多事情了。而且还是现金。立刻甩开膀子争夺大客户。这可不是一般的讲价，百分之一个点，那都是多少万的事情。其实房价也远不是半年前荆小强刚在沪海落地时候的两千三，这个时候的沪海规划面积极大。房价也差距很远。恰恰就在今年开放了对浦东开发。宁要浦西一张床，不要浦东一间房的说法都还没开始呢。那边规划的价格也就一千多。陆曦肯定是瞧不上的。最后横向比价拿下戏剧学院到机场之间半路上的一处楼盘。最重要是她每次骑着自行车从机场到歌舞厅去找荆小强的时候，看着那些房，肯定想象过自己和荆小强成家的样子。没准儿连孩子读书的学校，都绕过去看过了。心理上陆曦从来没觉得这是自己的钱，甚至从来都没有把自己当成离开了航空公司。她永远都还是那点线性思维。只是在帮小强打理事情，又或者是联合小强帮航司做事。一千九一平。七十多平方的电梯小两室，这会儿还没公摊一说，有多少算多少，全买了吧。总价十五万不到一套房，她一共买了二十四套！在这个改革开放风起云涌的时代，稍微从浪潮中赚到钱的能人，肯定都是砸锅卖铁再拿去下更大的赌注。十万搏百万，百万冲亿元，财富和他们的雄心壮志。恰恰陆曦不是，她甚至都不觉得自己开启了财富密码，不是按照小强说的办法获得了现金，然后又去买房么。可能当初他俩第一套房，也给了陆曦非常深刻的印象。在衬衫总厂手里只是当成办事处，黑漆漆的一间破门面房，被荆小强拿到手以后，上了他的新产品，就彻底变成了聚宝盆。小强说的肯定都是对的。她还故意没去问荆小强的意见，准备给他个惊喜！当然可能还有个原因就是，每天都有十多万甚至更多进账，根本就不把三百多万当回事。不，自从这街头访问的社会新闻上电视以后。踊跃抵达购买的沪海市民已经把门口挤得水泄不通了。各家皮草商也终于不用刷单。实在是他们的翘边模子也挤不进来啊。连陆妈妈从电视上看见女儿赚这么多钱，都吓着了。赶紧跟孩子爸一起去苏京路看看这个家里最不起眼的小女儿，别犯了什么错误吧！结果来看到的就是陆曦一身貂皮的正欢天喜地跟人签了厚厚一大叠购房合同。一套一本，全都是她的名儿。这么多套房！陆天宏都惊呆了，自己天天防着右岸的敌人，难道女儿却变成了大地主么？陆妈妈拿起那些合同翻看上面全都是女儿的名字。陆曦还带父母参观楼上：“就这套房，是我俩买的第一套！”陆天宏只能简单直接的下达命令：“叫他来见我！”陆曦马上警惕：“干嘛！我跟他的事情，你们不要管！”陆妈妈目光如炬的扫过房间，不动声色的检查了枕头下、床头柜。有点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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