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砍三国之御寇正文卷77、妾身步练师,拜见将军。步宛儿,或者说是步练师原本是很讨厌王政的。
无他,因为王政是个黄巾贼寇。
而在步练师的眼里,她和自家母亲之所以离开淮阴,渡江避难,之所以流离失所,背井离乡,正是黄巾起义所造成的。
当然,对于王政吴胜此等黔首草芥而言,他们的揭竿而起也同样没错,因为东汉末年的世道已让他们活不下去了,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拼死一搏,或许反而有一线生机。
但对于另一类人,对于那些中小的士族豪绅而言,若是没有黄巾起义,他们原本的生活是可以很安宁,很幸福的。
而步练师所出身的淮阴步氏,便属于其中。
淮阴步氏虽祖上显赫,但在东汉末年原已没落,很明显的一点就是从步练师步骘等人祖辈那一代开始,就没有任何人出仕官职,这种情况证明他们已从徐州世家的位置,阶级滑落到了地方寒门,也叫庶族。
当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步氏虽在影响力上下滑严重,无法给族中子弟赐予门第的荣光,但起码还是能让他们得到良好的教育与培养,如步骘者,便因此得了一个少年俊彦的贤名,算是有些名望。
而在大汉,有了名望便等于有了出头的机会,加上祖宗背书,若无意外,步氏早晚还是能完成一场的戏码。
可结果意外出现了。
黄巾起义时,徐州不可避免出现了极大的动乱,不知多少人破家灭门,淮阴步氏亦大受影响,再不能庇护所有族人,步练师本就出身旁系,父亲又已早逝,无奈之下,只得随母亲从淮阴渡江,逃难去了扬州。
可以想想一下,孤儿寡母无依无靠,本就活得艰难,一路上跋山涉水,几千里,风餐露宿不说,倘若再逢上什么雨雪,道路泥泞,山河俱冻,成年男子都禁受不住,何况是那时十来岁的步练师?
不仅是天灾,最麻烦的还有人祸。
彼时盗匪四起,烽火连天,想来一路上自然不可能太平无事,若是小股贼人倒还好些,最多勒索些米粮财物,可要是碰见大股强盗呢?
不仅要粮,还要抢人,还要裹挟聚众!
这样的情况下,难民们若是不愿,也只能大队溃逃,此时一窝蜂的情况下,谁也顾不上谁,有好几回步练师都差一点走丢了,全靠步夫人不顾危险,不辞艰辛,再又掉回头去找她。
想象一下当时的情景,其后贼寇追赶,喊杀震天;左右人人惶恐,纷纷窜逃,放眼看去,追兵与难民们皆望不到边际。唯闻马嘶人叫,地动山崩;只见遍地残肢,血流成河,若再加风雨如晦风雨,天地飘摇。
人潮人海里,一个小女孩儿孤零零地站在中间,当马蹄践踏过来,躲无可躲;当难民们拥挤过来,藏无可藏,心中的惶恐与害怕,实在难以言表。
就在觉得自己就快要死了,天快要塌下来时,忽然之间,看到一个妇人冲开人群向她奔驰过来,看着那张又脏又乱又惊又喜的面容。又该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对于步练师而言,母亲就是一座山,是她最大的依靠,只要有母亲的存在,这个世道虽乱,却不会再有任何东西可以使她感到恐惧。
而最后,步夫人也没有辜负步练师的信任,他们总算是有惊无险,成功逃到了寿春。
后面步夫人嫁给了陈温为妾,母女二人终于过上了一段安宁幸福的生活,好似回到了她的父亲尚在的岁月。
只不过随着袁术的出现,平静再一次被打破了。
继父陈温身死,母亲不久之后也郁郁而终,因为年纪尚小,却已能看出是个美人胚子,所以步练师暂时继续留在了宫中先做婢女,只待及笄之后,
再被袁术纳取。
这个结果步练师自然难以接受,不能为母亲报仇已是让她极为悲愤了,难道还要委身与仇人吗?
没错,步夫人虽然是死于病中,但在步练师的眼里,若不是袁术,她的母亲根本不会落到这个下场!
后面呆在王宫里的每一日,都让步练师觉得度日如年,她就像是一头小小的困兽,被圈禁在窄窄的空间之中,袁术每一次出入宫廷,她都能登高望见,听见对方的脚步声,然而仇人近在咫尺,步练师却无能为力。
咬牙切齿之下,步练师的心态终于发生了转变,委身仇人似乎已不再是一件难以接受的事情了...
因为她发现,若要为母亲报仇,这似乎反而是唯一可行的办法?
但步练师不想用父母取的名字,去做这么一件屈辱的事情,所以她给自己重新取了一个名字,宛儿。
宛者,屈草自覆也,即把草弯曲用以覆盖自身,引申圆曲、屈折之称。
步练师变成了步宛儿,她开始每一日都要揽镜自照,迫切地想要快快长大,这也是她一生中最为在意容貌的时刻,随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终于,她成年了,出落成了真正意义上的绝世美人。
身边人的态度突然都变得温和起来,原本的疾言厉声、欺辱谩骂突然间消失不见。
因为所有人都看到了她的未来,以少女的姿容,一旦被君侯临幸,得宠几乎会是必然的事情,自然要提前讨好了。
步宛儿也很期待,她将自家的贴身匕首日日磨砺,等待着袁术召见她的那一刻,等待着袁术于她单独相处的那一刻...
她一遍遍的叮嘱自己,一边拿着匕首重复着几个劈刺的动作,务求做到一击必中。
不久之后,袁术终于召见她了!
当步宛儿进入堂内时,所有人都呆住了,包括高座主位的袁术,亦是脑际轰然一震,泛起惊艳的震撼感觉。
他并非第一次见步宛儿,也知道这个陈温的继女原本就是个美人坯子,却也没想到对方刚刚及笄,便已拥有如此的动人艳光...
看到仇人露出色授魂与的神情,步宛儿的心中一定,却没料到下一刻,袁术却是陷入了漫长的沉吟不语。
更时不时便看她一眼,似乎带着依依不舍一般。
什么情况?
步宛儿一边疑惑,一边莫名涌起了不好的预感,不由咬了咬唇。
这时旁边的一个文士突然凑近了袁术身前,附耳低语,似是在劝说什么,相隔太远,步宛儿听不太清,只是隐约听到了几个之类的词语。
不久之后,袁术终于做出了决定,只是开口第一句便让步宛儿脸上好不容易挤出的笑容彻底凝固,更陷入了惊愕的失神状态,已是完全听不到袁术后面说了什么了。
原来袁术今日召见她的目的,根本不是为了将她纳入房中...
而是想要送给一个叫王政的人。
这一刻,步练师甚至都没关心王政是谁,脑中只是不断在想,将我送给别人...
将我送给别人?
那岂不是马上便要离开王宫了?
步宛儿深深地低下了头,没有人能看到,此时少女的眼中充满了仇恨与愤怒,仿佛火苗一般茁壮燃烧着她仅存不多的理智。
一旦出宫,就再也没有为母亲报仇的机会了,与其如此,何不趁现在拼死一搏呢?
正当步宛儿想要拔出匕首的时候,袁术身边的一个纪姓武将突然冷冷地扫视过来。
单只这一眼,便让步宛儿心中的念头彻底消散了
,本能提醒着她,对方似已察觉了什么,生出了警惕,这样的情况下,即便靠近了袁术身前,她也很难有什么下手的机会。
最后,步宛儿也只得带着万般的不甘被人送出了王宫,送入了使馆。
此时她已从阎像的口中知道了王政是谁,一个祸乱徐州的黄巾贼寇罢了,单这一点已让她对其毫无好感,何况对方的出现还破坏了她的计划,这更让步宛儿还未与王政见面便已深厌其人!
但是世事难料...
随着和王政的相处日深,固有的成见抵不过系统的魅力,原本的厌恶渐渐被好感取代。
甚至在步宛儿不自觉的情况下,竟已对王政情根深种,难以自拔,此时的她,对王政唯一没有放开心房的原因,只剩下因为对方的出现,阻止了她的报仇。
只剩这一点难以释怀,也唯独这一点,最是耿耿于怀。
当然,这最后的这一点芥蒂,在步宛儿听闻袁术在平舆败亡的消息后,也彻底消散了。
那一刻,步宛儿的眼神再次变得清澈起来,仿佛回到了年幼之时。
那时她是步练师,不是步宛儿。
那时她的眼里只有一人,她也只信任一人,只要这个人在她身边,步练师感到安宁幸福,不会觉得彷徨失措。
因为不管遇到什么样的情况,不管处于什么危难,这个人都会把她从中拯救出去,然后给她温暖与安全。
那个人是她的母亲。
如今,这个人变成了王政。
当步宛儿再次回到寿春时,眼里只有王政,心中也只有一个念头,便是竭尽全力去讨得王政的欢心。
让他继续留在她的身边,永远留在她的身边!
王政失神之际,步练师正深深地凝视着他,眸中包含浓浓的情意,脸上突然绽放出鲜丽夺目的笑容,直似一朵娇娆的花儿,带着扑面而来的娇羞悦目之感,让人极是心动。
她再次盈盈一拜,裣衽行礼,柔声说道:
这是她第一次在王政面前以原本的姓名相称。
......
自周朝起,荆州襄阳便为楚北大郡,上通关陇、下连吴会、北控宛洛、南达滇黔,两汉后更代为重镇。
交通的便利成就了经济的发达,周瑜一路行来,沿途尽是繁华之茂,加之襄阳乃是南漳楚桑丝绸文化的中心,沿途多有布店,绫罗绸帛,丝织锦缎琳琅满目,颇有繁华之茂,刘景升又兴义学,教化民众,数年下来的熏陶,便是路边小贩,都透着些许文质彬彬的感觉。
不仅是蚕绸,襄阳的龙虾更是一绝,未来的湖北小龙虾冠绝天下早在此时便已埋下伏笔,当然,此时限于调料和烹艺所限,襄阳人更多是把龙虾磨成糊糊,盐渍发酵,放入木匣,制成砖形,这便是荆州有名的特产。
周瑜早就听过此物的名头,既到了襄阳,自然是要尝尝鲜的,买了两块,用草绳提着,没走几步便被其独有的味道引的食指大动,干脆寻了个食摊,煮两碗阳春面,让摊主切了一小块虾砖撒入面中,等热气腾腾地端过来,直觉扑鼻的香甜。
周瑜为人亲切随和,这段时日下使者团人尽皆知,哪怕清楚王政对其颇为重视,未来或许为成为大官,侍卫倒也没有拘束,没等周瑜动筷,他倒先抿了口汤,神情陶醉地夸道。
眼见侍卫吃的香甜,周瑜也有些馋,挑了一筷子面,正准备吃,一个人影就带着胭脂淡香凑了过来,歪着头儿,盯着周瑜来回瞧了一遭,当即拍手叱道:
对方的语气娇滴滴不说
,更带着庐江独有的口音,可谓辨识度十足,周瑜心中一动,抬头一看,可不是是河上楼船那位有钱没处花的富家少女么?
此时对方手指抵着精致的下巴,咬着嘴唇,脸颊都气鼓了起来,
这会五六个随从也急步寻了过来,把个食摊草棚挤得水泄不通,一个婢女围着惊呼鬼叫,另有数个配剑的护卫,身材壮硕挡在前面,打量着周瑜,神情不善。
眼见此状,那侍卫连忙放下面碗,站起身子挡在周瑜面前。
他是身经百战的徐州老卒,明明以寡敌众却是毫无惧色,反而怪眼一翻,厉声喝道:说着,便将手按在了腰间刀柄。
周瑜先温言安抚了句,旋即望向少女,心想不过是个年岁不大的小女孩,与其口角相争乃非自贬?当即微微一笑:
看在对方也是庐江人的份上,周瑜主动退让一步,
可惜树欲静而风不止,他想息事宁人,对方却不愿配合。
少女眼珠子转了几下,便去找摊主,抛出一个袋子,
摊主打开一看,当即大喜,连连点头。
一个旧棚子,几个草席木案,算上锅碗炉台,最多七八十钱,而这一袋五铢钱起码可买他五六个摊子了。
再次转过身的少女得意洋洋,
周瑜既不争辩,也不着恼,只是指着碗中面上覆着的酱料,笑吟吟道,
一旁的侍卫闻言瞠目结舌,暗自惊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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