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山庄。
此时已经被士卒们占据,打杀声逐渐变小,一面倒的屠戮即将接近尾声。
可令人胆寒的是,整个庄子,不管是丫鬟、仆从、护卫,竟是无一人投降!!
庄子各处,尸体横七竖八,流淌着血液的气味散发在空气中,让走上庄子的杨轩等人暗自皱眉。
庄子中心处,有一座外观看起来十分高雅而又宽大的屋子,这应该就是庄子主人居住的地方。
屋子里亮着烛光,透过窗户纸能看清有一道人影。
数百士卒将这间屋子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这其中之人,只有落网的下场!
这时,其中一名士卒来到杨轩等人跟前复命,抱拳道:“将军,各位大人,除了这屋中之人外,庄子里头共67人已被全部击杀!”
“咦?不是78人么,除了这屋中之人,也应该是77人吧?”姜威楞声道。
话落,县令和县尉等人同样表示疑惑,只有赵捕头面露思索之色。
杨轩笑了笑,随即面色一正,带头上前:“走,我们去会会这位庄主,看看是何人如此大胆!”
围拢的士卒让开一条路,大伙儿向前走去。
走上三道青石台阶,即将到门前时,赵捕头闪身上前,避免有危险,他首当其冲地为大人们推开大门。
朱红之门打开,正对大门处,离大门十步开外,一个面色苍白的年轻人正伏案疾笔,在纸卷上快速书写着什么。
对于门外的来人,他竟是没有办点抬头的想法,同样也没有任何畏惧之色。
这当真奇怪!
一行人就这般立在案桌前,静静地看着此人,此人不管不顾,依旧奋笔疾书。
县令最先忍不住,伸手指着此人,大声指责:“楼公子,半年前你拖着残躯来我青田县购置庄子,本县令见你如此年轻却已身残,还可怜你特意告知齐家主将庄子价钱降低一筹。”
“可想不到,你却做出如此惨绝人寰之事!”
县令摇头愤慨:“本县令实在是想不到啊~”
“多谢县令大人好意,倒是楼某受之有愧了。”
楼公子歉意道,也是第一次抬起了头。
看着他的脸,让杨轩等人眉头一皱。
本来只觉他脸色苍白,可深陷的眼窝,惨白的双唇,以及头顶束管上的白发。
此人定是身患重病!
不然,如此年轻为何这般模样?
楼公子轻轻放下手中的笔,手的动作很慢,手臂也在微微颤抖,就仿佛是拿不动笔一样。
他抬头打量眼前站着的一排人,目光逐一而过,最终锁定在杨轩身上。
此人身上有种气质,双眼透着智慧,跟他很像。
楼公子看着杨轩,却是淡笑:“是你?”
杨轩微微点头:“是我。”
两人的对话莫名其妙,让姜威、县令和赵捕头他们一头雾水。
楼公子微微额首:“布局半载,一朝被破,你非常人。”
“按照计划,今日正午应该有一名婴儿送来,可在这星夜却等到了你们。”
“上一个婴儿正常送到,卫一那儿也没给我发警示信号。”
楼公子冲着杨轩笑道:“一个七天,一个九天,说明你在16天之内就破了我的布局。”
“能否告诉在下,阁下是如何发现的?”
话落,大伙儿都看向杨轩。
县令不解道:“什么七天?什么九天?”
杨轩上前一步,与楼公子两眼相视:“九天,是你口中那个卫一每天都会去一户被你洗过脑的人家,查看他们是否对你还深信不疑,是否还信奉你,是否会去主动报官,一天一户,九天一轮回。”
“洗过脑?洗脑?”楼公子沉吟一语,旋即笑道,“这个词有意思。”
“大人,洗脑是何意?”赵捕头疑问。
杨轩说道:“通过一段极具诱惑力的话术,让一个人对你深信不疑,你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让他自杀他就自杀!”
“什么?!”全场怔住。
赵捕头不可思议道:“还有这种邪门的事?”
杨轩伸手指了指楼公子:“不然,他如何让那九户人家心甘情愿的交出自己的孩子?”
楼公子苍白的脸浮现笑意:“随便说几句,他们就信了,自己思想固化,能力不足又野心甚大,只能说他们愚蠢。”
“你……!”县令大怒。
赵捕头却是疑惑道:“可还有几名妇人疯了是怎么回事?”
杨轩摇头:“为人母者,会为了孩子变得性情刚烈,把自己的孩子交出去,自然有些母亲不受他迷惑而坚决反对。”
“我想,应该是卫一联合妇人之夫不停说教,最后把妇人给说疯了。”
“嘶——”在场的人倒吸口凉气。
丈夫联合外人把自己妻子说疯?
当真可怕!
他们看着楼公子,心有余悸。
“那七天又是何意?”县令又问。
杨轩看着楼公子,继续道:“名苑楼是你暗中培养的吧?还有其中的卖艺女子正是你庄子中缺少的那9名丫鬟。”
“你将这九名女子秘密送入名苑楼,然后各自物色一个倾心于她的男子,花一月以上的时间迷惑这名男子,让他对你的丫鬟死心塌地。”
“然后,以赎身缺钱为由,诱导那名男子去做名苑楼的库房管事,又让他看到一个婴儿,知道名苑楼在行犯法之事。”
“这时,卫一出现,以生命为威胁,以金钱为诱惑,以可以为迷惑他的名苑楼卖艺女子赎身为希望,给了他一笔钱,让他一条路走到黑。”
“此人只要接过这一笔钱,本身就已犯法,所以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为名苑楼隐藏这个秘密并为你送上婴儿。”
“或许是不想让管事知晓太多反而疑神疑鬼,或许是卫一在城中寻找出生未满一月的婴儿需要时间。”
“因此,就有一个规矩,名苑楼的库房管事七天一轮换!”
“这,就是他口中七天的含义。”
“这……”县尉有点懵,“大人,送婴儿是怎么回事?”
话落,其余人也都看向杨轩。
杨轩淡笑:“结合那名管事的话,以及轩月阁小工的话。”
“本官断定,他安排在青田县洗脑及带走婴儿的人只有一人,那就是他口中的卫一。”
“那么,一个人,还是一个男人,单独抱着一个婴儿出城,这会很奇怪。”
“而且,任何人出入城池必须以真面目示人,脸上不能有遮掩,而即便易容,也躲不过城卫队正的感知,毕竟每一个城卫队正可都是高手。”
“既如此,你们想想,同一个男人连续九次抱着不同的婴儿出城,当城卫是傻子吗?”
“随便来个人看到这一幕,仔细回想一下,就知道这人有问题。”
“有道理!”县令重重点头,看向杨轩,“大人,可这又跟名苑楼有什么关系?”
杨轩说道:“名苑楼的作用大了。”
“每七天更换一个库房管事,到第七天的时候,名苑楼的掌柜或是卫一最后会给管事一大笔钱,而这笔钱足够用来赎身了。”
“给谁赎身?当然是迷惑这名管事的那个卖艺女子。”
“管事得到了足够为自己心爱女子赎身的钱,自然是要跟此女子远走高飞。”
“这时,掌柜和黑衣人又以金钱或一些东西为诱惑,诱导管事带一名婴儿送到悠然山庄,而他一旁的心爱女子趁机帮掌柜的说话,管事想想自己本来就已犯事,送名婴儿出去也没什么。”
“于是,这名女子和管事就伪装成夫妻,抱着婴儿顺利出了城,而且没有任何人会怀疑。”
场面一度陷入安静,都在消化杨轩所言。
只有赵捕头恍然大悟:“大人,那天我们夜探名苑楼库房,那名管事说是一个叫素素的名苑楼女子让他来当管事的,这仔细想想,又听到大人的分析,原来竟是这样!”
杨轩微微点头。
县令却是皱眉道:“杨大人,既然你说那九户人家被洗脑了,为何不直接让这九户人家的夫妇将孩子送出去,不是更好吗?”
闻言,众人也都有些疑惑。
杨轩笑着解释道:“以方家为例,即便方氏没疯,而方家夫妇带着孩子出门,你们说附近的邻里朋友会不会询问一嘴?”
听到他的话,赵捕头点头道:“嗯,刚出生不久的孩子,邻里之间见方家夫妇抱着孩子出门,自是要询问一番,这不过是正常的交流,但也会引人注意。”
“最重要的问题是,邻里间看着方家夫妇抱着孩子出去,可回来的时候孩子却不见了,这怎么解释?”
话落,大伙儿恍然,这才是真正的问题!
杨轩点头道:“这还只是大白天,如果是深更半夜的,那就更不用说了。一对夫妇,抱着孩子,深更半夜的出城,城卫会怎么想?”
杨轩笑了笑:“大炎的城卫,眼光之毒辣,你们也都清楚,此等情况下,一旦被城卫发现问题,这案子第一天就破了,又哪来的如今之九婴?”
县令缓缓点头:“不错,不错,深更半夜的,人本来就少,一对夫妇抱着孩子出城,定是会被众多城卫注视,而他们只是普通人,任何一个不对的眼神或表情都会被城卫所察觉。”
“加之大白天的带孩子出城会被邻里发现,这就说明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由夫妇带孩子出城都容易暴露。”
“因此,就出现了卫一深夜潜入这九户人家,逐一将孩子带到名苑楼库房,再由名苑楼女子和管事伪装成夫妇,顺势在大白天的时候将孩子带走。”
“白天,四道城门人流众多,城卫最多仅仅只是扫一眼,这就容易浑水摸鱼,顺势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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