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孙达怒气勃发的道:“当年左领军将军越州都督阚棱被李孝恭所杀,某也曾经为他可惜过,今日观阚老为人,某才发现阚家人也不过如此,怪不得被李孝恭玩弄于鼓掌之中,不仅家财被夺,连命都丢了。”
孙达这话一完,就后悔了,因为他想起来自己的旁边还站着一个人。
果然不等阚陵发怒,单云英脸色不善的道:“你的话有些过分了,我们江淮军虽然已经成为过眼云烟,但是也绝不会仰人鼻息。孙将军请回吧!”
单云英之所以发怒是因为孙达这话有一种指桑骂槐的感觉。
当年杜伏威在隋末天下大乱之时同辅公佑看准时机一举起兵,威震江淮,也是一方诸侯。
谁知在武德二年九月杜伏威宣布归降唐朝,受封为淮南安抚大使,后来又逐步升官到东南道行台尚书令楚王,最后在武德三年升级为总管江淮以南诸军事吴王,赐姓李。
当然,这种归降只是名义上的,李渊此时不可能来干涉杜伏威的事务,所以杜伏威仍然是一家独立势力。
杜伏威虽然归降了李唐,但是当时李唐的势力还远未达到一统天下之势,比杜伏威自己也强不了多少,其老巢太原正被刘武周猛攻,河北窦建德河南王世充也正在蚕食唐朝的地盘,别统一,连李渊自己的生死都还是未知之数。
杜伏威居然在此时降唐,应该实在是眼光独到。不过由此可见,杜伏威此人并无天下大志,其起义只是形式所迫,所图的和翟让一样,在乱世中保全一方而已。
果然在杜伏威归降不到三年的时间里,李唐先后消灭王世充李子通窦建德等割据势力,基本上趋于一统天下之势。
此时杜伏威已经尽握江淮之地,武德五年,李世民率部平定窦建德余部刘黑闼和徐元朗,徐元朗的地盘与杜伏威接壤,李世民借攻击徐圆朗之机,陈兵杜伏威境上耀武扬威。
当此之时,隋末蜂起的各路反王大多已经烟消云散,梁师都高开道徐圆朗之辈或僻处边疆,或灭亡在即,唯一还能对李唐构成威胁的就是杜伏威了。
杜伏威自然明白李世民的用意,心中十分不安,担心成为李唐下一个进攻目标。
为免嫌疑,杜伏威索性上书李渊,请求入朝。李渊收到报告后自然高兴,批准杜伏威入朝,于是杜将江淮军交给义子王雄诞,自己带了少数亲信(其中就包括他的义子江淮军第一猛将阚棱)于当年七月到长安朝见李渊。
杜伏威的主动献忠心让李渊很是满意,同时也是为了在天下人面前做个样子,李渊加封杜为太子太保,位在齐王元吉之上(那应该就是仅次于李渊李建成李世民三人,为大唐第四号人物)。
谁知道杜伏威走后不久辅公佑不甘心蛰伏,杀王雄诞,尽收江淮之兵,起兵造反。
武德七年春,唐军以赵郡王李孝恭为帅,李靖李世绩阚棱为将对辅公祏发起总攻。
阚棱在江淮军中以勇武著称,平时负责军纪,有违反者无论亲疏一律法办,因此在江淮军内威望极高。两军对垒时,阚棱直接冲过去,摘掉头盔向对方大喝,“汝不识我邪?何敢来战!”江淮军军心散乱,甚至有就此投降的,这一段应该可以媲美三国演义里张飞在当阳桥的表现了,颇有一些薛仁贵脱帽退万敌的风采。
唐军兵强将勇,众志成城,辅公祏连吃败仗,终于在武德七年三月投降,随后被处以死刑。
辅公祏不甘心一个人上路,于是向唐军主帅李孝恭揭发杜伏威才是谋反主谋,假称有密令为证,就是这回来的阚棱也是谋反中人,相信如果不是王雄涎已死,连王雄涎也会列如同谋名单。
正好此前李孝恭在没收反贼家产时把顺手把杜伏威和阚棱的私产一并没收了(不知道是故意还是弄错),阚棱刚为此和李孝恭吵了一架,李孝恭趁此良机,就以谋反罪将阚棱处死,可怜阚棱被捕前还以为自己破辅公祏有功等着论功行赏呢。
阚棱是江淮军最后一员大将,随着他的死亡,江淮军从此烟消云散。李孝恭随即禀报李渊,发现杜伏威才是谋反的幕后主谋,人证物证俱全,于是李渊动手剥夺了杜伏威的官职爵位,抄了杜伏威的家,杜伏威也于武德七年暴卒于长安,死因不明,由于当时单云英等都在历阳统军所以幸免于难。
为了以绝后患,李渊而后命李勋率大军,前往历阳,施行武力招降。
杜伏威的噩耗传来,全军举哀,单云英悲痛欲绝,发誓与唐军势不两立。她策励将士,严阵以待,准备和唐军绝一死战。
不一时,唐军兵临城下,传出圣旨,要单云英速速归降。单云英勃然大怒,撕碎圣旨,立斩来使。
李勋见诱降不成,遂下令屠城。单云英身先士卒,奋勇抵抗,使唐军遭到重创。但是,此时的唐军携一统天下的大势而来,势不可挡,岂是一个区区历阳城能抵挡的?单云英终因寡不敌众,被迫放弃城池,退守梁山。
唐军紧追不舍,将梁山围之数重。单云英临危不惧,背水而战,但是,由于兵力悬殊,叛徒内应,惨遭失败。
单云英驻足西梁山岭,五内俱焚。唐军峰拥而上,一片喊杀之声,在唐军来到近前之时,单云英一咬银牙,纵身投入波涛汹涌的长江……
单云英跳水以后,随水流到太阳河口南边江滩上,被乡人发现,而后正好遇到阚陵等人前来寻找,由于受伤太重,所以单云英在山间养伤两年。
等到单云英养好伤势之后,李唐江山的龙椅早已换了人,但是他们的大仇人李孝恭还在,所以才有他们前来长安复仇的事。
孙达的一句话骂了两个人,一个是阚棱,另一个就是杜伏威,两人都是被夺了家产之后而死,单云英哪能不怒?
阚陵反倒喜道:“夫人,某早就过他们心怀叵测,你还不赶紧滚。”后一句话是对孙达的。
孙达呼吸急促,脸色铁青,显然没有料到情况会变成这样,他低估了杜伏威在单云英心中的地位。
此时李冀也走了出来,看到这种情况也是有些手足无措,不过孙达还是不甘心的道:“夫人,刚才是某错话了·····”
还不等他把话完,单云英冷冷的道:“孙将军你不必再,我决定的事情不会改变,江淮儿女恩怨分明,不会同看不起我们的人合作。”
“夫人····”孙达还要再劝。
单云英一摆手打断他道:“既然你听过我单云英就应该知道我单云英虽然是女流之辈,但是一旦决定的事就不会改变。”
孙达现如今也是一方首领,接连被拒绝,心中也起了怒意,于是淡淡的道:“既然夫人已经决定,某也不再多。某在此先行谢过夫人的救命之恩。”
孙达见单云英再无反应,遂明白她是下定了决心,再看旁边冷笑的阚陵,他招呼了一下李冀两人转身向外走去。
“对了,某等打算在后日晚上起兵,若是夫人改变主意,随时都可以来找某。”走了几步孙达突然道。
待到孙达等人的身影不见,阚陵道:“夫人,咱们怎么办?”
单云英思索了一阵,而后道:“他们不是后日起兵吗?咱们就大后天晚上刺杀李孝恭,不成功便成仁。”
阚陵问道:“为什么?”
单云英分析道:“李世民用兵如神,手下房杜皆是当世俊杰,当年李建成谋划玄武门之变却被李世民借机将其斩杀,现如今孙达等人行事不密,虽有近一卫兵马相助,但是难成大事,
必然为李世民所乘。”
“既然夫人如此清楚当初为何还要答应他们合作?”阚陵不解的问道。
“哼,我不过是想借助他们在长安的势力,但是谁知道孙达猖狂无比,还以为此时是李建成当太子的时候,竟然敢对先夫不敬,我岂能容他?”单云英冷笑道。
“原来夫人一切都清楚啊!”阚陵自嘲的道,亏的他一直还在劝单云英,原来人家心里全明白。
“阚老可不要怪我,当时也是来不及给你和。”单云英安慰道。
“夫人多心了,本来某还担心夫人没从历阳之战中恢复过来,现如今某放心了。”阚陵接着道。
“阚老这么,我就放心了。”单云英又接着道:“后日之时孙达起兵,无论成功与否,长安城必然大乱,但是以我估计动荡不会持续太久,而且李世民为了粉饰太平,不可能搞得人心惶惶,到那时虽然长安城会戒备森严但是大部分兵力都会集中到皇宫以及各部衙门。”
“而到了大后天,以李世民及其手下的能耐,息王的余党必然会清扫一空,若是一天的时间李世民还办不到这些事,那么他的皇位就做不长久。”
“息王等旧党清扫一空,除了皇宫会加强防备之后,其余大军都会撤回军营,到那时正是长安城中人员流动最频繁,也是刑部等地方最松懈的时候。”单云英徐徐的道。
“某明白了。”阚陵道:“李孝恭必然也毫无防备,谁能想到我们会在这个时候下手,胜率又多了几成。”
“不错,善守者守其所不攻也,善攻者攻其所不守也。若是在这种情况之下我们还是杀不了李孝恭,就证明江淮军真的气数已尽,该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了。”单云英幽幽的道。
阚陵舔了舔嘴唇,沉声道:“我们会成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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