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县,西城门。
已至辰时四刻,云雾消散,光大亮。
虽然冷风习习,却依然挡不住往来百姓们的好奇,以及愤怒的心。
一队队城卫和衙役及捕快组成的队伍从城门口贯穿而出,各个手拿利刃,出城后,翻身上马,直奔附近澜河渡口。
百姓们知道,这些官差是去渡口乘船,上支流抓饶。
城门口的告示中明明白白写着,有人在支流岸上的高地蓄水助洪等等,当他们看见时,惊诧之余又是满脸震怒。
蓄水助洪?
这让他们感到震撼,在他们想来,这是人力不可为之事。
但他们又相信告示中所言。
因为,此案是由大名鼎鼎的杨大人跟爱民如子的县令大人联手查出来的。
不管是流传于海州的为民做主的神探杨大人,还是往日里对百姓极好的县令大人,都是值得他们所相信的。
故此,从告示中得知此案概况,他们震惊,但又愤怒。
“县丞真的该死,竟然勾结江湖帮派,蓄水助洪,不仅蓄谋使军饷船队沉默,还借此机会贪墨国银,真抹大妄为!”
“太可恨了!县令大人日夜为我等百姓之事操劳,这县丞竟是干这些坏事,同为县官,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还是杨大人厉害,一查一个准,现在出兵抓捕那些贼人,应当一个个都给千刀万剐了!”
“这群杀的,还好被杨大人和县令大洒查出来了,不然以后指不定还会害我们呢!”
“是极,我就三月前的那场洪涝为何如此大,都蔓延岸边一里了,如此可怕,却是想不到是人为,真是闻所未闻。”
“……”
百姓们的议论声滔滔不绝,致使今日的西城门处格外热闹。
附近经过的行商、江湖人士,也不由停下脚步,凑一凑热闹,使得城门口附近人满为患。
县衙。
后堂。
一众县官各司其职,有的去查处张府,有的翻阅卷宗查察张然个人资料,有的去银矿调查事宜,有的配合县尉秦朗上支流抓人。
县令魏均的一声令下,所有县官感到震惊的同时都忙前忙后。
整个后堂,只有魏均一人坐在主位,且他脸上浮现这若有似无的笑意。
“计已出,杨大人,你该如何?”
“本县令有万千百姓支持,又有众多县官佐证,亦有张然出入银矿并与监银官勾连的伪证,诸多人证和线索形成铁证,你又如何能查到我?”
“只是,可惜了。”他突然叹道。
针对张然,为了形成强有力的证据,他安插的监银官只能牺牲自己了。
他相信【移形术】,脸都换了,绝不会暴露出任何漏洞。
所以,只要监银官认罪,死不松口,咬死张然,这张然作为顶包之人,如何逃也逃不掉。
不过,监银官是他自己人,是魏家嫡系,牺牲一个确实让他心疼。
但面对杨大人,他不得不如此。
毕竟杨大饶破案事迹,连他也不得不承认一句高明。
不过,他也不虚!
既如此,高手间的碰撞,把控的就是细节,只要他将细节上的痕迹抹去,他认为杨大人将拿他没任何办法。
直到正午时分,秦朗发来传音。
“魏大哥,不好了,我抓完人时,有凤炎军现身!”
凤炎军!!
魏均拿着传音石,面色微变,久久不语。
巡查大臣的凤炎军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魏均默然,陷入沉思。
秦朗仅仅汇报了一条支流上的情况,但依此来看,其余六条支流怕是都有凤炎军暗藏!
“嘶~”魏均吸了口凉气,“这杨大人是想一网打尽呐!”
他压抑着内心突然变得有些不平静的情绪,暗道:“还好我出了这一手,又暗中传音七家管事,将不确定忠诚之人全都杀了,只留死士,不然让凤炎军拿下他们,由杨大人审问,大祸矣!”
如今抓的人不是死士,就是绝对忠诚之人,即便刑审也无所谓,只会统一口径,将矛头指向张然。
而银矿的监银官也做好了牺牲的准备,同样将矛头指向张然。
至于租用船只的本县大家族?
他们压根就不知道具体情况,杨大人即便去询问也问不出什么。
府城的那两名监银官也早已辞官南下江南,人亦是找不到了。
四条线,全被抹去。
魏均冷冷一笑:“杨大人,我倒要看看你该如何破案!”
……
……
扬水,是澜县最近的一个南下江南的水道关卡。
经过驻军盘查后,一直向南,约20里处,有水道分岔口。
若继续向南,则直入江南新月府。
若向东,则可直入东海。
若向西,则可深入江南以西的地界。
不过再向西行驶七百里,往北,通过江南和海州的另一个关卡,可迂回至海州地界,入南海府中部地区,远离澜县。
而向西的这条水道,为浣水道。
此刻,三艘大船刚入浣水道。
当前一艘大船的船头,张然和张夫人、管家及一名江湖把头立在此处。
四人远眺浣水,将两岸景色收入眼底。
张然面色惆怅,心里也是松了口气。
从午夜至此,一切顺利,只要往北入海州中部地区,再一直向西入大炎的中部州府,那么他就算成功逃脱了。
“张兄,你们的那些装着货物的箱子里,都是银子吧?”
这时,江湖把头咧嘴一笑。
闻言,张然眸光闪逝,不动声色道:“江兄想多了。”
“呵呵。”被称作江兄的江湖把头笑了笑,没有回话。
正在此时。
前方河道上,有数只轻舟泛过,好似直奔大船而来。
张然、管家和江湖把头同时皱眉,这条水道鲜有人走,偶然出现渔民泛着轻舟很正常,但同时出现多只轻舟这就显得有点异常了。
三人盯着这些轻舟,想看清舟上之人。
待离得较近时,见舟上的人皆是面色淡然,且多数都穿着戎装时,张然面色大变。
江湖把头咬牙道:“张兄,你不实话啊,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
张然衙役住内心恐慌的情绪,低沉道:“只要江兄助我度过难关,张某以十万两白银奉上。”
十万两白银?
江湖把头眸光闪过一丝贪婪之色。
只是。
轻舟突然有一人腾空而起,在空中荡起层层气流。
见此,江湖把头喃喃道:“轻功,先。”
江湖把头嘴角抽了抽:“张兄,你自求多福吧。”
张然面色刷的一白,见空中之饶行径划过一个弧度,直奔船头甲板。
“砰!”
四人转身而望。
杨清面色肃穆,淡淡道:“本将为凤炎军平定校尉,奉巡查大臣之意,前来抓贼。”
“张县丞,跟本将走一趟?”
话落,张然和江湖把头霎时咽了咽口水。
大炎能被称为将军之人,皆乃先之上。
此人还是皇宫禁军凤炎军的校尉,这……
江湖把头直接单膝下跪,一众负责护送船只的江湖人士同样尽皆跪地。
张然努了努嘴,最终叹了一声,束手就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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