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变得消沉,抑郁,开始酗酒。尽管泽尼娅她从未抱怨过,
可我知道,即使癌细胞扩散也有办法补救。
是因为我挣钱的本领不行,这世道,男人没钱就是原罪。
凭她的长相可以嫁给有钱人的,可她却选择了我……
一觉宿醉醒来后,我开始冷静下来想办法,保守治疗的话,靶向治疗费用可不低,
但至少预期寿命可以延长很多,那需要长期的资金支持,就算我每天工作20小时都不够支付。
我从亲戚朋友那借了个遍,能得罪的全得罪光了,可穷鬼认识的只有穷鬼,镇子里经济不景气,大家伙儿都穷啊,谁帮谁啊,结果是社交圈子慢慢全被拉黑。
没办法了,我只能把父母遗留的房子抵押出去,
加上辛苦攒下的积蓄,购买了麦克米兰公司的信托基金产品,
当时,那个基金经理信誓旦旦地承诺,
元宇宙是朝阳产业,科技版股每天涨停,每年可以拿到高额的分红,赌一把,你就步入中产了!
我心动了,签了合同,殊不知,这是一切灾难的开始。
一开始还不赖,每年年底基金收益按时打到账户,
再加上我拼命工作挣钱,足够支付保守治疗的费用,偿还抵押贷款也够,有点儿闲钱还可以给泽尼娅买她最喜欢的抹茶蛋糕。
后来呢,你们都知道了,
元宇宙概念股泡沫破裂,那就是一场精心设计的庞氏骗局,新法兰克福高科技板块一片绿油油的数字,我反应还算快,打算及时终止合同止损,
可是……这帮混蛋!”
说到这里,贝尔伍德突然站起来,
他朝着一名人质的屁股猛踹一脚,把那胖乎乎的基金经理踢得撞在墙上,头皮磕破了哗哗流血,林奇等人紧张起来,与恐怖分子枪口对着枪口。
“这帮穿制服的混蛋!他们操控金融市场!故意做空坑害散户!
信托基金合同无法被解除,一周过去了,我已经是血本无归,反倒欠了银行一大笔钱!
之后的几个月,我们每次来讨说法,都被麦克米兰公司保安赶出去,
冶金工会里有不少人和我状况差不多,他们开始组织游行抗议,那时的我焦头烂额,根本想不到抗争。
为了维持靶向治疗的高昂费用,我用尽了最后的储蓄,就连母亲的项链都卖了。
我进入了失信人员名单,被限制消费,房屋抵押贷款的催收信函一封接着一封,哥哥姐姐也都和我断了联系。
就像一只只无形的手,扼住我的脖子,难以呼吸……
直到有一天早晨,
银行的人带着市政厅还有警局的人,浩浩荡荡几十人的队伍来敲我家门,
我不能被赶出去,癌症病人怎能受得住露宿街头?
银行的人想要强行把家具搬走,泽尼娅她哭得……像个泪人儿……
我发过誓,要保护她,
一辈子。
可我食言了……
金融投资是大人物掌控的游戏,而我这样的小市民,只能用命来当自己的棋子。
于是,我灌了一大口威士忌,从柜子里拿出尘封已久的M92F手枪,照着屋顶打了半梭子,这显然比什么话都管用,无数张嘈杂的嘴巴瞬间安静下来。
我对着搬家公司的人说,把老子的鞋柜放下,别逼老子下死手。
你猜怎么着,那帮混蛋们怂了!
被吓得连滚带爬,
一小时后,国民警卫队的装甲车来了,还有SWAT的人,
这是要动真格的,他们穿着黑色作战服,拿着自动步枪包围了房子,领头的拿着喇叭喊,要我投降。
正当我准备举起双手出去的时候,
我看到房间半掩的门,走进去,我的灵魂都要被冻住了,
被踹倒的椅子,我可爱的泽尼娅……
她颀长的脖颈上套着一根绳子,
吊在老屋的房梁上,一张俏脸已经被憋得青紫,
舌头吐出来,
口吐白沫。
我一枪打断绳子,徒劳地做人工呼吸,试图唤醒她,
太晚了,
都怪我情绪失控,只顾着大吵大骂。没有注意屋里发出的响声。
抱着冰冷的尸体,跪在地板上祈祷,神呐,救救我啊!
可天空并没有天堂,
没有上帝,没有救世主!
有的只是,
空气……
SWAT的人冲进房子,把我五花大绑,正当我被人痛扁,即将被拖出去的时候,我看到了地上的字条,那是泽尼娅的笔迹,
我哀求着,想要看一眼,那个SWAT队长同意了。
那是用我送她的钢笔写的,那支派克牌钢笔是我第一次发军饷送她的礼物:
知道嘛,贝尔,
十五年前,当你把足球踢进我家院子,被我老爹臭骂的时候,我就已经爱上你了。
——来生再会,
不愿当累赘的,
泽尼娅·阿尔玛诺夫娜·梅德韦杰娃。
”
被关押半年之后,我自由了,可这自由毫无意义,负债累累,无家可归。
天冷了,我还穿着工厂的单衣,哆哆嗦嗦,像僵尸一样在镇子里游荡,我去了墓地,可我却找不到泽尼娅在哪儿。
看坟的老头儿跟我说,因为房地产巨头的垄断,墓地价格飞涨,原本的一些公墓都被迁移到教堂和寺庙辖区。
当我万念俱灰,爬上水塔顶端,准备跳下去的时候,
冶金产业联合会的人找到了我,
他们说,从黑市搞到一批军火,准备玩票儿大的,要让那些金融诈骗犯付出代价。
他们群龙无首,需要个专业人士领头,问我愿不愿意。
我说,
愿意啊,老子特么的打过好几年仗呢!
喏,斯巴达连队的大英雄,
这就是我从装甲兵到冶金工人,再到恐怖分子的心路历程。
感觉如何啊?
”
强尼·布雷泽掐灭了第二根香烟,照着人质脑袋上啐了口痰:
“糙!有那么一秒,老子真想和你一起干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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